陈楼头次碰上神经衰弱的室友,无奈的笑了笑。这样的孩子怪不得出来租房住,学校的集体宿舍人多嘴杂,半夜卧谈会开起来没个节制,能一直忍到大四也是个小可怜。
    小可怜关上门,没过几秒又探出个头,好奇道:“那哥,你是去约会吗?”
    “不是,”陈楼闻了闻衣服,馊味好像轻了点。
    “你少忽悠我,”红毛啧了声,“昨天有个美眉来找你不是?还挥手来着,我都看见了。”
    他见陈楼不说话,又道:“做人要坦诚,哥你要承认你去约会,我就借给你香水。”
    “……”陈楼有些无语,他们又不认识,还玩这一套。不过这小子竟然有香水啊……
    “是去约会,还约了俩。”陈楼啧了一声,把衣服扔过去,“给我喷香点。”
    ——
    红毛的香水挺高档,但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不会喷还是太热情了,喷的有点多。大成过来取蛋糕的时候被熏的连着打喷嚏,差点把蛋糕给喷没了。陈楼穿着在风口里站了一会儿,去花店的时候还是熏人。
    花店的小姑娘捂着嘴问:“您好,买点什么花?”
    “黄色的和紫色的,”陈楼站在门口,看她这么一捂嘴也不好意思进去了,道:“随便搭点吧,挑便宜的就行。”
    “便宜的?这怎么搭呀,”小姑娘皱着眉瞥他一眼:“我们店的花都是进口的,不是随便谁都买得起的,你还是看看价再说吧!”
    店里虽然人不多,但是还是有意无意的都往陈楼这里看了一眼。
    “……”陈楼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还真是,配套也是进口的吧,正经国人可没这样的窟窿嘴儿……”他语气随意,发音却颇有重点。小姑娘大概没听清楚,等他溜溜达达买完花走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追出来用哭腔骂道:“——流氓!不要脸!”
    陈楼牙尖嘴利,用这话对小姑娘说却有些恶毒。关豫躲的不算远,听见这话的时候后牙槽都有些疼,又扭头看着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身后没什么男人冲出去替她出气,这才放下了心。
    他以前就一直担心陈楼这脾气,社会上鱼龙混杂,不是谁都能被你噎回去不动手的。只是陈楼屡劝不改。有次他们五一报了个短途游,在车站的时候有个大高个插队,陈楼那天可能是热的,本来就心气不顺,见那人愣往前面挤,一嗓子就给吆喝住了。
    那人身高得有一米九,一脸横肉,身后还有俩个同伙,关豫看那架势不好,一着急伸手摸进垃圾桶抓了个方便面盒,打算一会儿要是打起来糊他们一脸酸辣牛肉汤,他从小没打过架,又下意识地的看好了逃跑路线,空着另一只手做好了随时拉着陈楼跑的准备。
    好在排队的人里不全是孬种,那人晃着膀子往这边逼过来的时候,后面几个男人同时吆喝,把人吓走了。
    这事陈楼完全不放在心上,关豫却是吓了个够呛,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同样是男人,谁不想做保护者的角色?只是家里多年的观念让他习惯权衡利弊得失,比如口舌之争没必要,面子不如命要紧,又比如落到街上行乞的多是好吃懒做甚至穷凶极恶之类,即便需要社会救助,那也是不是他们的责任。
    他和陈楼的许多观念都不和,起初俩个人都较着劲儿的纠正对方,见效果甚微后又都放弃了。陈楼依旧多管闲事,关豫则习惯了包里放个小甩棍。
    现在这习惯也没改。
    关豫叹了口气,摸了摸包,见陈楼已经拐弯了,忙闻着味儿的跟着上去。
    ——
    陈楼走了一半儿路就有些后悔没打车了,他挑的花挺风骚,虽然自己都叫不上名儿,但是嫩黄跟艳紫粉红堆一块,这存在感也是突破天际。一路上不断有人行注目礼,陈楼实在享受不来,一会儿担心自己屁股上有灰,一会儿怕裤子拉链没拉好,露出秋裤了。
    他最后的一小段路索性小跑了几步,直到看见路鹤宁和宁珊的身影了,这才松了口气。
    路鹤宁穿了个深咖色高领毛衣,戴着副圆框眼镜,正在会所门口和宁珊说着话。
    陈楼嘿了一声,俩人齐齐回头,又一块笑着朝他招手,露出了一对小梨涡。陈楼对小酒窝小梨涡这种东西没有抵抗力,又觉得这兄妹俩看上去,像是一对大兔子在冲主人抖耳朵,顿时那点尴尬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鹤宁接过花很高兴,把人往里带,笑着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腿儿着。”陈楼笑了会儿,戳着一朵花说,“差点把这宝贝儿给吹烂了,这朵你扶一扶,刚刚掉下来了,我给塞进去的。”
    “……那朵小苍兰吗?”路鹤宁扭过头问。
    “啊?”陈楼怔了下,扭头看了宁珊一眼,见到包厢门口了,忽然喊道:“饿了饿了,点菜了没?”
