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在一个广场边停下来了,燕玲和靳秋海跟着下了车。
    这里是省城最繁华的地段了,即使是在工作日,此处也有不少的行人来往。广场的正中心矗立着一尊伟人的塑像,塑像周围是一片大花坛。塑像的周围摆放着一盆盆的一串红。外围是修剪得平整的绿植。
    广场以西有一个百货大楼,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倒也热闹,从百货大楼旁边的一条巷子穿出去那边就是各种小酒馆,舞厅一条街,也是整个省城最热闹的地段。
    不过现在是午后,好些小酒馆还没开门营业,今晚必须回舅舅那里,告知舅舅后明晚再来寻人。等燕玲见到卢舅舅的时候已是晚上六点的事了。
    卢德凯将燕玲打量了一番随即问: “你哪年出生的?”
    燕玲回答道:“舅舅我是74年4月17出生的。”反正身份证上是这样写的。
    卢德凯听说笑道:“那比我们蓉君要大两岁,比阿友小三岁。当初妹子说收了个养女,我还当是不信,以为她开玩笑来着,没想到是真的。银行里事多,也没什么假期,所以也很久没有回过阳县了。”
    舅母高秀梅在旁边坐着,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她犹豫着晚上该如何安顿。
    “那个燕玲,一会儿你和蓉君睡一床,这一位小哥暂时睡沙发吧。家里也没多余的床了。”
    靳秋海忙笑道:“没关系的,我随便哪里都能将就一晚。”
    “你们难得来进城玩,正好放暑假了,就多玩几天吧。”卢德凯说着又打听燕玲和靳秋海的高考分数,当听说了燕玲的分数后他倒是吃惊;“六百多分,这考得很好了啊。”
    燕玲倒也谦虚:“我也不算很好,靳秋海的成绩那才叫好,他考了680多分呢。”
    卢家夫妇俩都吃了一惊,又将靳秋海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两人皆是不信。
    “680多,大学不是随便上么?老天,这是怎么考出来的?”
    靳秋海没有说话,燕玲倒显得有些与有荣焉:“他还是我们市的高考状元,是爸爸最得意的学生。这次因为他的出彩,我们学校可长脸了。”
    卢德凯眼睛一亮忙道:“要不你们俩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趁机也好给蓉君补补课。蓉君下学期上高二了,成绩嘛……似乎有些吃力。尤其是数学和物理是老大难。”
    靳秋海看了一眼燕玲,眼神仿佛在说不能长住啊,燕玲会意忙道:“怕是不行,靳秋海这里急着要回去,他家就一个妈妈在家,地里还有活,他妈身体又不好。我也不能长留,录取通知书估计快下来了,还得为上大学做准备。”
    卢家人听说也只好如此,没有强留。
    这里便说起了池峥嵘的事,卢德凯有些惋惜道:“那孩子之前挺听话的一个人,就是他爸当老师当惯了,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都过分的严厉,久了,难免不会生出叛逆来。他这里离家出走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在外面过得怎样。”
    “舅舅,我们这次来也想打听下峥嵘的事,靳秋海和我分析,觉得他可能在哪家小酒馆或是舞厅里唱歌什么的。”
    卢德凯还没说什么,高秀梅听了倒有些不屑:“他不好好的上学还出来卖唱啊,倒是好本事。他爸是特级教师,他妈也是单位上的小领导,可真给他爸妈长脸。”
    卢德凯似乎有些不高兴听见这些,便说了妻子几句:“好了,你也别说这些了。妹妹、妹夫丢了孩子已经都着急了,何必再说这些抱怨的话。你去看看蓉君吧。”
    卢德凯支走了妻子,接着又和燕玲、靳秋海说话。
    “你们俩认为峥嵘会在哪里卖唱吗?”
