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又在她弯腰鞠躬实则蓄力,在直起身的瞬间,在我措不及防时出手!若是一般人,即使是高级武士,在这样的预谋一击下,也会仓促间无法躲闪命丧黄泉。
    但我不同!
    真当我的敏锐性和灵敏反应是白练的吗?曾经,我为了锻炼自身的神经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在森林与熊搏斗,在非洲与狮豹为伍,在封闭五感的情况下与狼纠缠。
    为练就那‘人剑合一’境界,为领悟那神乎其神的,能感知周遭微弱空气流动变化而后瞬间反击的的变态触觉!
    尽管最后失败了!但我的反应力早就远超常人。哪怕超级武者也是难以比拟的!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自大狂妄了。尽管我对突然出现的山婆婆有了一定的怀疑建设和防备,但我仍是小看了他人!
    我没想到她会拔刀术!并且非常精湛!刚刚那挥向我脖颈的瞬间一斩,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那一刀已经不亚于她们家的剑道宗师千叶家主了!我无法否认,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直到现在,我后背还挂着冷汗。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死了!差一点,差一点我就阴沟翻船。明明,明明我身怀绝技,拥有一身王牌!却刚从生死战上走一遭。我心中升腾起无名怒火!
    ……
    侧闪之下,我堪堪躲过挥劈在我脖颈处的致命一刀。即使这样,我的左肩,还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砰!’既是条件反射,又是含怒就手。猛烈的回身踢直接将山婆婆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大树上落地哇哇吐血。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已经成了再起不能的半残。
    “啊啊啊!”瞳酱被突然的变故吓蒙了!等到我踹飞山婆婆,左侧肩膀染红鲜血后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呼喊出声。然后急切跑过来关心我的伤势。
    我后退几步,和瞳酱拉开距离。瞳酱一下子又呆滞住了。立在原地不停摇头急切解释:“我,我不是,我不知道婆婆她为什么这么做…羽君,你怎么样了?你相信我”她焦急问,神情不似作伪。但我仍是没有说话。
    瞳酱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忙转身质问山婆婆:“婆婆,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知道,你们都是我所重视的人。你为什么要攻击白羽?”
    “咳咳咳咳,”山婆婆又咳出几口血,“为什么?”她苦笑着,“我啊!虽然不是厉害的武者,但别人用的什么扶桑剑术,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瞳酱听的有点蒙。而我则是想起了刚来千叶家的那天……
    【——“山婆婆,你喝茶。”
    ——“嗯,味道真好!这是中原的茶。”
    ——“你怎么知道?”
    ——“我啊,虽然不会制茶,但鉴赏的能力可是很厉害哟!”
    ——“我不信,那你尝尝这鱼丸用料是啥?”
    ——“里面有鳕鱼,琵琶虾,还有蟹肉掺在里面。”
    ——“婆婆真厉害!”
    ——“哈哈哈。我啊,虽然不会厨艺,但品鉴的能力可是很厉害的。”】……
    ……
    “瞳小姐,你还是看不出来吗!虽然白羽传授给你的剑技都很独特,但他真正所掌握的剑术——就是我们千叶家的北辰一刀流啊!”
    “什么?”瞳酱难以置信。
    山婆婆继续道:“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北辰流剑术,但在我看来,他出的每一刀都隐藏着北辰剑术!就算他掩饰的再好,我也看的出他所施展的刀术是挂着其他剑道的皮,内里是我们北辰剑道的骨!
    “山婆婆,你一定误会了什么!白羽他住在武馆,可能从我身上学到了些北辰流剑术,这没什么的,我也不在意。”
    “不!他来武馆之前就已经精通北辰流剑术了!老奴一生为千叶家效力,经历了两任家主。我是不会看错的!”山婆婆打断道。
    “瞳小姐,你还是不明白吗!还记得白羽传授给你的拔刀术理念吗?——‘拔即斩,非拔不斩,此刀唯有斩时方为刃物,在守候中看穿刹那的时机,才是居合之真髓。’…这就是你父亲曾经提到的所追求的极致拔刀斩的真意啊!
