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莽汉竟然也能登得大雅之堂?真就不怕贻笑大方?”胡惟庸尖酸刻薄,极尽嘲讽。
    陈松冷冷的看着胡惟庸,面无表情。
    那天晚上的血雨陈松可没有忘掉,这些事情都给他记着。
    徐达一脸阴沉的看着胡惟庸,眼睛中满是杀气。
    站在胡惟庸旁边的李善长看着胡惟庸这样子,无奈的不停摇头。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胡惟庸的心里,陈松就是害死他儿子的凶手,怎么能不痛恨?
    如果这里不是谨身殿外面,估计胡惟庸大概率会对陈松动手。
    对于胡惟庸的狂吠,陈松选择无视,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胡惟庸想要再次喝骂,站在他旁边的李善长拉了拉他的衣摆。
    直到这时,胡惟庸才闭上了嘴。
    “陛下,皇后驾到!”
    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大汉将军从外面进来,将汇聚在道路中央的人群隔开,形成一个通路。
    在仪仗的簇拥下,朱元璋和马皇后从外面走进,走进了谨身殿。
    进去没多久,朱元璋的那些儿子们便走进了谨身殿。
    持续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朱标他们走出了谨身殿。
    走出谨身殿之后,朱棣朝着陈松这边而来。
    朱樉看这朝着陈松这边而来的朱棣,脸上满是愤恨。
    陈松是朱樉带来的,现在朱棣却经常和陈松混在一起,朱樉心里怎么能舒服?
    朱樉瞪着朱棣,那眼神当中满是愤怒。
    “赶紧准备吧,待会就该轮到你了!”朱棣来到陈松面前,对着陈松说道。
    “接下来应该是魏国公他们,轮到我进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陈松指了指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徐达和汤和。
    朱棣解释道:“你说的没错,接下来就是勋贵,勋贵结束后便是中书省以及六部官员。
    虽然你穿着六品官的官服,但你没有官身,所以要排在六部之后,这已经很不错了!”
    “也好,那我就慢慢等吧!”陈松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以徐达为首的武将勋贵以及以李善长为首的文臣勋贵走进了谨身殿。
    等他们出来之后,便是中书省和六部。
    终于,轮到了陈松。
    朱棣站在陈松旁边,捅了捅陈松的肩膀,小声道:“轮到你了,跟在他们后面!”
    朱棣指了指那些已经集合完毕,朝着谨身殿走去的官员人群。
    陈松不慌不忙,跟在了这些人身后。
    进入谨身殿,只见朱元璋和马皇后并排而坐,坐在上位。
    虽说古代重男轻女,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房的地位和男人的地位差不多。
    马皇后是朱元璋的正房,完全有资格和朱元璋并排而坐,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陈松站在人群的后面,学着前面官员的样子,冲着坐在上面的朱元璋和马皇后拜了三拜。
    “祝吾皇万岁,皇后千岁!”
    祝贺声齐声响起,陈松也学着这些官员喊道。
    朱元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后,姿势笨拙的陈松。
    朱元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一脸笑容。
    朝拜结束,陈松随大流走出了谨身殿。
    离开谨身殿,陈松来到了之前站着的地方。
    朱棣看着走出来的陈松,凑了过来。
    “待会会有内侍过来收礼,你就把那个装着药丸的锦盒给他就行!”朱棣解释道。
    陈松点点头,踮起脚尖四处观瞧。
    没多久,一个大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搬来几张桌子来到了旁边。
    这个大太监陈松认识,就是之前找陈松的庆童。
    在庆童的旁边站着几个穿着公服的官员,他们身上的公服也是青色。
    这些人是礼部的官员,是记录这些臣子送的寿礼。
    朱元璋最恨内侍乱权,所以对内侍管教最为严格,不允许内侍议政,也不允许内侍识字。
    庆童也不认识字,要是认识字,估计早被朱元璋踢出皇宫。
    朱元璋的儿子们当然不用去庆童那里,去的都是这些外臣。
    徐达这些勋贵以及前来祝寿的文武们排着队伍,送上自己的礼单。
    在洪武朝当官最难,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的寿礼,选择起来都很难。
    送的好了,朱元璋不满意,会认为官员尸位素餐,贪污腐败;送的差了,又说不过去。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官员们人情世故的最佳时刻。
    陈松排在了中间位置,随着人群的移动,陈松也来到了庆童前面。
    那几个礼部官员坐在桌子后面,静静看着陈松。
    “什么名字,什么官职,什么寿礼!”一个官员拿着毛笔,看着陈松。
    “陈松,没有官职,至于寿礼,是这个!”
