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正式的报纸,也有拿她带一笔与其他年轻代表并提的。
    多正式的报纸呢?正式到封面的内容是:“这些年,我们的经济在飞速发展,我们的科学技术、文学艺术、体育竞技,各方面都在朝前飞驰。就在刚刚,我国发射了实用通讯广播卫星。”
    而翻看后面的版面,发现一名编辑写了一篇文章:“以笔为剑,能攻敌也能伤人。最近热议的《傀儡小甲》,文章精简,内容并不复杂,却一个反转都直击人心。作为在大众面前极具影响力的报刊,我们又当如何做好引领工作?”
    桑晓晓到了傅家,进门后就听到秦蓁在念这篇文章。秦蓁识字,如今被迫提高着文学素养,天天在家里念这些。当然,她是很情愿的。只是要是能偶尔换点别的念,她会更加情愿。
    小奶奶听到进门的声音,见桑晓晓走进门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天气冷,小奶奶大冬天身上裹了好些衣服。厚重的青色绒衣穿在身上,让她没夏天那么瘦小了。她见到桑晓晓,眉开眼笑:“晓晓来了。哎,蓁蓁去给晓晓倒个水。”
    秦蓁见着同龄人,开心朝着桑晓晓挤了下眼,放下报纸快速往厨房去。
    桑晓晓被小奶奶拉着坐下,就听小奶奶说着她自个都不知道的事情:“晓晓了不起。你写得故事是真有意思。现在好些人都在催着后续。我听蓁蓁念了。好几个杂志都是首都那儿出的。我们阳城都有卖,都在说你呢。”
    桑晓晓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不由看了眼傅元宝。王叔在忙着把从桑家带来的东西往屋里搬。傅元宝也是一阵忙碌把菜往厨房送。
    小奶奶注意到桑晓晓的视线,说了一声和桑妈有些相似的客套话:“怎么送那么多东西过来?我们就这点人,吃不完的。”
    她从身边拿起了刚才秦蓁放下的报纸:“这个报纸我知道。我小的时候家里就有订。结婚那会儿,傅元宝他爷爷可爱看了。后来是没钱买,它呀也停办了一些年。”
    细节上小奶奶并没有多说,而是专程翻到了关于桑晓晓文章的那篇上,硬是指给桑晓晓看:“瞧,是个很厉害的编辑写的。”
    桑晓晓对编辑里厉害不厉害尚不了解。在她的认知里,主编比普通编辑厉害点,更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小奶奶笑着说:“你往后去了大学,说不定还会遇见人。”
    桑晓晓接过报纸,看报纸上关于自己的内容。
    夸赞的话比之前六七份来势不善的个人情感批判更汹涌,是她不用怀疑的,非常真切的夸赞。小奶奶更说着:“我听说宋锐的姐姐是在帮你出书吧?前些天宋锐出远门了,和他姐姐一起来我这里坐了坐。他姐姐说啊,阳城日报和出版社里,现在堆满了你的读者来信。”
    桑晓晓微愣。
    她一直以来总有种孤独的自娱自乐感。之前写稿刊登,也是金钱上给予的力量更强大些。她实在迫切想要改变自己居住的环境和苦哈哈的日常。
    到现在她上厕所都很愁苦。她不想刷马桶,就得去外头上厕所。大冬天的又臭又冷,到现在都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现在好像所有文字写下去,刊登出来,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问了一声:“真的么?都是我的信?”
    不会里面暗藏杀招吧?真全是读者来信吗?那种会夸她也会聊聊自己人生,写一大堆的信吗?
    小奶奶点头:“真的。下午你可以去问问。宋锐他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出版社。你之前在另一本杂志上,不是还写了一个《秋医》么?她说也可以考虑出一下书,就等你放假。”
    小奶奶笑盈盈:“你呀,平日里气势足,觉得自个是天下第一。怎么今天气势那么弱?还问我真假。我能骗你吗?”
    吴侬软语说出来的话,很是有说服力。
    而桑晓晓发现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群成年人为了能让她专心期末考,是真的能藏事!
