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此法由你上报陛下,陛下一个高兴,说不定还会好好封赏你。”
    李善长捋着下巴上的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李存义。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会嫌弃手中的利益多,李善长也是一样。
    听着李善长的声音,李存义兴奋的无以复加。
    呼吸声逐渐变粗,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诱惑。
    “那咱们该怎么将这个方法弄到手中?”李存义眯着眼睛,压着心中的火热。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切记,此事万万不可被别人知晓,尤其是徐达和汤和他们两个。
    他们和陈松走的太近,恐怕会有意外。”李善长说道。
    李存义点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此事我肯定会保密。”
    “那就好。对了,你之前和胡惟庸交往时留下来的痕迹清理了吗?”李善长问道。
    李存义道:“清理的差不多了。”
    “唉!”
    李善长叹道:“最近几日,凡是让陛下早日选定丞相人选的官员几乎都被陛下下狱,世道不太平了。
    徐达汤和他们两人见情况不对,一个比一个跑的远,真是兔子!”
    ……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快速修好市舶司衙门和码头,必须要有水泥。
    所以,在回金山县之后的几天当中,陈松一直在制定水泥窑的规划。
    差不多三四天的功夫,规划终于完毕。
    春天渐渐过去,夏天已经来临。
    陈松穿着一件薄衫,领着一大帮子人在佘山脚下之前的那个小村庄忙碌。
    小村庄里面的村民已经被整体搬迁,安置在了松江府城周围。
    几十年的战争,明初正是一个地广人稀的时代,松江府周围有大量抛荒的土地,安置这些人不成问题。
    安置这些人的时候,陈松还让管钱的欧阳伦给每家每户三吊铜钱的安置费,在明初这个时代,这些钱已经不少了。
    村庄被推平,周围搭建起了砖瓦窑,每天都有砖瓦产出,这些砖瓦将被用来修建水泥窑。
    二十来个工匠按照陈松的图纸,指挥着丁夫搭建水泥窑。
    陈松弄出来的水泥窑比较小,所以只能依靠数量取胜。
    陈松带着郑大胜他们,在工地上来来回回不停的巡视着。
    郑大胜非常贴心的拿着一个水葫芦,紧紧的跟在陈松身后。
    “大人,再有三五天,这些窑就能全部搭建起来。”夏杨走在陈松身后,介绍着现在的进度。
    “不错,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陈松说道。
    欧阳伦凑到前面,不着声色的询问:“大人,可否说一说要制造的东西是什么?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大人可什么都没说啊!”
    陈松瞥了一眼欧阳伦,便看向眼前的水泥窑,“什么东西?想要知道?等产出之后再说吧!”
    又是这个说辞!
    欧阳伦一听这话,不免着急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李善长一直让欧阳伦打听陈松要弄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是,陈松什么都不说,这让急于在李善长面前表现的欧阳伦焦急万分。
    “大人,要是您不说这是什么,那下官可不能供应您钱粮了。
    户部的钱粮是让大人修建市舶司衙门和码头的,不是用来办其他事情的。”欧阳伦急了,竟然威胁起陈松来。
    “呵呵!”陈松冷笑一声,看向欧阳伦,“停了我的钱粮?那就断吧,我不拦着你。只要你不怕死就成,我无所谓!”
    陈松建的是水泥窑,虽然还没有给朱元璋说这事,可要是让朱元璋知道,定然会无比重视。
    陈松之所以现在不说,想的就是先将水泥生产出来,用事实说话,免得朱元璋不相信。
    要是欧阳伦停了陈松的钱粮,陈松也懒得和欧阳伦废话,直接将这事禀报给朱元璋。
    虽说这时水泥还没有生产出来,但朱元璋肯定也会重视。
    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欧阳伦了。
    欧阳伦见陈松这样说,很快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欧阳伦急忙闭上嘴巴,退了下去,不再言语。
    “这几日,这家伙一直旁敲侧击,想要从我嘴里套出些话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知道这些事有什么用?
    若说背后没有人,我是不信的。
    难道是李善长?”
