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后天就见了。”央金问说,“你家里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等你回来,我们出去度蜜月吧,家里这些烦心事,都不管了。”
    平措觉得自己管不了了。身为长子,他其实是该为父母分忧的,他自己也理解不了蒙克的性取向,但是蒙克到底是他的弟弟,他看着蒙克受折磨,自己也难受,不想管了。
    央金说:“蒙克现在腿伤还没好,人整天憋着,本来心情就容易不好,心情不好就容易有抵触情绪,你们说什么他就更不会听了。不如让他回康乌湖去,他自己想回去,到了那心情估计也会好很多,等他腿伤好了,再慢慢谈,不行么?”
    平措叹了口气说:“别提了,等他腿伤好了,早就跑了。”
    原来今天蒙克趁人不注意,自己用床单编了个绳子,从窗口直接吊下去跑了。那可是三楼,要是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废,蒙克竟然成功了。多亏他腿断了一条,走不快,在他们家附近被逮住了。逮住了之后情绪太激烈,嚷着要自杀,直接往墙上撞,多亏平措他们给拉住了,家里乱成一团,他们的阿妈到现在还在哭呢。
    央金听平措这么一说,心也提了起来,问说:“那现在呢,怎么样了?”
    “关起来了,我阿爸说谁都不许上去,正找人想办法呢。”
    央金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他们家的事,她也没有跟平措提。
    傅杨河一直在康乌湖等着班觉贡布,见班觉贡布带着行李回来,就知道没谈拢。
    这也是意料中事。班觉贡布说:“我阿妈既然要撵走你,我就跟你一起走。”
    傅杨河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行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班觉贡布怀里,才轻声说:“你能不能不要走?”
    班觉贡布说:“我觉得我阿妈只是想看看我能为你付出什么,想知道我对这段感情是否认真,我走,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更是想做给她看。”
    两母子,谁还不懂得谁。
    傅杨河说:“我走了,就已经很不放心了,你要是再走了,这个项目恐怕要泡汤,这是我们俩的心血,我不想白费。”
    “你放心,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公司比我有能力的大有人在。我舅舅就是个能人,烂摊子也能收拾起来,何况如今风花雪月一切平稳,不过是棘手一点,我阿妈既然敢赌,肯定也有办法收拾残局。”
    “可是你要是跟我走了,你阿妈肯定会更恨我。血缘亲情是分不开的,你跟她的母子情分断不了,但是却会伤。我想好了,咱们俩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不在这一时的聚散,你留下来,等演出成功之后,再去找我,好不好?”
    班觉贡布就低头看向他,傅杨河忍着羞耻撒了个娇:“行不行啊?”
    班觉贡布笑了出来,眼睛映着灯火的光,说:“那你也不许走,去市里住,我那房子不是空着的么,上次你去过。”
    傅杨河问:“你阿妈不会知道吧?”
    “她又没在眼前,怎么会知道。”
    傅杨河点点头,说:“也行,金屋藏娇。”
    他说玩自己就先笑了出来。班觉贡布却逮住了他这句话,说:“你也承认你是娇了?”
    同志圈里有1和0,大部分都是0.5,攻受轮着来。但是傅杨河和班觉贡布在一起,两个人的性角色是很分明的,但是傅杨河要长班觉贡布几岁,老脸在,人也有些矫情,拉不下脸承认这件事,一直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是受,身体虽然很听话,可嘴硬。班觉贡布说:“经过这件事,你会不会对我有些失望?”
    傅杨河还在为刚才的话害臊,便问说:“为什么?”
    “身为男人,却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连累。”
    “这些都是意料中事,说真的,情况已经比我想的好很多了。阿姨这么做是因为她是你母亲,我完全能够理解她,不会怨恨她。”
    班觉贡布亲了亲他的额头,说:“谢谢。”
    傅杨河说:“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想想办法……就是蒙克,我心里放心不下他,可是我跟他们家的关系到底不算亲厚,他们家不放人,我也不能强要。我打电话给央金,但央金不置可否,我知道她也很为难。眼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他。如今蒙克的手机都关机了,联系不到他了。”
    班觉贡布“嗯”了一声,手轻轻摩挲着傅杨河的肩膀,想了一会,说:“你明天去市里的时候,把张老师也叫上吧,让他陪你去市里住。可能对蒙克的事会有帮助。”
    傅杨河说:“也好,平措也说张跃在这边,更不能让蒙克过来了。”
    “我叫人给他在那附近订个酒店,到时候司机直接带他过去。”
    傅杨河问说:“你家那么大,不是很多房间么,还让他住酒店?”
    “我不放心。”班觉贡布说。
    张跃到底死心没死心他可说不准,再说了,这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不能接受。
    傅杨河笑着问:“你是不相信我啊,还是不放心张跃?”
    班觉贡布说:“我是独占欲作祟。”
    这回答又聪明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蜜。不爱之人的独占欲是痛苦烦扰,爱的人的独占欲却是甜蜜情话。傅杨河说:“都听你的。”
    傅杨河骨子里是个温顺的人,渴望依附男人,有一点受虐欲,渴望被控制。班觉贡布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两个人简直天生一对。班觉贡布亲了亲他的耳朵,趴在他脸颊旁说:“你现在不用跳舞了……”
    傅杨河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察觉班觉贡布的大手滑下去了,他两只手抓着班觉贡布的手腕,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你个小禽兽!”
    班觉贡布说:“你等会就知道小不小了……”
    傅杨河觉得自己果然说错了。
    不是小禽兽,是大禽兽,超大超大的,要吃了他。
    但是班觉贡布明明要吃他,却偏偏说他才是吃人的那一个,还责备他不争气,冒了一身汗说:“你跳了那么多年舞,怎么就这么点本事,这都吃不下。”
    傅杨河满脸通红,捂着眼说:“你怎么把灯打开了……”
    灯光刺眼,照着他汗淋淋的身体。班觉贡布摸了一把,说:“中看不中用啊。”
    如果说前几次傅杨河还都怪在班觉贡布身上,这一回却真的有些反思自己了。他也迷惑了,是班觉贡布的型号跟他不对版呢,还是自己没本事呢。
    他觉得作为一个走在现代文明最前端的人,他不应该那么草率地和班觉贡布谈恋爱。这年头不试试就互许终身,和以前的封建婚姻有什么区别啊。万一他和班觉贡布性生活不和谐,那可怎么办啊!
    他可不认为班觉贡布能憋一辈子,班觉贡布能,他也不能啊,男人没有性,爱的再深,也缺少那一下升华。
    傅杨河决定自己好好学习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不过虽然没做成,班觉贡布心里也觉得很疼他,他也知道傅杨河尽力了。两个男人不比男女做那事容易,何况傅杨河是个雏儿,他又天赋异禀,注定这第一炮不好打。两个人搂着躺了一会,等到热情消退了之后,班觉贡布搂着傅杨河说:“咱们慢慢摸索,虽然憋的很,但也别有乐趣。”
    傅杨河说:“你听外头,雨好像下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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