    陈松从怀里取出了安宫牛黄丸,放在了桌子上。
    记录的礼部官员看了看桌子上的锦盒,又看了看陈松,一脸茫然。
    庆童急忙凑了过来,对这几个礼部官员道:“就按照这样记录,不用想太多!”
    庆童说着将桌子上的锦盒拿起,看向陈松,“陛下说,你送的礼要在第一时间送到陛下那里去。
    敢问你这寿礼是什么?”
    “我这寿礼是安宫牛黄丸……”陈松又将这番说辞重复了一遍。
    庆童将这些话全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然后揣着锦盒朝着谨身殿跑去。
    送完礼后,陈松退出了人群,来到了后面朱棣那里。
    “接下来就是酒宴了,我到时候会在大殿中吃,至于你,就留在外面吧!”朱棣解释道。
    陈松没有觉得什么,留在外面吃也挺好。
    一张张桌子被宫中的太监抬出来,摆放在院子中。
    朱棣以及徐达他们这些人因为血缘或者功劳,都在大殿中吃饭,剩下的这些官员只能在大殿外面的院子中用餐。
    外面的这些人,陈松一个都不认识,随便找了一个和自己官服颜色差不多的桌子就塞了进去。
    酒宴就是普通的酒宴,有肉有菜,只不过数量不多,也算不得丰盛。
    朱元璋是一个节俭的人,但也不会节俭到在千秋节时只给大臣们喝豆腐汤。
    酒宴过后,太阳逐渐西斜,大臣们也开始离开。
    朱棣他们这些人还要留下,晚上还有一顿家宴,所以陈松一个人走出了皇宫。
    本来徐达想着捎陈松一程,可是被陈松拒绝了。
    这里距离住处不是很远,走回去也没有多累。
    陈松走在街道上,一辆辆马车从身旁擦身而过。
    洪武初年,朱元璋下达过禁轿令,在朱元璋看来,轿子就相当于将人当做牲畜使唤的物件,轿夫就像牛马一样。
    所以,朱元璋登基之后,下达了禁轿令,明文规定,残疾官员、老弱等坐不了马车的人可以乘坐轿子,剩下的人都不许乘坐轿子。
    虽然明朝中期,禁轿令形同虚设,但在洪武年间,敢这样搞的人还真没有。
    陈松静静的走在马路边,将脑袋上的官帽提在手中,步履轻松的朝着前方走着。
    在道路的尽头,赵峰、张铁牛和李三娃站在路边,冲着陈松这边招手。
    陈松快步走去,来到他们身边后,将手中的官帽交给了李三娃。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陈松的旁边。
    胡惟庸掀开车窗上的帘子,一脸阴冷的对着陈松道:“小儿辈陈松,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儿偿命!”
    说完话,胡惟庸指挥着马夫离开。
    马车向前,李三娃一脸疑惑的看向陈松,“小先生,那人是谁?怎么如此猖狂?”
    “他是当今左丞相,就是那天死掉那人的爹,那天前来刺杀我的人,就是他派来的!”陈松回道。
    “我呸,就这样子还是丞相?还不如村里拾大粪的孙老汉,嚣张个屁。”李三娃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指着胡惟庸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
    “行了,不说这事了,回家吧。今天晚上睡早点,明天还要张罗药店!”
    陈松带着李三娃他们快步离开。
    回到家,陈松洗了澡就睡了。
    可是在皇宫中,朱元璋一家子还没有睡。
    在坤宁宫的大殿中,朱元璋一家子坐在一张摆满饭菜的圆桌旁。
    这是朱元璋的家宴,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朱元璋的嫡子。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失过,那股农民性格深深扎在身上。
    普通农民要求的也不过是阖家团圆有饭吃,朱元璋和普通农民在本质上没有区别。
    朱元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笑眯眯的说了起来,“想当年,俺还是放牛娃的时候,吃一顿饱饭都是艰难。”
    说着说着,朱元璋的语气变得低沉,他轻轻的拍打着大腿,回忆着以前的日子,“前元的那些狗官,狗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收税欺压百姓。
    若不是这些狗官,俺爹俺娘也不会死的那么早。
    除过标儿,你们以后都是要就藩封地的,到了封地之后,你们可不要像前元的那些狗官一样,欺压当地的百姓。”
    “爹,俺肯定不会欺压当地的白银。到了北平后,俺要将塞外的那些狗屁残孽杀个一干二净。”朱棣瓮声瓮气的道。
    “好,不亏是俺的种,有志气!”朱元璋拍手称快。
    “对了,将陈松送的那个锦盒拿来,俺要瞧瞧,陈松送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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