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它玩了一会儿,承儿就累了,钟璃让夏草抱走了小黑,将他哄睡,钟璃才回自己的寝室。
    她进来时,才发现裴邢竟然已经来了,他踢掉了靴子,正斜靠在床柱上,垂眸看书,他一条腿自然伸长着,另一条微微曲起,哪怕姿态放松,从侧面看,依然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
    钟璃走近后,才发现,他看的竟是她放在床头的那本医书。钟璃没管医书,眼眸落在了他泛着潮意的发丝上,他显然是沐浴完才过来,竟又不擦头发。
    钟璃小心看了一眼褥子,见没弄湿,她才微微松口气,她正欲转身去取布巾时,却被他勾住了腰肢,他长臂一挥,就将她勾到了怀中。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手中的书早掉了下去,裴邢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双犹如墨色一般漆黑的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今日怎么舍得穿这身衣服了?”
    钟璃脸颊有些烫,抿了抿唇,才笑道:“三叔不是喜欢我这么穿吗?”
    她笑靥如花,一双眼眸似泉水洗过的葡萄,干净得不可思议,裴邢只多瞧一眼,手指就来到她脸颊上捏了捏,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极美,饶是裴邢向来不在意相貌,都觉得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拍了拍她的后腰,“坐下,让三叔咬咬。”
    钟璃有些不自在,考虑到他的出面,也算帮她解决了难题,钟璃红着脸,跪坐在榻上,稍微离他近了一些,他俊美的脸,靠近她时,她忍不住小声道:“三叔轻点咬好不好?”
    他好像格外爱咬她,时常拿牙齿研磨,小巧的耳垂,柔嫩的唇,精致的锁骨,都没能逃过一劫。
    钟璃怕疼,时常被他咬得眼泪汪汪的,见他心情挺不错,忍不住提了要求。
    裴邢的心情确实不错,他难得丢下公务,跑来偷闲,她不仅乖乖穿了海棠色襦裙,还戴了他买来的耳坠,他所料不错,她戴上果真好看。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雪白的牙齿叼住她的唇瓣咬了咬,“要怎么轻?这样?还是这样?”
    他的力道确实放松了些,钟璃只觉得唇瓣酥酥麻麻的,她不禁抿紧了唇。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她脸颊上,低声道:“不若你来给三叔示范一下?”
    钟璃哪会示范,脸颊红得几乎滴血,红着脸往后躲了躲,她害羞的模样,太过有趣,裴邢没再咬她,他移开唇,再次靠在了床柱上,眸中都含了一丝笑,道:“赶紧的,给三叔示范一下。”
    见他竟是来真的,钟璃心跳都不自觉快了几分,她想躲开时,被他捏住了下巴,“乖一点。”
    语气俨然多了分不耐烦。
    钟璃没敢再躲,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为了以后好过点,她硬着头皮,凑近了他,贝齿微启,随即碰了碰他,因为紧张,她的牙齿根本没碰到他,唇瓣在他唇上贴了贴,就赶忙拉开了距离。
    少女的唇很是柔软,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就跑了,裴邢只觉得唇瓣有些痒,他伸手兜住了她的腰,没让她彻底跑开,望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丝意味深长,“哦,原来小阿璃,是想让三叔亲亲你。”
    他头一次这般喊她,钟璃脑袋懵了片刻,脸颊轰地红了起来,这下连脖颈都羞红了,她连忙反驳,“才、才不是。”
    他却已经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他平日总是很凶残,又是咬又是舔的,活似一只八百年没开过荤的猛兽,还是头一次这般温柔,没有咬她,也没撬开她的牙关,缠住她的舌欺负,只是单纯地在吻她。
    这般磨人的温柔,令钟璃的呼吸都不由一窒,心跳也疯狂跳动了起来,好怕他下一刻就化身为猛兽,一口吞了她。
    她忍不住挣扎了起来,别开了小脸,小声喊了声,“三叔”。
    裴邢没有乘胜追击,神情也淡淡的,直到少女怯生生看过来时,他才勾了勾唇,这样的吻,别说他不适应,她也不会习惯。
    他淡淡道:“本不是情人,何必让我装温柔?”
