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允禵,可不止坑他亲哥,连她也坑了许多次,她恨不得允禵立刻倒霉。
    果然无论有野心还是没野心,都不是安分守己的,总要给人添点晦气。
    而被降了爵位的十四贝勒允禵此刻悠哉悠哉的,就算被禁足府中思过,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还举着关鹦鹉的笼子,逗着鹦鹉玩儿。
    旁人不能进来看他,怡亲王却可以通行无阻。
    怡亲王允祥自被先帝厌弃,关在了养蜂夹道,就落了腿疾,出来后也没好,走路不太利索。
    雍正多次请太医给怡亲王治腿疾,也没好全,曾经意气风发的十三阿哥此刻变得沧桑了许多,鬓角染了风霜,气质也更添了沉稳。
    怡亲王允祥在随从的带领下走进了十四贝勒的院子,看到树下悠闲逗鹦鹉的十四贝勒,挺意外的。
    “你还有闲心逗鹦鹉,看来皇兄罚你罚的轻了。”怡亲王也不等主人家说话,径直在十四贝勒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腿。
    十四贝勒也不抬眼看他,“罚多重都无所谓,他都罚了九哥,十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九阿哥允禟不敬新帝,被撵去四川总督手下军营中做事,从来养尊处优的九阿哥到了军中,苦头不会少了。
    作为廉亲王与九阿哥同党的敦郡王允礻我也没落个好结果,被送去寿皇殿为先帝守灵。
    怡亲王允祥无奈,“你与皇兄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就比不得一个九哥十哥?皇兄念在与你一母同胞的份上,不责罚你,你倒与皇兄闹上了,究竟为何?就算你不念及兄弟之情,也该念着太后的情分,你忍心太后她老人家为难吗?”
    十四贝勒嗤了一声,终于看了看他,却是不屑,“气病皇额娘的是他雍正,是他不顾念母子情分,何曾是我不顾念兄弟情分?但凡他念着些皇额娘,皇额娘也不会被气成那样。”
    “你不是不知,太后的病根本没那样重。”
    “所以?你是说皇额娘故意装病?皇额娘生养了他,难不成皇额娘会诬陷他?若果真如此,他雍正就该好好反省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皇额娘如此不满,没有一位额娘会无缘无故针对自己的亲儿子。”
    十四贝勒说的句句在理,怡亲王无言以对。
    但他心知太后素来偏心十四弟,对皇兄多有不满,不过是皇兄罚了十四弟,太后就用生病来威胁皇兄,不顾外界对皇兄的诸多不利的谣言,委实过了些。
    “皇兄为何罚你,你心知肚明,若非你次次针对皇兄,皇兄怎会罚你?你为了一己私心,让太后与皇兄母子不合,这就是孝吗?”怡亲王忍不住指责他。
    他这样好脾气的也不由得为了对方的任性胡闹而发怒,他实在想不通,本是一母的兄弟,为何要如此?
    十四贝勒不甚在意,“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何干?皇兄与皇额娘本就感情不好,何需我挑唆?至于你说我针对皇兄,证据呢?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怡亲王实在忍不了了,“十四弟,你休要再狡辩!”
    “行,我不狡辩,十三哥请回吧,请转告皇兄,我无话可说,甘愿领罚,但别想我帮他劝皇额娘,他有本事自个去劝。”
    怡亲王欲拂袖而去,忽地停步,道:“十四弟,我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是你劝太后装病的吧?”
    十四贝勒瞥他一眼,“十三哥说什么呢?我哪儿有那闲工夫?让太后对付皇兄,于我有何好处?”
    “太后病了的前日,你让人送信到寿康宫,后来太后就病了,你以为瞒得过皇兄和我?太后再不满皇兄,也不会与皇兄作对,但太后最听你的话,你若受了委屈,太后定不会坐视不管。”
    “就算如此,那也是皇额娘心疼我,给我出气,怎能证明是我所为?”
    “太后不会那样没有理智,皇兄是她亲儿子,没有你的劝说,太后怎会如此对皇兄?”
    “那就如你所说好了,即便是我又如何?大不了让皇兄降罪于我。”十四贝勒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令人又气又无奈。
    就算真是十四弟,皇兄确实不能拿他如何,太后已然“病”了,再降罪于十四弟,岂不是更破坏了皇兄与太后母子间的情分?
    他这个十四弟还真是就仗着太后撑腰,什么都敢做,但把皇兄惹急了,十个太后也未必护得住他。
    怡亲王劝他,“十四弟,我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真惹恼了皇兄,对你并无好处,尤其是……别打贵妃的主意。”
    十四贝勒抬眸看他,唇角微弯,“十三哥愈发爱开玩笑了,好好的怎扯到贵妃头上了?我岂敢打她的主意?真以为我胆大包天?”
    怡亲王神情复杂,“我只是劝你,别的尚可恕,一旦皇兄发现,你可知是什么罪?涉及龙嗣,谁能护得住你?你这岂不是给太后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十四贝勒不说话了,脸上忽明忽暗,气氛僵凝。
    忽然,他一笑,“十三哥可别胡说,让人听见了,我恐怕要脱一层皮了,我可担不起这样的罪。”说完,他仰头,手挡住盖在脸上的阳光,“就不送十三哥了,十三哥慢走。哦,对了,替我向皇兄问好,也替我……说几句好话,毕竟,你与皇兄感情最是亲厚,我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及半分。”
    怡亲王走了。
    许久,风吹动树叶,扑簌簌响,十四贝勒拿开脸上的手,看向笼子里的鹦鹉,嘀咕,“你说说,一个个尽说胡话,我害贵妃干嘛?这岂非欲加之罪?”
    鹦鹉扑腾两下,跟着学舌,“欲加之罪,欲加之罪……”
    十四贝勒噗嗤笑了,“还是你懂爷,不像别人,尽想着对付爷,连亲兄弟也不过如此,额娘不护着我,谁护着我?
    我真没想害贵妃,怎么就不信呢?你信不?唉,恐怕也就你会信了。”
    “爷。”娇滴滴一声,女人缓步而来。
    十四贝勒放下鹦鹉笼子,回头,温柔一笑,“如玉,你怎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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