    靳秋海说着自己的见解:“池峥嵘走的时候带走了吉他,据说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这里都一个多月不见人影,他身上的钱只怕花光了。花光了肯定得想办法挣钱,他别的本事也没有,但歌唱得好。要想过得容易一些,兴许只能去那些酒馆、舞厅之类的地方唱歌。这也是门活路,对他来说也相对容易一些。”
    靳秋海的分析不无道理,卢德凯听说后看了一眼时钟,这会儿还不到八点,酒馆、舞厅什么的也开始营业了,他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去找一圈,要真能找到他想办法也得把他给带回来。”
    说干就干,就在燕玲苦于如何搭车的时候,卢德凯已经开着一辆车出来了,接着便让燕玲和秋海上了车。
    燕玲坐在副驾上心里想着,要是早知道卢家有车,昨晚就该给舅舅打个电话让舅舅来接他们,也不至于住到那个担惊受怕的小旅馆去。
    卢德凯开着车,没多久就到了酒馆一条街,到了晚上这里果然比白天热闹了不少。到地儿之后,卢德凯先去停了车,接着三人先商量了一番,然后分成两组行动,燕玲和秋海一起。
    这是燕玲第一次进这个时代的小酒馆,装修什么的虽然比不上三十年后,但生意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走近一间,那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男男女女的人倒不少,有不少人在吸烟,所以空气也不怎么好。
    两人看了一圈,这家并没有驻唱的,有店员上来招呼:“二位请坐,要喝点什么?”
    “不了,对了,我想打听一下,你们这条街哪一家有驻唱的?”
    店员说:“兰桂坊啊,兰桂坊有歌手。二位不喝点什么吗?”
    靳秋海拉了燕玲就往外走:“不了,我们还有事,下次来。”
    接着两人便往店员所说的那家兰桂坊而去,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卢德凯。卢德凯说:“听说这家有驻唱,我们进去瞧瞧。”
    三人一道进去了,这一家果然比前面那家大了许多,除了吧台、卡座,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舞台上正好有人在演唱。唱歌的人是个年轻女子。三人进来后又有店员来招呼他们。
    “请问是三位吗?”
    燕玲从包里拿出一张池峥嵘的照片来,她向那店员打听:“小哥,请问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那位小哥接过了照片看了几眼方说:“不曾见过,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卢德凯问:“你们这里的歌手是驻唱的?”
    “对,这位歌手已经来我们这里唱了一年了。她唱得很好,几位想要听歌的话请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点些喝的东西吧。”
    此处也没有池峥嵘,几人又只好去别处寻找,三人找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条街几乎每家都去了,都仔细问过,又去了别的一些酒馆、舞厅,然而他们并没有打听到关于池峥嵘的任何消息。
    回去的路上燕玲显得有些失落,靳秋海失算了,他说:“兴许他没有在这里,或许在别的城市。”
    “峥嵘小小年纪出来混什么混,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卢德凯抱怨道。
    找不到池峥嵘,靳秋海想要寻找另一个人也完全没有进展,他也不想在省城继续呆下去,因此和燕玲商量:“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燕玲也答应,所以到了第二天的时候,燕玲便与舅舅、舅母说了,卢德凯倒挽留了一阵,可两人坚持也只好作罢。
    靳秋海与许燕玲踏上了回阳县的路程。等他们到池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
    “今天你就住峥嵘的房间吧,这会儿也没回西沟的车了。”
    靳秋海说:“好,我住一晚吧。”
    卢丽红今天值夜班晚上不回来,只池天亮在家。他见两人回来了倒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好了,那天打电话到你舅舅家,说你们两个没去,可差点把你妈给吓死。”池天亮是真担心。
    “这都得怨他,要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也不至于连最后一班车也赶不上。”燕玲轻声埋怨道。
    靳秋海也不替自己辩解,他道:“都是我的不好。”
    晚饭的时候池天亮与两个学生说起了上大学的事:“录取通知书应该还有十来天就会寄下来了。你们两个走第一志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大学的门槛迈进去了,并不代表将来就能轻轻松松的在里面混几年就出来。上个大学总得学点真本事。特别是秋海要去学医,据说医学生比高三还要辛苦,本科都要五年,后面还得读研,读博。医学生更要熬资历,只怕到了二十七八都还在读书,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秋海道:“吃苦倒不怕,就怕没苦吃。池老师的教诲我记着的,一辈子都不会忘。”
    池天亮笑呵呵的说:“记住就好。以前教了那么多届学生,怕只有你们两个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也都长大成年了,以后出入社会了更有许多东西要学,总之慢慢的来吧。”
    “爸,峥嵘我们也仔细找过了,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也不知他到底过得怎样。”
    池天亮叹息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这一辈子的荣耀只怕都会毁在他的身上。得了,由着他去吧,等到过年了我不信他还不回来。”池天亮对儿子充满了无奈,如今只求他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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