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艳阳如火的七月里,许燕玲即将第二次奔赴高考的考场。
    高考这一天,卢丽红亲自送燕玲去考场,进考场前又百般叮嘱:“千万别紧张,好好的答题,别急着交卷。做完了之后要多检查几遍。”
    燕玲笑着回答:“妈,你看上去比我还紧张,没事的,我进去了。”
    卢丽红朝燕玲挥挥手,目送燕玲走进了考场。另一个考场外面,池天亮在和儿子交待:“给我好好的写,高考这一道门槛你必须要迈过去,我守在外面,你绝对不能从中出逃。”
    池峥嵘心道,是担心他中途弃考么,他平静的说:“爸,我都答应好好考试了,你就别担心了。”
    作为父亲,池天亮怎能不担心。
    这时候的高考制度和二十一世纪的不大一样,这一年的高考总分为710分。语文和数学各一百二,生物70,其他科目100分。
    高考持续了整整三天,7月9号下午,许燕玲结束的自己的最后一堂考试,她走出了考场。
    外面是明晃晃的大太阳,她刚出校门就看见了卢丽红在外面等着她。燕玲大步的朝她走去,卢丽红在接到女儿后,当时就给了燕玲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眼泪就落下来了。
    燕玲见了,有些不解的说:“妈,我终于解脱了,你怎么难过呢?”
    卢丽红说:“我这是高兴的泪水,并不是难过。走,今晚我们出去吃大餐,庆祝你和峥嵘高考结束。”
    “好的。”燕玲答应着,母女俩先回了家。二十分钟后,池家父子才回来了。池峥嵘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燕玲,考试结束了,你感觉怎样?”
    “爸,觉得还行吧。可能比最后一次诊断考试略好一些。”
    池天亮听说立马道:“要真是这样的话,你的志愿就亏了。首都的那所学校你应该能进的。”
    “无所谓了,听天由命吧。后面的第一志愿的学校也是我一直想去的,所以也没关系。”
    池峥嵘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即抱了吉他在那里漫无目的的弹奏了一番。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丽红推开门叫峥嵘:“儿子,我们该下去吃饭了。”
    池峥嵘点点头,但他依旧抱着吉他没有撒手。卢丽红愣了一下,她过去抱了一下儿子的肩膀,难得对儿子温柔的说了句:“这些日子来你受累了。”
    池峥嵘淡漠的回答:“没事,我也解脱了,是吧?”
    “嗯。”
    明明是自己生养的,然而总觉得和儿子隔着山,隔着海。她始终弄不明白这个时期的男孩子想的是什么,母子俩没有母女间那么容易沟通。
    一家四口坐下之后,卢丽红将菜单给了燕玲。
    “你先点,点你爱吃的菜。”
    燕玲拿着笔在两道菜后面画了勾,接着又给了池峥嵘。池峥嵘随便要了两个菜,他和池天亮说:“爸,我想喝酒。”
    “喝,今天准备你们喝一次,要三瓶啤酒吧。”
    池峥嵘不满意啤酒,他忙道:“不,我要喝白的。”
    卢丽红在一旁劝阻道:“你没喝过白酒,猛然喝的话要不要紧?”
    池峥嵘说:“谁说我没喝过。”
    等到他们的饭菜都上齐全了,池峥嵘拿着瓶子给其他人都倒上了酒,自己面前的杯子里也倒上了。他端着杯子先敬了父母。
    “爸、妈,你们的儿子长大了,从今往后我的人生我自己能做主,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去你的,臭小子。什么自己做主?你还嫩着,要乖乖听话知道吗?”池天亮似乎有些不满。
    “高中毕业了就是大人了,我能自己做主的。”这是池峥嵘的坚持。他先喝了一杯酒。
    那是装二两的杯子,就见池峥嵘一口闷,燕玲在一旁看呆了,喝酒也不是这样的喝法,更何况还是白酒。她轻轻的拉了一下峥嵘的衣袖劝阻道:“峥嵘,你悠着点儿。”
    “来,这一杯我敬你。”说话间池峥嵘已经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酒。
    两人碰了个杯,峥嵘和燕玲说:“希望你心想事成。”
    “谢谢,希望你也能如此。”
    两杯下肚,池峥嵘已经满脸通红,他还想再喝,然而家人们却纷纷劝阻他,不敢让他再喝下去,怕出什么事。
    吃过了饭,大家回了家。池峥嵘拉了燕玲去他的房间,他要弹曲子给燕玲听。
    兴许是喝了酒的关系,池峥嵘的兴致高涨,显得异常的兴奋,唱了一首又一首也不觉得累,燕玲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听他的独唱。
    他从谭校长的歌一直唱到了beyond,一直持续快两个小时。再这样唱下去燕玲担心扰民,毕竟会打扰邻居休息。燕玲便说:“这是最后一首了,我听完就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回学校。”
    池峥嵘笑着说:“好,最后一首。”他握着拨片划过了琴弦,轻声低唱道:“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样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池峥嵘最拿手的风格还是这样的民谣风,燕玲听得入了神。等到他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燕玲起身道:“好了,今天的演唱会到此结束,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的话音才落,池峥嵘突然给了她一个拥抱。
    燕玲当时就愣在了那里,池峥嵘低声和她说:“祝你好梦!”
