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样子,嫁衣估计也是做不成了,你去外面的绣坊照着她的尺寸买上一套现成的就成”。
    “姨娘,这首饰要不要置办”。
    “来一套金面的首饰吧,对了我记得之前秦媛这丫头说过,西街那边那个铺子是二小姐开的,你就去那边买吧”。
    “是”
    “那嫁妆什么的还要不要在添点别的东西”。
    “不用,我会给她私房钱的,嫁到那样的人家,手里有银钱就行了”。
    “是”。
    苏通是个读书人,长相还可以,白白净净的,他家境很一般,可以说是贫寒,但在今年的院试中,他可是考了第一的,是还是禀生呢,这也是秦安看重他的原因。
    那日放榜,秦安跟着同僚一起去看的,对苏通他还是很满意的,还亲自去跟人交谈了一番,后来就动了嫁女儿的心思。
    家里三个女婿,一个伯爵府的庶子,一个是太子,这两个秦安可不敢在拿乔,都是恭恭敬敬的,尤其是后者,他更是谨慎,还有一个是左家二公子,也不差,对他秦安好歹是能摆一下老丈人的架子的。
    至于这个,他则是完全能拿得住了。
    夜晚,秦安要来,刘姨娘立马让人给女儿灌了安神汤下去,担心她在乱骂,得罪了秦安就不好了。
    “这是三百两,到时候给秦慧做私房钱,这苏家就是很一般的农户人家,婚礼场面肯定不大,嫁妆什么的,你都给成银钱,让她带着傍身就是”。
    三百两银票,刘姨娘看了一眼秦安,心里自是不满,这也就是给了一半,女儿嫁到了那个贫寒之家,这点哪够啊,可她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他们母子就是依附秦安的,若是跟秦安在翻脸,老太太不待见他们,安氏那就更不用说了。
    “好,奴婢知道了”。
    “婚期我找人看了,五日后就是个好日子,咋们赶紧给孩子把婚事办了”。
    “好”。
    秦母知道,对这门亲事她没意见,反正秦慧也不是去给人做妾的,对着两个孙女,她也就这一个要求。
    秦慧出嫁的前一天,哭的眼睛都肿了,眼下木已成舟。
    “这你爹爹给你傍身的银子,这是这段时间娘攒的,这些都是你大姐给的,娘都给你了,好孩子你听着,嫁过去了,生了孩子,日后拿着这银钱好好的培养孩子,你这日子也会好的”。
    刘姨娘拿出了全部身家,林林总总的也有将近一千两银子,当然一半都是秦媛给的。
    “更何况,这苏家在穷,那也是个清白人家啊,苏通眼下是个小秀才,但他也不会一辈子就是个秀才公的,你得学会忍耐,以待来日”。
    秦慧闻言哭的更凶了。
    “这个今日一大早宫里送出来的,你的二姐姐给你的,你看看,跟之前给你三姐姐的一模一样,绸缎,什么都有”。
    秦谦秦灵秦烟给秦慧的跟之前给秦媛的一般无二,话说,在看好了人选之后,秦安还私下去问了慕辰,毕竟在别人看来这也是太子爷的连襟,这苏通有些上不了台面啊,秦安也担心,万一慕辰在跟他发难怎么办。
    在别人看来,秦安把女儿嫁给这个穷书生那是疯了,但慕辰当时并未说什么,只说是身家清白就好,秦安后来才大胆的给女儿准备婚事,
    只要身家清白,对慕辰是不会有影响的,再者找个这样的人,肯定比那些想靠着东宫的人强,这个人起码不麻烦,慕辰后来私下也让人查了,这个苏通还是很励志的,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却很坚韧,书读的也不差,走到今天完全靠着自己。
    “我不要,我不要”。
    秦慧突然激动起来,跟疯了似的,把桌子给掀了。
    刘姨娘也是火大,这都劝了好几天了,还是这个样子。
    “我啊,就是把你惯坏了,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嫁过去有你受的”。
    秦慧在心不甘情不愿,第二日一早还是被压着出嫁了,担心她闹,一直有两个婆子扶着她,力气很大,头上顶着大红盖头,但嘴巴是被胶布封住了。
    秦母说自己身子不好,也没有参加婚宴。
    “老爷,就让这两个奴婢跟着慧儿一起出嫁吧”。
    秦安说了不让带伺候的丫鬟,但在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不干活呢,刘姨娘心里还是心疼女儿,有两个婆子跟着里里外外的都把活计给干了,秦慧也轻松一点。
    “这不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带,送上马车就行,孩子大了,往后的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得”。