    她觉得小奶奶说得对。她就是优秀了,就是有那么多人爱看她的书,爱看她写的文字。她眼眸发亮,下巴微抬,重新又变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桑晓晓,揽住了一切属于她的荣耀:“我下午就去出版社。”
    高三的放假虽然试卷多,可空闲时间也多。
    出《秋医》就出《秋医》,她之前发的内容再加上一些,绝对够一本书了。
    之前是秦蓁在给小奶奶念,现在桑晓晓精神了,得瑟了,拿起表扬她的文章给小奶奶亲自念:“来,刚才蓁蓁念哪里了?我来替她念下去。”
    秦蓁才拿了热水过来,给桑晓晓泡茶。她听着桑晓晓的话,给桑晓晓点了位置:“我刚念在这儿。”
    桑晓晓点了下头:“嗯。如今大众所能见到的报刊数量繁多,不管是稿件选择上,还是办报的人员质量上,层次都参差不齐。”
    这种现象是非常正常的。然而念下去,桑晓晓意外发现。
    这位编辑应该在业内地位确实很高。他提出了刊登后的事实部分要求真,必要的时候还得要有统一的报纸杂志要求,并且要有群众监督等。要确保报纸杂志可以多说真话,可以多角度提出问题,但不能扭曲事实,捏造一些莫须有的事。
    而这些捏造事实的人,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绝不能说是只靠着笔杆子,有了可以发稿的地方,就可以随便乱说乱写了。
    当然,他也在其中提出了一些报刊杂志广告过多的问题,部分编辑部入不敷出另辟蹊径结果剑走极端的问题,总之思想非常具有前瞻性,
    桑晓晓的小说不过是他文章的一个切入点而已。
    像这样会思考且走在决策前沿的人,才是让报纸杂志前进的人,才是让社会前进的人。
    桑晓晓念完,很是满意:“写得真好,下次多写点。”
    傅元宝把东西搬完,过来听了文章最后一段。秦蓁念文章,声音清爽,可断句经常会断在奇怪的地方,然后重新读一遍。这些日子读多了才有了进步。
    桑晓晓念文章,听上去娇得很。但她就像是看过这篇文章一般,笃定了话是该在哪里断的,从头到尾念下去不会有一点奇怪的停顿和生涩。
    顺畅,有起伏,且有趣。
    傅元宝配合鼓掌。
    桑晓晓听到掌声,矜持朝着傅元宝点了下头,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下午我要去出版社。你车有空吗?你没空可以让王叔送。王叔也没空,我就叫个车。”
    她,这个月学习太忙,零花钱全健在,一分钱都没花!
    有钱的桑晓晓很有魄力。
    傅元宝今天抽了空:“我送你。”
    他是很坦然能面对阳城日报的人,就不知道桑晓晓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阳城日报的人都认识我,今天之后估计又会有不少话传出去。”
    桑晓晓这一刻想起了出书第一天好些个糟心的报纸。
    可她不怕。她不需要再像之前一样特意走一趟书店,专程去看人家写了什么而特意写文章。她可以居高临下蔑视那些话,可以再次用自己的方式去反驳。
    她心情好,以至于对傅元宝态度比往日都好:“让他们说去。说多了我也不会少块肉。我再多写点,气死他们。”说不定能创造新的荣誉。
    桑晓晓算着自己要写的稿子数量。
    相当惊人。
    她这一刻是雄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天能写上万字,一个月就能交出一本书给出版社。就怕出版社觉得她写太快,内心受到震撼不敢收稿。
    “我去收拾下东西。”桑晓晓把稿子放下,喝了一口茶后,和小奶奶说着,“家里有红纸吗?快过节了,我想着写几幅字。”
    小奶奶过日子很传统。傅家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类东西。她自然是笑着点头:“有。不如我们门口也写一副。一副春联,再加两个福字。吉利。”
    笔墨都要摊开,趁着多写点也行。
    桑晓晓应声。
    应完声,她扭头迫害起站在那儿没事干的傅元宝:“你来给我磨墨。”
    她想着上回见面傅元宝说的话,要改自己说话的态度。她顿了半响,尽力友善表达自己的诉求:“好不好?嘛……”
