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台底蕴深厚, 观内除了常见的玄观殿,大罗宝殿, 三清殿,还有供观内道士居住的偏殿,只是往往用栅栏隔着,寻常香客不得入内。
    裴迎在观内转了一圈, 没品出什么“道贯古今”、“德配天地”的气韵来,只是觉得金碧辉煌甚是晃眼, 一定没少花银子。
    观内的道士大多行色匆匆,只有寥寥几个洒扫侍奉的小黄门。
    皇城脚下的京都百姓们大概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无需引导, 便自顾自地跪拜三清四御,观外人头攒动,张袂成阴,观内却是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
    她不敢说说明自己的来意, 只默默敬了香火,供了长命灯。
    是为年少时照顾她一家老小的昭王而供奉。
    她宁愿儿时光风霁月,遇人腼腆一笑的王爷永远待在玉瓶州不回来。
    裴迎怀着心事, 竟不自觉地走到了一处无名小院旁,这里的装饰颇为简朴,显得与方才观内的风景格格不入, 也没有用路障拦住,游客亦能进入,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用处。
    “有人吗?”
    裴迎轻轻喊道,许久未得到回应,她便推开半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内种着一棵芭蕉,树下放着一个大肚子水缸,晨间的露水还未散尽,有几滴从叶片上滑落,缸里便泛起一阵阵涟漪,惊得里面养着的两尾金红鲤鱼连连摆尾。
    裴迎凑近水缸自言自语道:“这两条鱼倒是肥,足够煮上一大锅。”
    她进了厢房,知道殿下今日也会前来灵清观办事,索性在这里等他。
    猛然一声响动,厢房外无半个人影,里头黑漆漆的,烛火一跃,她听到一道淡漠的声音。
    “长命灯给活人供着才管用,将死之人用了也无济于事。”
    殿下?裴迎在黑暗里紧张地眨了眨眼睛,是他吗?
    少女躺在榻上,还未转身,这双手熟练地搭上来。
    “是我。”他这句话让她安心了。
    裴迎随即又紧张起来,想到自己供奉的灯油,是否在被殿下看穿了,这样冷的天气,竟然冒出一头虚汗。
    少女抑制住慌乱,甜甜软软地拉长语调:“殿下,您是何时过来的?”
    陈敏终心下了然,这般甜腻的声音,不是自己心里发虚就是讨要赏赐了。
    陈敏终脸上冷色尚未完全消退,一双凤眸盯着她,辨不出情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自然是给殿下祈福了。”
    裴迎动不动便贴过来,所幸关了门窗无人瞧见,她娇懒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她就是故意干扰着陈敏终的思绪,一开始殿下还能静下心来套她的话,然而她呵气如兰,热腾腾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怀中小瓷人光是不动,便能让他乱了分寸。
    以至于他一时间忘了下一句要说什么。
    小姑娘阴谋得逞,眯了眯眼,转身跨坐在他身前,她总是顽劣又自信,被人惯坏了的。
    陈敏终不动声色,扣住腰的手存在感太明显,半点不肯松开。
    裴迎想后退一些,陈敏终似乎有点不高兴,将她的纤腰靠拢得更紧,她呼吸一滞。
    “你费尽心机出宫,就是为了给他死后积点阴德?”殿下难得带这样刻薄的语气,明晃晃的。
    裴迎一愣,他是不高兴吗?
    她总以为陈敏终是万事不介怀的深湖,却没有想到,他竟为了这点事计较起来。
    “就此一次吧。”
    她叹气,身子略往里边去,空出一大块儿光影,声音闷闷的。
    “之前,我等了殿下好久。”她说出这句话时,不自觉带上了委屈。
    裴氏娇气又聪慧,知道转移话题提这件事,便能让陈敏终语气软下来,上元夜终究是他做得不对。
    这还是她占理,再者,她就算没理也能编出无数借口。
    裴迎见殿下脸色温和了点,双手勾上他脖子:“殿下,把我拉近厢房里,可是想做什么坏事?这里是道观,您可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例如一些亲密的举动,她扳着指头给他算。
    陈敏终面色微滞,把她带到厢房里,只不过是庭院里人多眼杂,怕她被人认出而已。
    不过她要这样说,陈敏终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低低嗯了声。
    “那天在城外,我扭到了脚。”她低声说道。
    陈敏终坐在榻上,拍了拍,让她过来:“伤了哪一只脚?”
    因这一句,陈敏终也不去纠结她来灵清观的小心思了,裴迎自幼与昭王情同家人,她为昭王落寞了好几日,只是默默望着窗子发呆,不敢让人瞧见,只怕惹殿下生气。
    裴迎动了动脚,小声说:“这只。”
    小姑娘勾人的手段信手拈来,裴迎面颊早已布满绯红,如雾里看花,水润的杏瞳正定定地瞧着他,缭乱人的呼吸。
    她感觉到陈敏终抬手,温热的气息裹挟上脚踝,又顽劣地缩回去,躲在裙摆下,叫人拿不着了。
    “疼不疼?”