    秦灵带着武儿自是回来了,秦媛也在一旁,二人看着自家父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桩亲事,要说最愿意的,那也就是秦安了。
    刘姨娘没那个经济实力给女儿在京城买宅子,出嫁后,秦慧就更奔溃了,这苏家还真是穷的不行,家里屋子就两间,还是石头房,在郊外的那种。
    苏通也没想到,刚打开红盖头,迎接他的是一张愤怒的脸。
    屋内很整洁,但也没什么家具,桌子床,一个小柜子,估计是放衣服,在旁边有一个箱子,这个秦慧熟悉,应当是装着她日常东西的,估计前两天丫鬟收拾好了就送过来了,屋内就这么简单,仔细一看,被子都是粗布的,秦慧突然想到了那日送来的几匹棉布。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刘姨娘在看到小女儿屋内的东西,泣不成声,她居然什么都没带,一两银子都没带走,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你就是娶我,我那没良心的爹爹也不会帮你的”。
    胶带被揭开,这是秦慧说的第一句话。
    “我若是图这个,就不会娶你了,我自从有了功名,想嫁给我的人多了去了,不管是村里的,还是京城的一些官宦,跟你都是差不多的,那个不是说给我宅子,给我银钱的”。
    为啥苏通会答应秦安呢,因为在那些人里,秦安的语气是最好的,丝毫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样子,按说他可是太子的岳丈,儿子也有出息,有的是底气,但他语气平和,说话引经据典的,丝毫不提家里,苏通对他印象很好。
    苏通当是觉得这家不错,也有家教,娶了乡下女子,母亲也不同意,总是觉得委屈了自己,那就这家算了,看这样子还不错。
    可他没想到秦慧居然是被绑着出嫁的。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苏通随后倒了杯水递给了秦慧,秦慧没接,他直接放在了一旁。
    “我知道你姐姐妹妹,兄弟都不是一般人,但我从小就是靠着自己,日后也没想着靠别人,我会好好读书的,也不会用你什么的,更不会惦记你的嫁妆”。
    “我成亲也就休了这一天假,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自便,乡下晚上不比城里,你别出去乱跑,若是出事了,你就是哭死了,也没用,山里可是有虎狼的,柜子里有棉被,若是你不愿意,那你就自己铺在地下睡吧,家里冷,你就铺上两层也成”。
    苏通说完,直接上了床榻,拉了床帐,脱下外衣,准备休息。
    秦慧属实是愣住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还有这种人,家里这么穷,谁给他的底气,还让自己睡地上,可真厉害。
    深蓝色的床帐已经被拉上,她刚想拉开,随后手一顿,想到什么,检查了一下门窗,闹了这几天,也没休息好,拿起水,一饮而尽,随后铺了三床棉被,棉被上自是打着补丁,尤其是最厚的那床,足足有二十多个,秦慧从小也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但也没见过这样的被子。
    她闻了闻,没啥味道,还算干净,算了将就着睡吧,有事情明日在说吧。
    夜半,圆月当空,秦慧慢慢的睡着了。
    隔壁的苏母却失了眠,在儿子有了功名之后,她就准备给儿子成亲,寻常人家的姑娘,不识字,她也看不上,因为她也算是秀才公的女儿,所以想给儿子找个识字的。
    秦慧出身书香世家,哥哥也有功名,想来也是识字的,当初去提亲,秦安态度平和,对他们还算是热情,本来还有些担心的苏母,直接放了心了。
    媳妇有了,接下来就该是孙子了。
    第50章
    苏通早就习惯了三更起床就读书, 入秋后,天亮的比较晚,他点了一旁的蜡烛,屋内亮堂了一些, 秦媛是直接把被子铺在了那个箱子上。
    好在她那个箱子不小, 她身子稍微一蜷缩, 也能睡。
    苏通从柜子里轻手轻脚的拿了一套平日的衣服穿,衣服已经洗的发白, 好在质量不错,没有什么补丁。0
    他自从有了秀才禀生的功名, 家里日子倒是好了不少, 每个月都能从县衙哪里领上十斤的大米,名下也挂了田地,还收了不少好处, 日子比起之前是大有改善了, 但这回成亲,也是费了些银子的, 接下来他还要读书,孝敬束脩少不了,现在村里的私塾已经不在合适了, 但京城里好的书院, 他也去不起,他准备继续去县里的官学读书。
    京城是皇城,但下属也有十几个县城,他所在的县城虽是偏远的,好在该有的都有。
    “儿媳妇还没起床吗”?
