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他落地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可能力道太大,手崴了。”
    傅杨河心下吁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伤在腿和脚上。他们跳舞的人,最害怕下半身受伤,一时的伤痛不碍事,最怕的是留下后遗症,以后旧伤复发就是家常便饭。
    他赶到舞蹈室,看到赵小军坐在地板上,疼的脸色通红,孙雷和肖央在他身边蹲着。傅杨河立即跑过去问:“怎么样了?”
    “疼,”赵小军脸色通红,语气却还镇静,“可能崴了手指头。”
    傅杨河走近了才发现他眼角处也有一块擦伤,于是蹲下来问:“脚没事吧,腿呢?”
    赵小军摇头:“没事。”
    “起来,去医院。”
    “我去把车开过来。”班觉贡布说。
    孙雷把赵小军扶了起来,顺手拿了一件外套给他披上。傅杨河回头问肖央:“你呢,没事吧?”
    肖央神色略有些慌张,说:“没事。是我不小心,没接住他。”
    傅杨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没时间跟他多说什么,便带着赵小军出来了。小唐已经从马上下来了,跑过来问:“怎么了?”
    “受了点伤,没事,你让他们都休息休息,我带小军去一趟医院。”
    班觉贡布的车子已经开了过来,傅杨河和赵小军上了车,肖央却跑了过来,趴在车窗处叫道:“傅老师……”
    “上来吧。”傅杨河说,“你坐副驾驶。”
    肖央便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傅杨河安慰赵小军说:“很快就到了,咱们先去镇医院看看。”
    赵小军大概很疼,脸色一直涨得通红,咧开嘴笑了两下,笑的也十分难看:“没事。幸好没伤到脚。”
    傅杨河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发现手指和中指已经肿了起来,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了,都说十指连心,他看一眼就觉得心痛。跳舞的人,对受伤这件事都非常惧怕。
    到了医院拍了个片子,赵小军的右手有两个手指骨折。肖央十分自责,赵小军安慰他说:“也是我自己不注意,下意识地用手去扶地面,不全怪你。”
    傅杨河把肖央叫了出去,问说:“你很少出错,赵小军又是老手,你们两个排舞,怎么还出了这种意外?”
    肖央说:“怪我分了一下心。”
    “以后千万要注意了,还好这次伤的是手指,如果他是头部接了地,或者崴了脚,麻烦就大了。我听黄静晨说,你这几天老是犯懒走神,可是有什么心事?”
    肖央摇头:“没有。”
    肖央素来不大爱说话,傅杨河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拍了拍肖央的肩膀,说:“还有你自己,跳舞的时候分神,更容易伤着自己。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在状态,就休息两天,不急,我带你们来也是想你们多磨练,不是要求你们干多少活。你们都还年轻,身体一定要照顾好了,你那么有天分,前程大着呢。”
    肖央点点头,傅杨河说:“进去吧。”
    肖央进去之后,傅杨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肖央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少,人冷,喜怒不形于色。但凡这种人,常常是外冷内热,心思细腻,这样的人苦的总是自己。
    骨折一般有两种治疗办法,一个是石膏固定,一个是绷带固定,用来防止骨折部位的磨损。赵小军的手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整个右手几乎都不能动了。医生说养一段日子再来复查。
    傅杨河仔细问了饮食和生活中需要注意的问题,这才从医院里出来。班觉贡布说:“你对学生倒贴心。”
    傅杨河说:“换做别的老师也一样,你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我们团将来的顶梁柱,你看他们平日里跟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那是他们低调,其实都是国内年轻一辈的顶尖舞蹈人才,那真的比大熊猫都珍贵,我把他们带了来,得好好地带回去。”
    他以前没想到过这些,这次见小军受了伤,才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
    赵小军素来努力,半天不肯荒废,如今受了伤总算听话了,卧床休息了两天。小唐和他同住,傅杨河便让小唐多照顾他一点。
    “不用我照顾,肖央一直端茶倒水的守着呢。”
    傅杨河问:“你和他们几个走的近,有没有察觉最近肖央有什么异常?”
    小唐愣了一下,说:“他还是那个样啊,一张冰山脸,跟谁都欠了他钱似的。”
    “连黄静晨都看出他最近有点心不在焉的,你就没发现?”
    小唐摇了摇头说:“我跟肖央来往不多,我不大喜欢他那性子,我看他好像也不大喜欢我。”
    小唐和肖央,的确是两个极端。
    自己的孩子还没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呢,人总有个私人倾向。这几个学生里头,傅杨河心底最喜欢的就是肖央了,团里那么多老师,肖央也跟他最亲。所以傅杨河担心肖央的心理问题,比担心赵小军的伤势还多。
    “我们肖央年纪大啦,有什么心事也不跟老师说啦。”他感慨说。
    肖央嘴角抽了抽,说:“我没什么心事,你放心,我会自己调节好的。”
    不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肖央的心事到底还是被黄静晨他们发现了。
    “原来肖央的父母闹离婚呢。”黄静晨说,“他早晨打电话给他爸爸吵了一架,我在旁边就听到了。”
    傅杨河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想到他爹傅年和他妈杨慧娜离婚那一会。他那时候也就肖央这个年纪,虽然说已经成年,但离婚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晚上洗完澡回来,傅杨河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楼下拐角有人在打电话,他听到是肖央的声音就停了下来,走过去看了一眼,就在昏黄的路灯底下看到了肖央。
    肖央打电话也和平时一样话少,只是“嗯嗯”的应着,嘴里叼着一根烟。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肖央抽烟,以前在北京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还以为肖央不抽烟也不喝酒。
    肖央也看见了他,打完电话之后就跟他打了个招呼。傅杨河过去跟他聊了两句,犹豫了一会,还是打算开门见山开解开解他。
    “其实是好事,”他对肖央说,“父母感情破裂了,为了孩子还强行在一起,对孩子的伤害更大。你也独立了,不需要依靠他们,他们想过什么生活就让他们去过吧。”
    肖央愣了一下,然后说:“我父母离婚,我是支持的,老早就想让他们离了,在一起生活彼此都痛苦,何必呢,我从小到大听够了他们吵吵合合的。”
    “那你这几天还心事重重的。”傅杨河有些疑惑。
    肖央笑了笑,说:“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赶巧了。”
    傅杨河觉得他多少还是有些逞强,家庭破裂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大事,自己便多说了几句:“别的不说,单说感情,父母为了孩子委屈自己,或者孩子为了父母委屈自己,我觉得都是不对的,人活在世上,不要为了任何人勉强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更不要为了任何人抛弃自己爱的人。不然等到老了都会后悔的。人生只此一世,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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