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的陪嫁产业太多,周叔每家都要管,是个大忙人。
    殷蕙再让刘曼娘拿软尺来,她要在自家铺子里另做六套冬装、六套春装。
    一季十套,于她而言不算奢侈。
    刘曼娘很高兴,一切准备就绪,她一边替殷蕙量尺寸一边感慨道:“上次给小姐做衣裳还是准备陪嫁呢,今日终于又有机会了,哎呦,小姐的腰怎么还这么细,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嗯,胸又长了……”
    与王府里的绣娘相比,刘曼娘简直是把殷蕙当自家孩子,说话直白却透着亲昵。
    殷蕙今日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上面,与刘曼娘打听起锦绣楼的种种运作来。
    刘曼娘惊讶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殷蕙直言道:“二叔他们一直不满祖父将锦绣楼给我,我若不上心,将来您与周叔老了帮不了我了,我却什么都不懂,一旦影响了锦绣楼的生意,二叔二婶再来奚落两句,我可受不了。”
    刘曼娘既意外,又欣慰,曾经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小姐,终于长大了。
    刘曼娘就先从一些浅显的东西讲了起来。
    讲得口干舌燥时,周叔来了,刘曼娘让周叔招待殷蕙,她去前面招待客人。
    时间有限,殷蕙也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让周叔将各处产业去年一整年的账目都整理好送到燕王府去,她自己对着账本慢慢学,有疑惑先记下来,下次见面时再问。毕竟是巨商家的小姐,从小耳濡目染,殷蕙还是有些基础的,真想上手,假以时日一定能学透,至少不会被人轻易糊弄了过去。
    周叔动作很快,隔了一日就命人送了一箱账簿过来,包括与外地庄头、管事往来的书信。
    殷蕙除了王府里面的一些应酬,总体还是很清闲的,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账本。
    转眼到了九月初九,重阳。
    燕王府里上午举行了祭祖,下午徐王妃在花园里设了赏菊花会,算是应个重阳赏秋的景。
    天气不错,殷蕙把衡哥儿也带了出来,小家伙会坐了,大人们说话,他坐在带轮子的木制小推车里面,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
    眉姐儿、二郎、四郎也都在。
    眉姐儿五岁,乖乖地坐在亲祖母徐王妃身边,二郎吃了禁足一个月的教训,如今稳重些了,哪怕被拘束在这种他明显不喜欢的场合,也能老老实实的。
    纪纤纤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说不定哪日就生,今日她也将庶子四郎带了出来,四郎早已过了周岁,只是体弱,现在还走不稳当。
    看眼一个人在木车里玩得不亦乐乎的衡哥儿,纪纤纤笑着对四郎的乳母道:“让四郎与五郎玩去吧,就他们俩不会走呢。”
    殷蕙沉得住气,温夫人露出紧张来,那四郎就是个病秧子,现在瞧着好,万一身上还有病气,过给衡哥儿怎么办?
    李侧妃一脸看戏的表情。
    徐王妃带笑道:“还是让四郎自己玩吧,五郎看着小,力气可不小,踢到四郎怎么办。”
    殷蕙这才附和地点点头:“母亲说的是,早上我喂五郎吃葡萄泥,被他踢了一脚胳膊,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纪纤纤:“呦,五郎力气这么大啊,那快把四郎抱回来吧,我们四郎娇气,可不敢招惹五郎。”
    李侧妃扭头对徐王妃道:“世子爷他们这会儿已经启程回来了吧?”
    徐王妃道:“应该回了,之前王爷推测,说他们差不多月底到。”
    李侧妃瞥眼殷蕙,笑道:“快回来吧,三爷一走仨月,可把老三媳妇闷坏了,隔三差五就出去透透气。”
    殷蕙就知道,一旦她频繁出府,肯定会被人盯上。
    因为李侧妃是长辈,她没有说什么。
    温夫人平时虽然不争,却也看不得李侧妃夹枪带棒地欺负自己的儿媳,再加上这阵子燕王常去她那边,给了她底气,这会儿便道:“阿蕙脸皮薄,姐姐可别揶揄她了,阿蕙去年刚嫁进来就怀了孕,整整一年都没回家探亲,难得老三不在府里没什么事,她才有闲回娘家看看。”
    郭侧妃也开口了:“是啊,老三媳妇够沉得住气了,哪像我,连着仨月不让我回娘家看看,我都想得慌。”
    李侧妃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
    徐王妃无奈地摇摇头:“好了,起风了,咱们也散了吧,别吹着孩子们。”
    一群内眷,分别朝东、西六所走去。
    纪纤纤肚子大,走得慢,殷蕙这边推着衡哥儿的小车,也快不起来,妯娌俩就挨上了。
    “三弟妹,三爷离开这么久,你想不想啊?”纪纤纤明知故问地道。
    正常情况下,哪个新婚妻子会不思念丈夫?
    偏偏殷蕙是个特殊的。
    她笑道:“还好。”
    纪纤纤啧啧道:“你可别怪我多嘴,如月表妹也在京城呢,三爷与她青梅竹马,既然去了京城,能不去探望一番?”