    苏通本来正在厨房忙活着,准备做早饭, 母亲突如其来传来的声音,他立马转身。
    “这天还没亮呢”。
    “也是”。
    在苏母看来这个儿媳妇肯定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这样也不奇怪,毕竟是官家小姐,不过起来后,她还是得说说她,嫁人了,这可不比当闺女的时候。
    “怎么还做包子啊”。
    见儿子在揉面,苏母有些不解,早上吗?吃些红薯稀粥就好了,之前他们还没得吃呢,眼下日子是好了,但也不能这样吃,家里底子本来就薄。
    “昨儿还剩下了一些猪肉,最近母亲帮我筹备婚事也辛苦了,昨儿您也没怎么吃,今儿就做点包子吃吧”。
    “也好,不过你这一去,月底才会回来两天,可要注意身子,读书在重要,但也得有个好身子”。
    “娘,你放心,家里的地也都租出去了,您在家也好好养着身子,儿子一定会让你享福的”。
    “好,娘等着”。
    苏母看着儿子笑意盈盈的,随后又去鸡窝捡鸡蛋去了,心里美滋滋的,日子在苦一点,但儿子贴心,给她争气,也算是苦中有甜了。
    秦家的规矩其实并不重,尤其还是在秦母安氏不待见两姐妹的情况下,她们只要初一十五的去给安氏和秦母请安问好,平日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过得也是很自在的。
    天蒙蒙亮,秦慧才起床,箱子是比地上好点,但她还是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看了看屋内,她寻思着,既然不上床睡觉,那就找人做个软塌摆在屋里,总不能睡地上,这箱子也是真的不舒服,还在还算是方正平整。
    想到那舒服的软塌,她突然有些后悔,当时跟姨娘赌气,一两银子的嫁妆都没带。
    她在箱子里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一些碎银子,本来是用着赏人的,但这家穷成这样,肯定也用不到了,到时候找个木匠,给自己做个软塌就是。
    半刻钟后,苏通进来了。
    “早饭好了”。
    “这就来了”。
    在乡下,还有什么好收拾打扮的,秦慧把头发挽起来直接就出去了。
    “厨房里有热水”。
    苏通这话一出,秦慧闻言直接去了厨房洗漱。
    “娘,你尝尝包子”。
    “好”。
    家里穷,苏通是个读书人,但苏母也不会很惯着儿子,基本的家务,苏通都能做。
    心里气归气,但秦慧也不是那喜欢自虐的人,该吃还是得吃,在家里闹,也没绝食,最多哭闹罢了,坐在一旁破旧的板凳上,看了看碗里的白粥,还算是浓稠。
    一碟子酱菜,还有一盘炒青菜,还有几个肉包子,顺带煮了三个鸡蛋,这早饭是很简单的。
    “没有小汤勺吗”?
    “只有筷子”。
    苏母看了一眼儿媳妇,随后端起粥喝,秦慧无奈,只能学着端碗喝粥,好在家里是穷一点,但碗筷都没缺口,用着还可以。
    一碗粥,一个包子,一个鸡蛋,秦慧也吃的差不多了,至于那酱菜,她不吃那个。
    一家子都吃好了,苏通随后说起了自己的计划,秦慧在他说完后立马表示了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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