    他也根本装不来。
    这话落入钟璃耳中,何尝不是敲打?她小脸不由一白,也是,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改变,他想咬,她便只能受着。
    钟璃从未这般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地位。一瞬间只觉得难堪,她狼狈地后退了一步,本能地想逃走。
    裴邢伸手拉她时,被她躲开了,她声音低不可闻,“三叔,我先去沐浴。”
    少女声音有些发颤,裴邢有种错觉,似乎下一刻,她就会哭出来,他拧了拧眉,再次伸手去抓她,这次抓住了她的腰带,他伸手一拉,终究是将她拉到了身侧。
    少女紧绷着小脸,眸中虽含着笑,神情却比哭了还要难看,“三叔还有什么事吗?”
    裴邢总觉得是哪句话戳到了她,他根本没耐心哄人,扫到她这个模样,眉头都拧了拧,半晌才略显暴躁地妥协道:“我努力轻点。”
    他人生中何曾有过妥协一词,说得不情愿极了。
    钟璃眸中依然含着笑,很想冷声回他一句,“大可不必。”
    她终究还有理智,笑盈盈道:“好呀,那我先谢谢三叔。”
    裴邢盯着她的神情瞧了一眼,见她并没有哭,脸上的笑也一如既往的甜美,便点了点头,“先帮我擦头发。”
    他松手后,钟璃就站直了身体。说实话,他每次早来时,钟璃都很不自在,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
    见他这般要求,钟璃只得取来了布巾,来之前小厮简单给他擦过,他没耐心多等,才就此作罢,这会儿换成钟璃来擦,他才稍微多点耐心。
    室内一时安静极了。
    他的头发又密又长,并不算好擦,钟璃擦着擦着,心中的难堪才逐渐消化掉。
    她与他在一起,有大半目的是为了偿还他的救命之恩,若没有他的解药,她此刻定然是缠绵病榻的命运,如今只是被他咬几下,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她何必要在乎他的言辞?
    钟璃擦完,就收起了布巾,裴邢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态度有了点转变,他有些烦。
    她欲要离开时,他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臂。
    对上她清澈的双眸时,他又不知说点什么,干脆转移了话题,“顾知雅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谨慎些,最好别让她接触顾承。”
    他提醒完,就松开了手。毕竟,顾承只是摔坏了脑袋,未必没有治愈的可能,如今顾霖一病,顾知雅难免不会狗急跳墙。
    钟璃微微一怔,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眸中也满是震惊,在见识过人心的肮脏后,她其实怀疑过承儿的受伤是否只是意外,可惜当初跟着承儿的丫鬟都被处置了。
    钟璃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她呼吸有些急促,紧紧抓住了裴邢的手,“三叔,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片刻功夫,她身上就出满了汗,手心也有些潮湿,可见这件事,对她的刺激有多大。
    裴邢拧了拧眉,没答。
    钟璃依然紧紧抓着他,见他不肯说,直接就要下跪,裴邢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下一刻,少女眼中的泪,就坠落了下来,“三叔,阿璃求你。”
    第35章 惹哭
    裴邢头一次生出强烈的悔意, 他本来只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才提醒一句。
    在转移注意力这一点上,确实成功了, 他却忘了她对承儿的在意,忘了她是个多敏锐的小姑娘。
    裴邢伸手抹掉了她的泪, 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 他面不改色道:“我的意思是,顾霖的事, 她许会怀疑到你身上, 谁知道她会做出点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
    钟璃不信, 他向来不是个爱解释的, 此刻的解释反倒像极了在掩饰。
    也是,若真是顾知雅做了什么, 他不说才正常, 毕竟,顾知雅才与他有血缘关系,钟璃逐渐冷静了下来,身上的虚汗也在一点点退去。
    这一瞬间, 她冷得厉害, 不止身上冷, 脚底也升起阵阵凉意, 她别开了脸, 没再让他碰她。
    裴邢的手僵在了空中。
    钟璃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冲他福了福身,本想扯出个笑, 却没能成功,“阿璃今日心情不佳,三叔改日再来吧。”
    她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内室。
    秋月和夏荷皆在外面候着,隐约听到了她的哽咽声,因着裴邢也在,两人才没好进来,见主子走了出来,两人连忙凑了上去,“姑娘?”