    正是为了完善这独一无二的完美拔刀剑术,家主才带领着弟子们去游历中原。而我调查得知~他们失踪在钓鱼屿,全部死于同一种剑技下,即使是放眼整个扶桑,也没有人能用出那样极致的剑技。就是白羽施展的完美拔刀居合斩。
    你问我为什么偷袭他?因为,你的父亲,当代的千叶家家主,就是被你眼前这个男人,杀死的啊!”
    ‘轰隆’,像似有晴天霹雳,犹如耳畔炸雷,“我父亲……死了?”瞳酱不可置信的呆立当场。
    “骗人的吧!”,“婆婆你,你在骗我对吧!白羽他,他怎么可能…怎么会……”
    “羽君…”瞳酱期待我否认什么?眼眸里包含祈祷和哀求。她那痛心绝望的神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婆婆她说的是真的吗?”瞳酱沙哑的嗓音不死心问。
    ……我沉默着。
    “我在问你,是真的吗?!”她用尽力气冲我大喊。
    “是的。”……“是我杀了你的父亲。”我承认道!
    呼出一口憋闷的浊气,似乎,也不再挣扎什么了!
    明明……还有很多超自然办法隐瞒,或非常规手段补救…(例如许愿卡,变身等。)但我却最终决定坦然承认了。
    瞳酱一瞬间泪水决堤,嚎哭着问‘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
    我不后悔自己的作为的,但看到现在的瞳酱,我格外心痛。
    “说啊!”她嘶吼着。
    “为什么吗?”……我望向山婆婆,她立刻眼神躲闪,看来她是知道原因的!“呵,山婆婆真是厉害啊!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不无嘲讽一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瞳酱我杀人的原因呢?”
    “我,我怎么知道。”她矢口否认着。此刻她那慈蔼面容在我眼里是多么的虚假恶心,令人作呕啊。总有这种无耻之徒,砍掉别人双腿时有恃无恐,被别人劈碎指甲后,就大喊冤屈。
    我的心肠冷硬起来,不再搭理她,转回头看向瞳酱:“想知道为什么,就打赢我吧!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杀掉他们,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半点后悔。”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瞳酱愤怒着。
    ‘嗖’!一把武士刀被山婆婆丢了过来,斜插在地上。“瞳小姐,你还在风什么!快杀了这个凶手,维你父亲报仇雪恨!”讽刺的是,那把刀,正是我送给瞳酱的超硬铝,合金刀白鞘。
    瞳酱低着头定定的看着它,身体在颤抖,似在极力压抑着,沉默的走过去,慢慢拔出银白鞘。
    “现在才发现这刀眼熟吗?没错,它就是照着你父亲的佩刀仿造的。你父亲的配刀被我砍断了。放心,我杀他时用的不是这把刀。”
    “呃啊啊啊啊!!!”瞳酱抽出刀血红着双眼极速的朝我砍过来。
    ‘噹’,被我用钨白鞘格挡住。“就这点气力吗?还不如你那个嚣张跋扈的师兄。”我继续嘲讽着。
    “你去死,去死,去死!”瞳酱发疯般朝我连砍,然而依然被我‘叮叮叮’的挡下了每一刀。
    本来受到山婆婆致命偷袭,今后决定再感受到生命危机时,敏锐警觉后一定要靠逆天的反应力第一时间嗑点‘无敌星’,确保自身生命安全万无一失的好习惯。但此刻,我决定放弃吃‘无敌星’,以真正的剑术与瞳酱对决。这是思索后的决定,这不是自大,而是如今局面,想与瞳酱做个最终了结。
    ‘叮’,“这般绵软无力的挥刀也叫刀法,”我继续毒舌道,“挥刀前,连杀死对方的觉悟都没有,还拿什么刀!”