    许燕玲当时就僵在了那里,他身上的酒气还没有散去,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醉。燕玲轻手将他推开,随即道:“好梦。”
    她转过身去开门就走,虽然她不知为何池峥嵘会突然抱她,但这会儿的她的心怦怦的跳着,一直到了客厅,卢丽红猛然问了句:“总算消停,他不会再唱了吧?”
    “大……大概吧。”燕玲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要回学校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高三年级还有个毕业典礼。平时是不允许女学生穿裙子的,但这天许多女孩子都穿上了漂亮的裙子出现在了校园里。
    宿舍里的东西燕玲早在前几天就拿回去了。她安静的坐在教室里,其他人都还没来。她一人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了脚步声,燕玲扭头看了一眼。后门进来了个少年,那少年穿着白衬衣、黑裤子,一如那天,她跑向了他的自行车,找他求救的那天。
    “高考比最后一次诊断的难度有所降低,听说你发挥得不错。”
    “在分数没有下来之前也不敢乱猜测,万一我估错了成绩岂不是糟糕。”
    靳秋海走到她的座位前低头问她:“听说你最终没有填报首都的那所学校?”
    “我不敢轻易冒险,搞不好会没有大学可读。我没有时间再浪费一年。”燕玲给自己找借口。
    “那所学校是我向池老师提出的,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是他的主意么?燕玲抬头看向了他,随即燕玲又道:“我不像你有明确的目标,我没有,我只是需要一块敲门砖而已,这块砖到底长什么样是没关系的。”
    “我弄不懂你的想法。算了,你该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也无权干涉。”
    听这口气他像是生气了,不过他为什么生气啊?就因为没有顺从他的意思,跟着他的路走所以就生气了么?燕玲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想问个明白,班里的其他同学已经相继到来了,燕玲最终也没问出口。
    这天许燕玲再没有和靳秋海说上话。典礼是在大礼堂举行的,等到冗长的典礼结束后,许燕玲和郭慧手拉手一道走了出来。
    “啊,我的扇子忘在教室了,燕玲,你和我一道去取吧。”郭慧和燕玲说。
    “好吧,我们一起去拿。”
    郭慧立马又开心的笑了,她拉着燕玲问:“奇怪,今天怎么没看见池峥嵘,他没来学校吗?”
    燕玲摇头说:“我不大清楚,早上我走的时候他大概还在睡觉,可能给睡忘了吧。”
    郭慧和燕玲说:“听说八班和十班有几个女生都在找他,要他签名。”
    “呵,还真是明星的派头了。他要是知道又该臭美了。”
    “是啊,他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明星。”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上了楼。这一层全是高三的教室,不过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今天是万分的安静。两人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快到教室门口时,郭慧听得教室里有动静,她偷偷往里面一看。却瞥见卫芳和靳秋海两人在角落里不知说什么。
    现在进去是不是不大妥当?郭慧拦住了想要进教室的燕玲,燕玲也清楚的看见了这一幕。这对情侣是在幽会吧?燕玲暗自猜想着,然而下一刻就见卫芳抹着眼泪往外面走。郭慧连忙拉了燕玲闪到了另一个教室暂时避一避。
    这是什么情况?
    郭慧后来压低声音和燕玲说:“她不会是被甩了吧?”
    燕玲疑惑道:“不会吧,平时两人相处也不差啊。”
    “鬼晓得是怎么回事,卫芳脾气古怪,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郭慧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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