    路鹤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生硬的转移话题,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忍不住笑了。
    宁珊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路鹤宁笑着嘱咐两句,让一旁的服务员领她去点菜了。能看出路鹤宁在这里大约是个小头头,服务员都喊他宁哥,宁珊刚出去,就有人送了几样凉菜上来。
    路鹤宁笑了笑,等人都退出去了,才看着陈楼笑道:“你刚刚想哪儿了?”
    “……哪想哪儿了,”陈楼扭开脸没看他,装模作样的摸了下旁边的椅子,“我就是没听清你说什么而已。”
    “哦?是没听清小苍兰吗?”路鹤宁侧过脸看着他。笑了下又问,“还是没听清小苍奈奈和向井兰?”
    陈楼:“!!!”所以,小苍兰到底是谁。
    “小苍兰又叫香雪兰,穗状花序偏生一侧,花语是纯洁、幸福。代表意是‘你要懂得爱的背后隐藏着快乐与痛苦,悲伤与后悔。’”路鹤宁笑着说:“就是被风吹断脖子的这枝粉色宝贝儿。”
    他说宝贝儿的时候语调上扬,明摆着是知道陈楼想错了,还坏心眼的再提一遍儿。
    陈楼没想到这也是个蔫坏儿的主,挑眉看了他一眼,就听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宁珊点完菜回来的时候,陈楼刚皱着眉挂断关豫的电话。关豫已经挺多天没联系他了,现在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又正是他和路鹤宁扎一块的时候,陈楼忽然就有点不好的预感。
    好的不灵坏的灵。
    三人等菜上齐之后,刚刚碰杯说了句生日快乐,就听包厢门再次响起。
    宁珊以为有赠菜的,开开心心去开门,拉开门的一瞬间立马就愣了,“怎么是你?”
    关豫杵在门口,冷笑着同时说道:“就知道是你!”
    他气势汹汹地推了宁珊一把,往里一站,随后,整个人都愣了。
    第20章
    包间里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陈楼没敢有动作,只转了转眼珠子,发现路鹤宁正震惊地看着关豫,索性慢吞吞地扭开头,避开了关豫的视线。
    关豫见陈楼缓慢地瞥开脸时脑子更空白了,只是路鹤宁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他只能张了张嘴,朝后者打招呼道:“嗨——”
    路鹤宁盯着他,手有些抖,只是声音还算镇静,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关豫愣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路鹤宁深吸了两口气,又问:“谁告诉你,我们在这的?”
    陈楼就坐在路鹤宁的旁边,此刻侧着脸,能清楚的看到后者放在桌下青筋暴起的拳头。包厢里气氛诡异,陈楼敏锐的察觉到此时路鹤宁有些愤怒,还有些惊慌,只不过后者到底是家教良好,这两句彬彬有礼的问话,在陈楼翻译过来,估计也就一句“嗨你妈逼——”
    只是他记得关豫说过,路鹤宁从来没红过脸?
    “没谁告诉我,”关豫犹豫了一下,说:“我自己找来的。”
    他说完似乎也觉得这个说辞不太好解释,顿了下又改口道:“哦不,是碰巧,碰上了。”
    “——你胡说!”一直没说话的宁珊却突然反应了过来,怒道:“你肯定是跟踪我了!你个惯犯!”
    路鹤宁猛的一震,拧着眉看着宁珊,又看了看关豫。
    宁珊先前看路鹤宁和关豫认识,还犹豫了一下。这会儿见俩人关系不好,终于放心,又怕路鹤宁被蒙骗,委屈地控诉道:“哥,就是这个人,总跟踪我们。我和陈老师去图书馆的时候他就阴魂不散的,哪哪都有他。”
    关豫:“!!”
    “我什么时候跟踪你了,还惯犯?”关豫刚看见这三人的时候头脑就发懵,至今没有反应过来。此刻见有人添乱,回头怒道:“你个姑娘家能不能别乱说话!”
    “我没乱说,”宁珊往后缩了缩,杏目圆睁,“你就是跟踪,追了我们半个校园呢,你还欺负人!”
    “嘿……我干嘛跟踪你?!”关豫气结,把重音放在了“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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