    “说什么‘为了守护而挥刃’幼稚,天真,还可笑!刀就是刀!不论你赋予武器何种光面堂皇欲盖弥彰的理由,武器的核心用途就是伤害他人用的!武士刀就是杀人的!从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从没变过!
    ‘噗!’我正面挥出资刀,将瞳酱的左肩向下,化出一道长长的伤口,紧接着一脚把她踹飞出去。瞳捂着腹部,拄着剑半跪在地。血与泪低落在地面。
    “废物!教了你这么久,剑术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以为剑道是过家家吗?像你这般软弱,还想振兴北辰道场,简直痴人说梦。活该北辰流剑术该从这世界上消失。”
    “啊啊啊啊!!”瞳酱以更快的速度冲到我面前,以更有力更迅速的挥砍攻击着我,她用上了高凌响的乱舞技‘塌尸前行’在其中,还夹杂着北辰流剑术。这一次,她真正的用出全力了,甚至已经超常发挥。她的出刀速度已经拔高了一个新高度,乃至与我此时的速度持平。也就是说~此刻的她,已经拥有了她父亲的剑道宗师的实力水准。
    游戏里的剑技和北辰一刀流的刀术被她完美融合用于实战,单纯拼剑术,我感到压力越来越大。瞳的剑道天赋不凡,而我只是复制了她父亲的剑道,我的天赋和成长空间远不如她,但想靠着战场的临时爆发击败我,仍是空想。
    ‘唰!’一道银光出其不意的晃在眼睛处,我不自禁的闭眼,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暗道不妙,我连忙用刀格挡在脖颈等要害部位,‘噗!’腹部被刺,向外侧左肋化开。如果不是我快速后侧,那么我的左边半拉肚子将会被剖开。
    拉开距离,再次睁眼后看着瞳酱,她现在的眼神冰冷神情冷漠,是抛弃多余杂念的在认真战斗。
    “很好!剑道就是用来杀人的,杀人的技巧就该已目的为准,不择手段,像你的山婆婆偷袭,像我教给你的反射光线阴人,像拔刀术的斩击。”我没有嗑治愈蘑恢复伤势,我要的是真正的剑斗,
    ……“不过,你以为能用我教给你的招数打败我那就想多了。”我开始凝神闭目,“我说过,这招可以通过盲剑化解的。”
    瞳酱没有再被我的言语左右,她一直保持着冷静或说是冷酷的战斗态度。很好,这才是战场拼杀的觉悟!
    ……右前方声音炸起,她奔袭过来了!剑刃划空声,‘叮,叮,叮,叮。’不同角度的刁钻攻击都被我一直化解。
    又是右侧的声音,但她是在正面攻击的,‘噹!’我挡住了她声东击西的挥刃,“你以为~我的盲剑是靠声音变位吗!?愚蠢!”我一刀捅向她腹部。
    另外惊讶的是,她并没有躲,而是贴身直接用刀尖戳向我的下颚!她是想以伤还命!当我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很危险了。我已经招式用老无法中断,只能强行扭转身体,避开致命一击。
    ‘噗!噗!’,两声刀剑贯穿入体的声音。我的刀捅进了她的小腹,而她的刀贯穿了我的左肩。‘啪’,紧接着瞳酱一脚踢在我胸膛,借力抽身拉开了距离。
    ……这一次,我们谁也没讨到便宜,并且都受了重伤!尽管我伤的是肩膀,但别忘记之前山婆婆用拔刀术偷袭我那一刀。战斗这么久,虽描述寥寥几笔,可实际上已经挥砍上百刀。体力在快速消耗,我的失血量也从没终止。
    剑道上用尽手段,都知道余下的力量不足以杀掉对方。我们注视彼此,看到了决绝。
    两人相隔10米开外,同时呐刀入鞘,屏息,凝神。一瞬间达成默契。这是决胜负的倾尽全力的一击。
    我们都在蓄力一击,
    “秘技:”……
    “奥义:”……
    “刹那-芳华!”