    殷蕙故意装糊涂:“去也是应该的,表兄妹俩难得见个面。”
    她过于平静,瞧着也不像装的,纪纤纤纳闷了,以前只要她提温如月,殷蕙便会变脸色,今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岔路口到了,殷蕙与纪纤纤道别,回了澄心堂。
    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看账本,时间对于殷蕙忽然变快了起来。
    九月二十一的傍晚,纪纤纤像上辈子一样,有惊无险地生下了一个女孩儿,起名庄姐儿。
    次日,锦绣楼将殷蕙订做的六套冬装送来了,春装要慢些,左右不急。
    庄姐儿洗三那日,殷蕙穿的是王府发下来的一套冬装,桃红缎面的夹袄,趁得她胸鼓腰细,如一朵开得满满的粉牡丹。
    二爷魏昳百忙之间,都留意到了这位娇艳动人的弟妹。
    殷蕙打他面前走过的那一瞬,魏昳突然很羡慕老三。
    弟妹出身低却美艳无比,对老三也恭恭敬敬温温柔柔服服帖帖,不像他家那位,天天与他顶撞。
    说曹操曹操到,宴席还没散,魏曕、魏旸兄弟俩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爷:我回来了。
    燕王:在京城有没有给我丢脸?
    纪纤纤:有没有收个通房小妾?
    蕙蕙:哦。
    第14章
    得知府里正在给新出生的庄姐儿庆洗三,魏旸、魏曕等人就直接来了畅远堂。
    至此,燕王府一大家子才是真正地团圆了。
    殷蕙与魏杉、魏楹站在一块儿,默默地看着阔别三月的丈夫朝燕王走去,行跪拜之礼。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与魏曕在被窝里狠狠地折腾了一回,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她甚至都没发现魏曕已经变成了二十岁的魏曕。醒来不久魏曕又动身前往京城了,殷蕙也就没有机会仔仔细细地再端详一遍自己年轻了十岁的夫君。
    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魏曕这人,无论何时都冷冰冰的,表情少得像幅画,只要随着年月的流逝,逐渐给他添加几笔皱纹、胡须就行了。
    突然,魏楹悄悄地撞了撞她的胳膊,还飞来一个揶揄的眼色。
    换成上辈子,殷蕙定会闹个红脸,如今,殷蕙只遗憾魏曕回来了,那张舒舒服服的大床又要经常分一半位置给他。
    关于京城一行,燕王有很多话要问两个儿子,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都还没吃饭吧,晌午就先在这边吃点,晚上府里再正式设宴替你们接风洗尘。”
    “谢父王。”
    如此,魏旸、魏曕留在了燕王那张桌,徐清婉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女眷们这边。
    “二弟妹身子如何了?”徐清婉关心地问殷蕙,又朝纪纤纤的屋子望了眼,“我这刚回来,一身风尘,就先不进去瞧她了。”
    殷蕙笑道:“二嫂恢复得不错,庄姐儿也白白净净的。”
    徐清婉点点头。
    她端起茶碗先润喉咙,面上妆容精致,只是眼角难掩一丝疲惫。
    殷蕙收回视线,心里很清楚,魏旸这次进京,带回来一个日后很受他宠爱的歌姬。之前魏旸虽然也有妾室,但都是徐清婉怀孕时主动挑了身边的丫鬟去伺候魏旸的,个个都受徐清婉的掌控,掀不起什么风浪,唯独这次的歌姬,既美又有心机,暗暗给徐清婉添了不少堵。
    徐清婉喝过茶,余光落到了殷蕙的衣裙上,是粉粉艳艳的颜色。
    正如五官寡淡的人撑不起艳色,似殷蕙这等天生明媚的美人,也就该穿得艳丽一些。
    如果她也有殷蕙的美貌,魏旸是不是会像魏曕那般,十个歌姬一个都不碰?
    念头一转,徐清婉又想到了纪纤纤,纪纤纤同样美貌,二爷还不是纳了姨娘?
    根子还在男人身上,是殷蕙命好,嫁了不好女色的三爷。
    宴席终于散了。
    毕竟是一家人,殷蕙下意识地朝魏曕看去,却只看到魏曕、魏旸跟随燕王离开的背影。
    殷蕙便带着衡哥儿先回了澄心堂。
    “把三爷的被子铺好吧。”
    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殷蕙吩咐银盏道,魏曕回来了,无论他住在前面还是来她这里,她这边都得给他留着被子。
    殷蕙只是不想再去求魏曕的心,人还是不能故意得罪的,毕竟她光有银子了,未来尊贵的王妃身份乃是魏曕所给。已经成了皇家的媳妇,殷蕙就要风风光光地过下去,不能给魏曕休了她的借口,丢下衡哥儿在某个继母手下讨生活。
    她沉浸在思绪中,金盏、银盏都像过年一样开心,很快就把两床被子铺好了。
    “夫人要不要重新梳个头?”金盏意有所指地提议道。
    殷蕙只觉得好笑:“不用,你们下去吧,留意前边的动静,三爷回来了记得知会我。”
    两个丫鬟喜滋滋地退下了。
    殷蕙试着回忆上辈子的今日,一切都很模糊,只记得她一直在前院巴巴地等着魏曕,魏曕呢,他爱干净,回澄心堂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殷蕙当时在场,努力要做个贤妻的她当然主动跟着进去伺候了,魏曕神色淡淡,却也没有反对,紧跟着,她才红着脸解开他的衫子,就被他按在了桌子上。
    殷蕙嗤了声。
    那时候她可是真真正正才十六岁的小媳妇,情窦初开,脸皮也薄,受的冲击大,记忆自然深刻。
    当时她心里可热乎了,觉得魏曕只是脸冷,其实心里也在深深地思念着她,所以才会那么迫不及待,那么热情似火。
    如今想来,魏曕想她的身子是真,那是属于男人的本能,与情情爱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换句话说,在魏曕眼里,她这个妻子就是个暖床的,除了陪他睡觉除了给他生孩子,她的其他方面魏曕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旧事就不能想,一想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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