    钟璃已经擦掉了脸上的泪,只是眼眶有些红,神色很平静,“我没事,备水吧,我要沐浴。”
    钟璃在浴桶里泡了许久,她一直在思考承儿的事。
    仔细算起来,承儿摔伤那日已是四年前的事,那段时间,母亲旧疾复发,也没法照看承儿,都是奶娘和丫鬟在带承儿,四岁大的小男娃,正是淘气的时候,他喜欢去花园摘花,去池塘看小鱼,去二房找顾津。
    总之就是很少待在小院中,丫鬟、奶娘也跟着他满园子的跑,他出事那天,也是三月份。
    当时他身边跟着奶娘并四个一等丫鬟,据丫鬟所说,是承儿自己想去山上玩。
    侯府的后花园里,有一个人造假山,假山面积不算小,山顶上栽了不少花花草草,上面还有凉亭,春日,姑娘们很喜欢在凉亭内赏景。
    承儿年龄尚小,往日奶娘们根本不曾带他上过假山,平日他也很乖,想玩什么时,若不让他玩,好好商量一下就行,那日他却一直嚷着想去假山看星星,还说爬得高了,能瞧见很多很多星星。
    奶娘没能哄住他,只得带他上了假山,后来他就失足从山顶上摔了下来,当时奶娘在给他取水囊,是丫鬟照看着他,后面三个丫鬟走在他身后,牵着他的丫鬟叫雪霞,他摔下去后,雪霞脸颊惨白,她又怕又自责,也跟着跳了下去。
    承儿命大,只是摔伤了脑袋,腿断了一只,雪霞却撞在了石头上,当场毙命,另外三个丫鬟险些吓死,奶娘直接吓晕了过去。
    镇北侯得知此事时,很是震怒,他怪丫鬟护主不力,直接杖毙了她们,唯有奶娘,逃过一劫。
    钟氏奶水不足,基本是奶娘将承儿喂大的,镇北侯顾念旧情,最终只将她撵出了府。
    听说她和丈夫回了老家,可惜遇到饥荒,粮食被人抢了个干净,最终活活饿死的。
    如今想来,奶娘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不止奶娘,雪霞的畏罪自杀也透着一股诡异。
    只要肯查,未必查不出来,丫鬟和奶娘虽死了,却有人活着,她们生前见过什么人,是否有可疑之处,都有可能成为线索。
    等钟璃从水中出来时,她乱成一团的思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如果承儿的出事,不是意外……
    钟璃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穿好衣衫,转身入了内室,室内的蜡烛燃了大半,烛火明灭不定,一滴滴蜡油滴在了台架上,发出轻微的“扑哧”声。
    裴邢竟还在,他依旧靠在床头,傢獨口勿车巠又捡起了那本医书,钟璃走过去时,他才放下医书。
    钟璃红唇微抿,神情有些疲倦,望着他没有说话。
    裴邢丢掉了手中的书,道:“以后再想用毒,室内最好别放医书,药草一类也少碰,起码明面上别让人瞧出来。”
    一个“再”字,令钟璃心尖颤了颤,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果然,顾霖的事,他都瞧在眼中。
    钟璃点了下头,却又忍不住去想,当年,承儿的事,他是不是也瞧在眼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钟璃不由攥紧了拳,静静看了他半晌,哑声道:“三叔,今晚让我静静好吗?”
    见她依然在赶他走,裴邢眉头紧蹙了起来,今日的事,说到底也怪他,裴邢没走,他伸手脱掉了外袍,直接搭在了衣架上。
    钟璃站着没动,也没有上床的意思,裴邢没再管她,他径直躺到了床上,随后伸手一弹,熄灭了蜡烛,室内一下暗了许多。
    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地上是淡淡的银辉。
    钟璃依然站在床前,黑暗中单薄的身影显得孤寂又倔强,裴邢虽未看她,却始终留意着她的动静,见她转身离开时,他才坐了起来,长臂一挥勾住了她的腰,径直将人抱到了床上。
    钟璃眸中闪过一丝深恶痛绝,这一刻心中满是憎恨,不知是恨上天的不公,还是恨他的袖手旁观,抑或恨他的肆意欺辱。
    他的怀抱带来的不是温暖,反而像极了禁锢,她并不想跟他亲近,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已经霸占了她的床,竟还不许她离开。
    她早没了以往的镇定和从容,拼命挣扎了起来,见他压着她不放,她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她几乎用尽了力气,闻到血腥味时,也没撒手,只想让他松手,让他滚得远远的。
    裴邢拧了拧眉,他已经熄了灯,也没打算碰她,不知道她又闹什么,裴邢莫名有些烦。
    手臂上的疼对他来说虽不算什么,他心中却好似窝着一团火,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移开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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