    傅元宝没想到自己在桑晓晓这里,曾经一度是“傅爸爸”,现在又因为一个停顿成了“妈”。
    他好笑答应:“行。”
    第57章 【1+2】一个愿打,一……
    小奶奶家里有不少红纸。这些红纸极为大张, 需要人工裁剪。
    秦蓁拿出笔墨纸,本想要帮忙。傅元宝却接了她的活,拿了刀快速对折红纸后划出了两条长对联纸。他把纸交给桑晓晓, 又专程给桑晓晓磨墨。
    傅家有可以直接写的墨水,也有需要研磨的墨块。傅元宝对这方面不太在意, 连毛笔墨水都很少买。而小奶奶则是买过几次墨块, 可以拿出来现场用。
    墨块没墨水方便,但墨着静心, 墨色更丰富。研磨的时候觉得淡了就再研磨几下,觉得浓了就加水,可控性非常强。
    事实上研磨出来的墨汁更适合写小字,尤其是像楷体一类。桑晓晓要用来写大字, 可以当然是可以,辛苦的反正是傅元宝。
    傅元宝给小壶灌了水, 往砚台上加水,随后拿起墨块磨着。
    桑晓晓在边上铺着红纸, 用手比划丈量字间距。等傅元宝研磨好墨汁, 用毛笔在空纸上试了下浓淡。她喜欢浓郁的深色,再亲自磨了几下,这才亲自动笔。
    拿到阳城日报都会被夸讲的字体,放大落到春联上气势更加恢弘。她的字在信上笔锋凌冽, 大约是觉得春节该是喜庆的,原先颇为犀利的棱角柔和了些,让字都圆润了点。
    圆润的字看上去就喜气, 挂在门口都像有福。
    桑晓晓并没有刻意卖弄什么。她本身并没有多少古汉语的文学基础,想要在春联上随意原创总是难了点,所以套用了一些她记忆中较通俗的喜庆话。
    傅家做生意的, 总归是想要钱多些。
    “福星高照财心旺,洪光辉耀富满堂。”
    横批“年胜一年”。
    像大气一些的,有“春回大地山河秀,日暖神州气象新”。
    横批就是“普天同庆”。
    这些通俗的庆祝都是别人想出来的话。字不复杂,识一些字的都认得出。傅元宝在边上看着看着,发现桑晓晓书写速度快,反倒是他研磨来不及。
    他不仅得快些研磨,还得确保墨色和之前几乎不差。
    稍浓一点或稍淡一点,都会迎来桑晓晓蘸墨汁试颜色时一句:“你这个水墨比例真的不行。不能控好些吗?”
    傅元宝不是认输的人:“怎么就不行?我看着颜色也没多少差。”他另外拿了一支笔就在那儿一边磨墨,一边试色。桑晓晓写完了两副对联,他这里也消耗了小半张纸。搞得和文化人一样。
    桑晓晓为了书写方便,全程站着写字。写完把对联放边上去晾干,回过来再铺新的纸。
    两人在书房间里忙忙碌碌,时不时互相说两句话,是争辩可听着又不是真争辩的语气。桑晓晓的话更像撒娇的埋怨怪罪,而傅元宝是语气淡淡,似解释又像全然包容桑晓晓的埋怨。
    秦蓁原先还想把两人喝的水送进去。
    她在门口听了会,觉得里面看着空,却愣是没她进去可以站的地。她笑嘻嘻偷了个懒,把茶水放回到客厅里,等人真需要了再往里送。
    小奶奶更是没去打扰。
    她平日里喜欢坐着躺着,临近过年便晃悠。一会儿去厨房看看桑家这回送来的各种菜,哪怕有些肉油腻些还油炸了,看着对她消化并不好,却非温和和宋姨说着:“我就尝一点点。我不吃,大家也是要吃的。”
    厨房去完一趟,她又去院子里看天。
    阳城很少下雪。哪怕真下雪也不是鹅毛大雪。要是往后去首都,一到冬天就能见着漫天的飞雪,挤压在建筑上,一定美如画。
    她欣赏完冬日院子里没几片绿色的植物,和跟着她的秦蓁说:“蓁蓁,这些花挨不了冻。你去找个袋子找些报纸,把它们都护起来。捂一捂,到开春再放出来。”
    报纸捂住花下端,袋子盖着上端。看上去是丑了点,好在挡风避寒,比原先安全得多。
    到大中午,桑晓晓忙了一上午,把给傅家的春联和福字摊开给小奶奶看。她再收拾着其余的春联,吃完饭和傅元宝一道去阳城日报。
    学生有寒暑假,职工们可没有寒暑假。他们每周都得上班,从周一忙到周六,唯有周日一天的假期。阳城日报的周日更是会轮流安排人守着。
    今天负责值班的,又是可怜的唐雪君。
    她是阳城日报年纪最小,家里头事也最少的。别人拖家带口,不是孩子有事就是家里长辈有事。不像她,除了工作就好似没别的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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