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四阿哥是个心智坚定之人。
    不论私下里如何喜爱她,贪恋她,总会在合适的时候恢复清醒,仿佛不曾有过那片刻温馨。
    过去两年,四阿哥还有些肆无忌惮,随着年纪渐长,愈发懂得克制了。
    仿佛已经从少年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体现在四阿哥办了更多的差事,愈发沉迷在前院书房,鲜少跨入后院。
    入了秋,暑热褪去,空气变得凉爽。
    弘昀虽然不满周岁,却已经懂得认人。
    武静蕊时常陪他玩闹,弘昀和随宁一样不黏乳母,每天都要武静蕊抱着哄着入睡。
    乳母的差事变得轻松许多,却不敢有怨言。
    这位武格格可是四阿哥心尖上的人,她们哪敢埋怨活儿被抢了啊?
    好在武格格为人善良,对她们这些奴才也好,只要伺候好了二阿哥与大格格,少不了她们的赏赐。
    别的院里的人想要通过她们动手脚,那是做梦。
    二阿哥与大格格身边防的密不透风,武静蕊也不常与李氏乌雅氏等人来往。
    四阿哥一来后院,必去武静蕊院里,鲜少去别处。
    乌雅氏与李氏恨死她了。
    武静蕊难得带着两个孩子到花园散心。
    不凑巧,遇上了独自站在树下黯然垂泪的乔氏。
    武静蕊原想避开,却见乔氏匆忙拭了泪,向她行礼,便停住脚步。
    眼见她如此可怜模样,武静蕊不好视而不见,便主动问,“这是怎么了?为何伤怀?”
    乔氏默默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瑟缩了一下,才弱弱道:“奴才没有……”
    还说没有。
    当她眼瞎吗?
    武静蕊实在不愿理会乔氏,她与乔氏没什么交情,反而因为萨克达氏的缘故,对乔氏态度疏远。
    乔氏对四阿哥的觊觎之心显而易见,如此伤怀,必与四阿哥有关。
    武静蕊不愿追根究底,以免场面尴尬。
    “既无事,天凉了,早些回去吧。”
    武静蕊牵着随宁的手,慢慢走远。
    乔氏攥着手,忽地上前一步,“武格格请留步。”
    武静蕊无奈停下。
    乔氏几步上前,低垂着头,脸颊通红,“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有个请求……求武格格替奴才向爷说几句好话。”
    武静蕊:“……”
    这是傻还是怎么?竟然让她做这种事。
    她不答。
    乔氏仿佛急了,眼泪都掉了下来,“奴才不知哪里让武格格不高兴了,奴才一定改,一定不敢再惹您不快。奴才只求……只求四阿哥垂怜,求武格格发发善心,给奴才一个机会。”
    武静蕊无语至极。
    她脸上露出不耐,“你此话何意?莫不是我害你如此?乔氏,你该去找福晋才是,少在我这里胡言乱语。”
    她算看出来了。
    这乔氏不安好心,表面求她,实则暗指她霸道,不给旁人活路。
    若叫周围的奴才们听见了,必会对她指指点点。
    乔氏噗通跪了下去。
    武静蕊吓了一跳,忙避开,斥责,“你这是做什么?”
    乔氏毅然抬眸,目光灼灼,“武格格,您已然有了一双子女,又有四阿哥的爱护,求您,分一点点宠爱给奴才吧。”
    园子里有其他奴才,瞧见这一幕,虽不敢说什么,但看向武静蕊的目光也带了些别的意味。
    武静蕊面沉似水。
    她看向颇有几分可怜的乔氏,语气变冷,“此事你找错人了,你若想要四阿哥怜惜,便该到四阿哥面前去,何故拦我去路?”
    乔氏红着脸,却目光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此事唯有武格格您可以做到。”
    呵,说得好像她比福晋还有本事。
    这个乔氏,竟然不求萨克达氏,求到了她面前。
    这是故意刁难她。
    她若不答应,乔氏这副样子,仿佛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若是答应,岂不是示了弱?这乔氏怕是要得寸进尺。
    武静蕊抬脚就走,懒得搭理她。
    乔氏一慌,上前拽她的衣服,“求武格格给奴才这次机会,奴才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您大发善心……”
    没想到这乔氏如此固执,如此缠人,连随宁都被吓住了,躲在她身后,紧紧抱着她的腿。
    乳母忙抱起了大格格随宁,远离了些,如珠上前推搡乔氏。
    武静蕊头疼不已。
    就见乔氏倏地起身,身子似乎不稳,骤然往一侧倒去。
    武静蕊一眼看去,大惊失色。
    那里站着的正是抱着二阿哥的乳母,见乔氏倒过来,傻了眼,忘了反应。
    其他人想要过去,却晚了,乔氏的指甲在二阿哥脸上划了一下,噗通跌倒在地。
    乳母虽然护着二阿哥躲开了,但二阿哥脸上还是多了一道清晰的抓痕。
    婴儿的大哭声骤然响起。
    武静蕊快步上前,查看了下弘昀的伤口,再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乔氏,怒容满面,“乔氏,你疯了?!”
    乔氏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忽然一伸手,指向其中一个嬷嬷,“是她推我,是她害我摔倒,才撞着了二阿哥。”
    那嬷嬷噗通跪下,急急否认,“奴才没有,奴才冤枉……”
    是照顾弘昀的其中一个保姆嬷嬷。
    出来时,弘昀和随宁身边各跟了一位乳母和两个保姆嬷嬷。
    武静蕊自然相信照顾了弘昀许久的人,这乔氏分明是故意。
    弘昀哭的厉害,武静蕊无暇理会乔氏,匆匆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并派人去前院请苏荃叫了大夫来。
    弘昀皮肤嫩,抓痕很深,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武静蕊心痛又恼怒,恨不得将乔氏千刀万剐。
    大夫来后,给弘昀看了伤,又上了药,毕竟是个孩子,哭到停不下来。
    好在大夫说只是皮肉伤,武静蕊才放下一半的心。
    武静蕊让人去告诉福晋乔氏的所作所为,看福晋如何处置。
    一个侍妾,伤了四阿哥的子嗣,那可是大事。
    萨克达氏直接命人将乔氏压到正院,当众打了二十板子,命她回去思过,余下的等四阿哥回来做主。
    乔氏奄奄一息地被抬了回去。
    二十板子,够乔氏受的,萨克达氏还真是下得了狠心。
    武静蕊的气也消了泰半。
    但乔氏这般不小心伤了弘昀,可不像是不小心。
    但这样伤了弘昀,对乔氏又有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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