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庭姝淡淡道。
    方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温庭姝微微一笑,“有缘自会相见的。不过希望下次表哥能携嫂嫂前来汴阳游玩。”
    温庭姝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她能看出方琼有些钟情自己。
    也许少时她喜欢过他,只不过那份喜欢不过是孩童之间纯粹的喜欢,与男女情爱无关,如今再次重逢,温庭姝也只是把他当做表哥而已,若是未遇到江宴,温庭姝想自己也许会钟情于他,不论是人品,才华,或是容貌都是她曾经钟情的那一类,只是经历了江宴之后,温庭姝已经不大喜欢他这一类,又或许是觉得自己与他太过相像,两人若在一起大概会很无趣。
    既然无意,就别让人误会,所以温庭姝故意说了那一番话。
    方琼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温庭姝的这句话,然后说道:“今年你与姑母会进京吧?今年过年我会待在京中等待春闱的到来。”
    温庭姝回答道:“此事我还没问母亲。”
    方琼闻言沉默下来。
    温庭姝又说道:“表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明年春闱定能高中魁首。”
    方琼笑道:“借表妹吉言。”
    温庭姝冲着他微微一笑,随后便与他告了辞,领着秋月春花离去。
    方琼定定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苦笑了下,到了最后他都没能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因为方琼要进京,温庭姝推迟了一日搬到木香坊的宅子里。
    当日温庭姝办了一小桌酒席,请来了柯无忧与赵文慧,李秀英再过几日便要出阁了,因此不方便过来。
    三人谈谈笑笑,饮到中间,赵文慧便有些醉了,嚷着要睡觉,温庭姝便带她到了自己卧室的床旁,赵文慧也不跟温庭姝客气,倒床便睡。
    温庭姝出来后,柯无忧仍旧在喝酒,“这赵姑娘今日心情不大好啊。”
    温庭姝叹了口气,温庭姝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不好与柯无忧说。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白枫,赵文慧原本就不喜欢白枫,如今见他还落了榜,内心大概更加发苦。
    说起来赵文慧在她们三人之中,心气是最高的,又要强,结果却找了这么个未婚夫婿,再看秀英,找了个自己钟意的,未婚夫婿又高中魁首,两相对比,她心里怕是苦上加苦。这一点是温庭姝猜的。
    见温庭姝没说什么,柯无忧也就没再问下去,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改口道:“姝姝,这两日世子有去找你么?”
    见柯无忧神色有些古怪,温庭姝道:“没有,我前几日听他说,他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他暂时不会来找我。”
    柯无忧不觉皱了下眉头,忽然叹了口气,“所以你也不去找他么?”
    温庭姝微愣了下,听柯无忧的话江宴似乎已经回了宅邸,“我想他若是回来的话,应该会过来找我。”温庭姝有些羞赧,想到她也是剑啸阁的成员,应该知晓江宴的行踪,便问道:“无忧,江宴他回来了么?”
    “嗯。”柯无忧淡淡道。
    温庭姝看她的神色总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心莫名地沉了下,“什么时候?”
    柯无忧道:“前日。”
    他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来找她?温庭姝不禁有些担忧道:“他受伤了么?”
    柯无忧摇了摇头,叹道:“受伤的倒不是他。”
    温庭姝怔了下,“那是李擎受伤了么?”
    一听李擎受伤,守在一旁的秋月立刻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柯无忧又摇了摇头,“也不是他。”
    温庭姝一头雾水,“那是谁受了伤?”
    柯无忧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江宴不让她告诉温庭姝,但他越是不让她告诉温庭姝,她越觉得其中有鬼,犹豫再三,柯无忧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他救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这会儿那女人应该在他的宅邸里养伤。”
    柯无忧见过那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楚楚风韵,看起来是个千金小姐,她似乎还是江宴的旧相识。
    江宴对待她不像是以前对待情人的方式,他对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柯无忧也不知晓两人以前是不是情人,因为那姑娘在她面前一直不肯言语,江宴也没有透露一句话,因此柯无忧也没办法得知两人的关系。
    她检查了那姑娘的身体,只能用一个可怜来说了,被一帮男人糟践,这对一位良家女子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温庭姝听说江宴救了一个受伤的女人,还将那女人带回了宅邸,面色不禁一白,“他……和那女人是相识么?”
    柯无忧见她面色苍白,也不知晓告诉她这事是对是错,柯无忧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世子没说,但看起来应该是相识的。”
    难道是旧日的情人?温庭姝感觉心脏在渐渐收紧,他回来了,却不来找她,是因为在照顾那女子么?
    “姝姝,我想你应该是去一趟他的宅邸,亲自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不过,你若见到他一定不要说是我和你说的,我和他保证过不将此事告诉你的。”
    温庭姝心口又是一紧,江宴竟然还让柯无忧不要告诉她此事?温庭姝不禁心乱如麻,恍惚地说道:“无忧,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第81章 想你   ……
    宴席散后, 柯无忧已经醉醺醺的,温庭姝让柯无忧坐上自己的轿子回了妇好酒肆。
    卧房内,赵文慧仍在睡。
    温庭姝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满脑子都是柯无忧说的话。
    江宴带了一个受伤的女人回了宅邸, 还让柯无忧不要将此事告诉她。
    他明明已经回来, 却不过来找她。为何?