    陈敏终倒有些头疼了,他娶了个漂亮又娇气的小瓷人。
    两人清甜的呼吸相融,暧昧横生,裴迎有些害羞地地想要挣脱这怀抱。
    他一面揉,一面温声问:“说话呀。”
    裴迎望着他,也不说话,只拢了拢自己的衣领。
    冬日料峭,她天生体温高,小火炉似的,也禁不住这样折腾,一来二返寒气侵体,又要遭罪,她又身子骨弱,小病也要酿成大病。
    上回她落了水,脸蛋红扑扑,浑身滚烫,昏迷冒汗,他伺候得好几夜没合眼,就等着她唤他。
    她生了病,到时候心疼受折磨的是他自己。
    陈敏终一直没告诉她,太医说太子妃快不行了的那几夜里,他是如何熬过去的,睁眼到天亮,心底又在想什么。
    陈敏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张裘皮,搭在了她的小腹,将人捂得严严实实。
    他一手用指腹轻轻按着小姑娘的脚踝,一手重新将她拉抱在怀里。
    “嘶——”
    她不疼,就是觉得痒,脚怯怯地收了一下,酥麻麻的,她太过紧张,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陈敏终的衣领。
    裴迎有意无意地将他衣领拉下来,露出玉白的锁骨,已微微泛出绯粉色了。
    罢了,让她瞧吧,她也该瞧够了,温香软玉在怀,他不舍得用力,
    他倾身替她掖好裘角,不可避免地压着裴迎,感受到了少女的温软胳膊,以及……胸前的丰盈。
    她最近又吃了很多,陈敏终默默想,能吃是福。
    小姑娘十根指骨攀上了陈敏终的肩头,她颤颤巍巍地开口:“殿下,太黑了。”
    陈敏终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羞怯,裴迎声音甜甜的,像春日逐渐融化开的糖画,黏糊糊的。
    确实太黑了,他哪还有那么大定力供她撩拨。
    她推了推殿下的手,想要他去点灯,奈何腰间的手腕,太过坚韧,桎梏着她,分毫不让。
    “殿下,快去吧。”她忍不住又小声喊道。
    陈敏终面无表情,给她按脚的动作却逐渐变重,显然有些失控。他心神摇动,顿生坏心眼地想再听一遍一遍地求。
    两个人挨得太近,近能察觉到彼此的呼吸。
    裴迎无措的模样实在令他心念一动,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一手圈着她的肩膀,一手搂着腰,想将这只顽劣得动来动去的小猫永远地锁在怀里。
    他呼吸更重了,倾身而上,裴迎被迫仰起头来看他。
    陈敏终看她慵懒惬意的模样,视线晦涩,下一秒,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横征暴敛一般,在她耳侧和脖颈前肆意妄为,气息滚烫、热烈。
    裴迎不敢动,睁着含水的双眸看他,陈敏终腾出一只手,按上了她饱满红润的耳垂,一下又一下,意味不明。
    跟之前的克制温柔完全不同,有些凶,有些吓人。
    “哎——”一声惊呼。
    裴迎忍不住想要后退,可陈敏终不动声色地钳制住她的腰,完全掌控她的动作。
    裴迎疑惑地看着他:“殿下?”
    她的声音很快被吞没,含含糊糊的,什么都听不清。
    唇齿间勾缠的水声,令她心神恍惚,脑中嗡鸣一片。
    裴迎瞳孔放大,屏住了呼吸,随后放轻放慢,渐渐缓了下来。
    “殿下,没想到您....”她感到舌头被弄得微微发麻。
    “裴氏,听话。”
    他一手抚住了她的脊骨,轻声说道。
    他要她全听他的。
    清净的小厢房外头站了一排侍卫,严禁旁人误入。
    里边儿的的动静不小,随身侍卫起先是不可置信地互望一眼,他们一直以为殿下是尊没有火气的泥菩萨。
    随后,众人心照不宣地低头,走得远了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掩饰心虚,只感慨:没想到殿下还有这样放纵英武的一面儿,太子妃哭了都没饶过。
    第52章 妖妃
    不知过了多久, 陈敏终放开了她,将人搂紧,凤眸的视线碾过她的身躯, 突然倾身,在她耳垂停下, 滚烫的呼吸灼得她耳根子火烧火燎, 裴迎有些慌了,他该不会再要一回吧。
    只听见一道喑哑的嗓音。
    “小祸水。”
    他日登基为帝, 哪里需要三宫六院,她既是皇后,又是妖妃。
    他不能再折腾她了,小姑娘早就叫苦连连了。
    勾起的感觉被他整理好, 只一遍遍蹭着裴迎的头发。裴迎喘着气,将下巴藏在被窝, 汗水淋漓,外头寒凉的空气尽数吸进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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