    陈松看向应天府方向,想起了那日早朝,李善长的那张臭脸。
    收回心思,陈松朝着已经建成的一座水泥窑跑去。
    这座水泥窑不大,外表已经被工匠用泥巴糊上,看上去比普通的砖瓦窑小了不少。
    烧制水泥的温度要比烧制砖瓦的温度高一些,所以体积就要比砖瓦窑小,这样温度容易聚集。
    按照陈松的估计,这个水泥窑每次可以烧制水泥两千公斤,也就是两吨。
    后世一袋水泥在五十公斤左右,这一炉下来,也就是四十袋左右,放在地上也没有多少。
    “产量还是低,只能多修建水泥窑。”看着眼前的水泥窑,陈松一脸感慨。
    入夜,陈松将所有的官员都聚集在金山县县衙正厅。
    陈松坐在上位,他看向坐在下面的夏杨,“码头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了?”
    夏杨站了起来,“大人,码头那边已经完成了平整工作,地基已经打好。
    地基的规模,是按照大人之前规划上的规模来办的。”
    “速度尚可,不慢了!”陈松赞了一句。
    在只能依靠人力的现在,这个速度已经不错了。
    陈松又看向欧阳伦,“如今钱粮还剩多少?可否支持下去?”
    欧阳伦见陈松叫到自己,便站了起来,“大人,若是按照工部的规划来,钱粮是足够的。可要是按照大人的规划来,钱粮万万不够。”
    “只要能满足工部的规划就行,别的我不要求。”陈松顺嘴说道。
    ……
    欧阳伦回到客栈之后,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全写了下来,交给了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拿到欧阳伦书写的东西后,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李善长那里。
    李善长收到后,有些焦急。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让本就和陈松不对付的李善长更加愤恨起陈松来。
    当天下午,一封由李存义亲笔书写的奏折送到了朱元璋的桌头。
    这是一封弹劾陈松的奏折,奏折上说,陈松到了松江府之后,使用强权将码头之地的百姓强行驱赶,以至于这些百姓无家可归,甚至还在佘山之下霸占民居,驱逐百姓。
    更是私自更改工部规划,不惜民力大肆征发摇役,以至于松江府沸反盈天……
    这些内容,正是这段时间欧阳伦提供的。
    朱元璋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这封“正气凛然”的奏折。
    朱元璋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没有惊讶,更没有愤怒。
    “标儿,你看这封奏折。”朱元璋将奏折交给站在旁边的朱标。
    朱标接过奏折,仔细的看了起来。
    “爹,这不可能!”
    刚刚看完,朱标便指着手中的奏折,语气坚定的说道。
    “哦?为什么不可能?”朱元璋饶有兴致的看着朱标,希望朱标能说出自己满意的回答。
    朱标想都没想,就开始解释:“爹,虽然孩儿接触陈松不多,可是四弟常常接触,对陈松有一些了解。
    陈松出身贫寒,幼年失去双亲,由舅舅一手带大。
    他是个知恩图报且孝顺的人,对邻里也非常照顾,常常免费给邻里瞧病。
    孩儿不相信这样一个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朱元璋敲打着椅子扶手,静静的听着。
    等朱标说完话后,朱元璋笑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哈哈,你还是看不清这里面的道道。
    你说的那些固然重要,但这个时候,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朱标发问:“这是为什么呢?”
    “俺给你明说吧,就拿这封奏折为例。
    李存义上奏,说陈松在松江府胡作非为,净干些不当人子的事情。
    但是,你要明白,这事李存义怎么会知道?他不过太仆寺寺丞,怎么会知道陈松在松江府的所作所为?还有,就算知道,他又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别忘了,当日否决市舶司的人当中,闹的最凶的人便是他的兄长,宣国公李善长……”
    朱元璋瞬间就将这事分析了一个七七八八。
    朱标明白了过来,“爹的意思是,奏折上面的事情都是李存义蓄意污蔑?而且还是李善长宣国公指使的?”
    朱元璋语重心长,耐心的教导着朱标为君之道:“污蔑不污蔑的俺不知道,俺只知道,看事情不能偏听偏信。
    皇帝,不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处理国事,这是会出乱子的。”
    朱元璋说道:“此事很有可能就是李存义胡诌,但也要派人去查一查。
    李善长于大明江山有大功,是当朝文臣之首。
    今日竟然和一个小娃娃相争,真是平白跌了身份,不智,不智!”
    朱元璋摇着头,眉头紧皱。
    在朱元璋的眼中,陈松就是一个小娃娃。
    也是,陈松实在太年轻了,年轻的令人发指。
    “李善长啊李善长,唉!”
    朱元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其中失望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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