    温庭姝心口忽然闷得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拿着巾帕的手抚着心口轻揉了揉。
    秋月一直站在外头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她先前听到了柯无忧说的话, 所以也得知了江宴带了一个女人回了宅邸的事。
    春花刚指挥完底下的丫鬟收拾好残席,一进屋, 便见秋月守在卧房的门口, 也不进去, 不禁走到她身旁小声问:“你怎么不进去啊?小姐怎么了?”
    柯无忧方才提起江宴的事时, 春花去解手了,没在,所以她并不知晓这事。
    秋月这会儿正替温庭姝生气,见春花什么也不知, 不禁没好气地说道:“小姐每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知道, 你还贴身丫鬟呢?你不如收拾包袱走人吧。”
    春花不禁皱眉道:“我只是问了你一句,你做什么这般阴阳怪气的骂人?”
    “我哪里骂你了?”秋月嗔怪了她一眼, 随后不再理会她, 走进温庭姝的身旁。
    秋月小声说道:“小姐,要不奴婢陪您去一趟世子的宅邸吧。”
    温庭姝看了秋月一眼, 心中纠结煎熬,沉吟片刻,将头一点, “嗯。”
    温庭姝觉得自己这次不能再退缩,明明他已经向她求亲,温庭姝也决定信任他,他为何又要做这种事?还故意瞒着她。
    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去找他问个清楚。
    温庭姝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不觉蹙了下黛眉,又转进屏风内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叫春花拿了镜匣到外间替她妆掠,以免吵醒赵文慧。
    “我来替小姐妆掠,春花,你去把鸡舌香找出来吧。”春花这会儿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秋月说什么就照做什么。
    秋月自认为春花的手不如自己手巧,所以打算自己给温庭姝梳妆,她要把小姐打扮得叫人眼前一亮,以免去了江宴的宅邸,被那不知名的女人比下去。
    春花把鸡舌香取了过来。
    这鸡舌香含在嘴里,能使口舌生香,温庭姝方才喝了些酒,还有些许酒气。
    “小姐,您含一块去去酒气吧。”秋月道。
    温庭姝拿一块含了。
    待妆掠完后,温庭姝照了照镜子,“这口脂太艳了。”
    秋月笑道:“小姐,这口脂是江世子送您的那盒。”
    温庭姝的口脂都是春花秋月替她保管的,温庭姝不知道她现在涂的口脂是江宴之前去了京城,让李擎送过来的。
    温庭姝想起来,江宴在信上说等他回来,希望她涂上这口脂,他要好好品尝她。
    温庭姝早忘了此事,还是秋月提起这口脂,温庭姝才想起来,想必江宴自己也忘了吧?
    温庭姝最后还是涂了这口脂。
    温庭姝带上了秋月,让春花和赵文慧的丫鬟在屋内守着赵文慧。
    走之前,温庭姝吩咐春花道:“春花,赵小姐若醒过来问起我,你便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春花道:“奴婢知晓了。”
    温庭姝再次叮嘱:“好好守在屋内,切不可怠慢赵小姐。”
    春花答了声:“是,奴婢知晓了。”
    温庭姝这才带上面纱,带着秋月坐上马车,往江宴的宅邸而去。
    此刻还是日昃时分,太阳正挂在上空,天气有凉爽,再过不久,这天便要开始冷了。
    从木香坊到江宴的宅邸,若是坐马车的话需要将近一时辰左右,到了江宴的宅邸门口,秋月先下了马车,守门人是认识秋月的,秋月正打算让守门人进去通禀,却听闻身后传来一声:“秋月姑娘。”
    秋月回头看去,见李擎走进来,手上提着一纸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李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马车,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秋月觉得他这是心虚的表现。
    秋月下了台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家小姐来探望你家世子了,快带我们进去吧。”
    说着便到了马车前,请温庭姝下马车。
    温庭姝扶着秋月的手,踩着脚凳徐徐下了马车,李擎连忙大步上前,向温庭姝行礼:“温小姐。”
    温庭姝冲着他微颔首,然后问:“世子回来了么?”因为答应了柯无忧不暴露她,所以温庭姝假装不知晓江宴各已经回宅邸的事。
    李擎道:“已经回来了。”
    秋月轻哼一声,然后与温庭姝说道:“小姐,您不要和他废话了,快让他带我们进去吧。”秋月有些着急,可别让世子听到风声,把那女人藏起来了,秋月认为她们此趟过来是‘抓奸’的。
    温庭姝含笑与李擎说道:“我这丫鬟总是这般火急火燎的,你别介意。”
    温庭姝知道他们两人关系有些暧昧,大概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秋月是她的丫鬟,她在人前失礼,她总归要说点什么。
    李擎看了秋月一眼,而后仍旧好脾气道:“没什么,温小姐请随我进来。”
    三人进了大门,往江宴所居的院落而去,与江宴相识这么久,温庭姝是第二次来他的宅邸,上一次是夜晚,而这一次是大白日,温庭姝不由打量了眼他这座宅邸的布局,这宅邸的布局风格与江宴华艳奢靡的气派不同,显得低调而简朴,没有太过于华贵的东西。
    翠竹连片,假山堆叠,清溪萦回,流水潺潺。
    秋风拂来,竹影沁心,内心的烦闷不由得散尽。
    秋月一看到李擎就忍不住想和他说话,奈何他就跟锯嘴葫芦似的,一语不发,人家不问他话,他也不主动说。
    秋月看着他手上的纸包,隐隐有些熟悉,“李擎,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李擎面上瞬间浮起些许异色,他没看秋月,“帮世子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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