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一路上走走停停,采了些草儿喜欢的花朵,摘了些草儿爱吃的果子。
    突然,一阵心悸感袭来,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就要失去一样,他剑眉微皱,这种感觉很熟悉,当初季安在父母出车祸时就生出过这种感觉。
    季安心念电转,自己了无牵挂,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难道是……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立刻把水果和花朵放入时空之匙,提着小白兔,双脚一踏地面,腾空而起,快要落地时,朝脚下一株花草上轻轻一点,复腾空起来,向山谷纵去。
    不到一柱香时间,他就来到距离山谷还有四五里的山丘上,却见远处黑烟滚滚,火光冲天,季安大急,全力运转游龙身法,风驰电挚,加快速度。
    当季安到达山谷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满目狼藉,尸骨遍地,鲜血如溪,有过往的客商,有当地的牧民,还有几具面生的尸体。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季安色变,急忙查找洪伯和草儿。
    然而,在山谷中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洪伯和草儿。
    “冷静,要冷静!”
    “应该有蛛丝马迹的……”
    一个个仔细察看,突然,前方一个尸体微微动了下,季安大喜,连忙飞奔过去。
    这个牧民是安伯,受伤极重,腹部被一刀贯穿,暂时还有呼吸。
    轻轻扶起安伯,季安双掌运用内力,轻轻输进安伯体内,不一会,安伯紧闭的双眼动了起来,季安顾不得欣喜,急忙用天山六阳掌中阴阳二气手法,内力醇和绵厚缓缓输送。
    十息之后,安伯无力的睁开了神色暗淡的双眼。
    “安伯……安伯……”
    季安轻声呼唤。
    安伯渐渐回神,艰难的看着季安,眼中神光乍亮,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声音微弱,他也听不清楚。
    情急之下,季安竖耳贴到安伯嘴边,只听清一个“匪”字。
    又问起洪伯,安伯嘴角蠕动,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开口,眼神却看着山谷一角。
    季安顺着安伯目光看去,发现血泊之中躺着一个苍老的身形。
    他立刻就要奔去,却发现安伯已闭上张合的嘴巴,只是眼睛死死盯着他。
    季安明白了安伯的意思,坚声道:“安伯,你老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随后安伯脸上露出解脱般表情,渐渐的,闭上无神的双眼。
    “洪伯……洪伯……”
    季安快步急奔,大声呼唤。
    几步来山谷一角,急忙扶起洪伯,看着洪伯圆睁的双眼,季安心急如焚,双手连连输送内力,只是洪伯早已死去多时,无论输送多少内力也不起作用。
    伸手在洪伯鼻子探了探,竟然没呼吸了,季安不信邪的又输送了几次内力,也无济于事。
    季安彻底瘫坐在地上,脸色憔悴,没了突破境界的眉飞色舞,愣愣发神。
    恍惚间,一些画面浮现在季安的脑海内。
    “洪伯,还记得吗?当初被你救醒后,承诺以后必有后报!”
    “洪伯,还记得吗?当第一次练习武功,满心欢喜的告诉您时,你说:练武老头子不懂,但万事要有成就,必须要刻苦努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洪伯,还记得吗?当第一次练出内力,向您报喜时,你说: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做事要一步一个脚印。”
    “洪伯,还记得吗?当达二流境界时,向您展示时,你说:内力老头子不懂,只是听你说过内力是根本,就像盖房子一样,柱子立得越稳,越深,房子才能越牢固。”
    “洪伯,您老说说话呀,我还没报达过你的救命之恩。”
    “洪伯……”
    季安声泪俱下,伤心至极。
    “洪伯,您老放心,不管千难万阻,季安一定为你报仇,把杀你人的头颅送到墓前来祭奠。”
    季安擦干眼泪,伸开手,轻轻一盖,为洪伯闭上双眼。
    看着洪伯身上的伤,一只手臂被劈断,剩下的别一支手,也被齐腕砍掉,肚子上还有几处刀伤,都是被利器所刺,很显然,这种阴狠的手法,不是元兵就是强盗。
    听过往客商说过,元兵对待汉人就是这般残忍,还把汉人评为下等人,任打任杀。
    再加上安伯说的话,可以确定凶手是土匪!
    “土匪……”
    季安为洪伯整理了下衣服,抱着他来找到山谷中,唯一一块景色秀丽的地方。
    落叶要归根,他要把洪伯安葬在这里。
    慢慢放下洪伯。
    季安沉腰立马,脸色沉重,内力全力运转,双臂连挥,蓄劲,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震惊百里。
    内力自丹田而出,以极为玄奥轨迹运转,从双臂各处经脉而过,双掌猛的对地一拍,随着闷雷身响起,掌风雷动,隐约间有一条无形的神龙从他手掌飞出,轰在前方一丈远的地面上。
    威势惊人,似要震摄百里。
    “轰!”
    炸响声响起之后,就见前方多出一米深、两米宽的大坑。
    这招震惊百里,季安用尽周身全部内力,怒极而发,极为耗费劲力。
    使完他有些虚脱,这时平时苦练身体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不至于立刻软到在地。
    季安调息片刻,轻轻抱着洪伯,放在大坑中。
    看着洪伯,他心中悲痛万分,伸手擦去眼角泪水。
    又回身跳出大坑,大喝一声,双掌猛的一推,内力激荡,透过双掌而出,周边的泥土,就像水流般,缓缓朝着洪伯覆盖而下。
    待得覆盖圆满,季安慢慢收回掌力。
    “咔”的一声,单掌拍断一个碗口般粗细的树,季安双手一震,留下一段一米多长的树桩。
    立起树桩,右掌自上一拍,随即微微一震,“咔”的一声响动,树桩自上而下逐渐裂开成两片,手臂一抖,一片飞出。
    拿着这片树桩,季安并起食中二指,运指如剑,独尊功的内力纯阳刚猛,毫无行迹,自手指透了出来。
    季安脸色沉重,手指轻轻滑动。
    “洪伯之墓,季安留!”
    字体如银钩铁划,遒劲有力,笔势宛若游龙,蕴含着悲凉。
    整幅字,有一种悲伤的意境,令人伤心流泪。
    单掌一按,内劲微吐,树桩深扎在泥土中,以作墓碑。
    季安默默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站起,如立青松。
    又深深的看着墓碑,他双手紧握,脸色坚定。
    一踏地面,游龙般纵身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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