    “居合-真斩!”
    ‘唰!’,‘嗖!’
    巨大的刀芒镜面犹如冰蓝天幕垂直落下,似打在了一副飘洒樱花的画卷上。我感觉到一阵清风拂过,庭院处樱花树的粉红花瓣在飘落。霎那间,樱花画卷与冰蓝天幕都随风散去。我与瞳酱仍保持最后的姿势都立在原地。
    ……
    我慢慢站起身,……“那天,我路过钓鱼屿,看到一群扶桑武士在屠村。渔村的男人们被他们绑在柱子上,蒙眼乱砍当作消遣娱乐,女人们更是凄惨,被他们轮流侮辱死不瞑目。为首的,是一名来中原游历,誓要创造出完美极致,独一无二拔刀术的剑道家。我成全了他!”我对瞳酱说。
    啪,瞳酱手上的刀滑落在地,她之前那冰冷神情崩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呆滞表情。
    “失去父亲很痛心吧!瞳酱。”我看着惊诧万分的她“那么,那些被你们扶桑杂碎残害的无辜者是不是更凄惨,更该怨恨呢?”
    “不,父亲他,他不会那么做的!”她不肯相信的摇头。
    “哈,是啊!谁会对家人喊打喊杀呢。就像你那和蔼的山婆婆,背地里还不是在使用卑鄙手段围杀我,想榨取我传送井的秘密,又用龌蹉手段近身偷袭我的人吗?”
    瞳酱找不到言语反驳,只是流着泪不停摇头。
    “我并不是想站在道德层面指责谁,我只是想问你:瞳酱!你认为武士的命高贵于平民吗?”我继续道。“如果你认为这是对的。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本就是世界法则。被残害的无辜者,因为他们弱小,就该认命,就是活该。”……
    “那么……
    我比你父亲强大!”
    “我杀掉了北辰一刀流那群在内道貌岸然,在外无恶不作的杂碎。你不该怪我。”
    瞳酱眼泪决堤的不住的无声流泪。手撑着地面,无意识的握住抓到的泥土草根。
    “如果,你觉得武士的命是命,平民的命也是命。那么,你父亲的死就是罪有应得。你不应恨我。”
    “不!不是的!不会的!你,你在骗我,你说的都是谎言。我不信,我不信!”瞳酱无法接受事实,崩溃的喊着。
    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我也很心痛。但我知道,我与她之间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结束了!
    我落寞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冲刺的动静,紧接着是恶毒的言语诅咒:“去死吧!”
    山婆婆手持一把短刀,用尽全力朝我刺来。我踉跄侧闪,摔倒的瞬间回收一刀,砍下了她的脑袋。头颅打着璇落到了瞳酱的眼前。瞳酱呆滞了!连眼泪都被突发的一幕惊吓的停止了。
    我也坐在地上,楞楞的看着无头残尸。不是因为吓的,而是因为搞不懂,山婆婆明明知道以她的实力,还是受重伤之后,偷袭刺杀我一定会失败,她还是最后跳出来自寻死路,到底是为什么?!
    而当我看到此时瞳酱那麻木的双眼,已经得知了答案。山婆婆,她是想把瞳酱对我的情感彻底断绝。想在我们心灵上树立永冻的冰山。即使有一天,瞳酱在时间流逝中放下介怀,也会因为她的死,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她做的狠绝,做的阴损,但很有用。我不得不佩服这老太婆了。她也算是千叶家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再次站起身,默默的看了瞳酱一眼,转身离开。
    不论我与她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吩咐妖人莲,吞并扶桑后,招抚这北辰武馆。保留住北辰流剑道馆,让北辰一刀流一直延续下去。算是…我最后为瞳酱的补偿吧!
    ————(扶桑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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