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论许久,季安对张三丰越发钦佩,不知不觉已到二更天。
    季安吩咐那船离镇远远的停泊,又让艄公到镇上买了食物,煮了饭菜,摆在舱中小几之上。
    张三丰让众人先吃,自己却给张无忌喂食。
    众人在一旁问起原由,张三丰言道张无忌寒毒侵入脏腑,只能点了他各处穴道,暂保性命。
    张无忌饱受病魔,身心痛苦,居然食不下咽。
    季安对张无忌的遭遇非常同情,上前说道:“张真人,晚辈的独尊功也是阳刚武学,或可治愈无忌体内的寒毒。”
    张无忌闻言当即神色兴奋,激动站了起来,看着张三丰,眼神中隐含期待。
    张三丰也是眼神一亮,捻须思索一番,又摇了摇头,道:“小友这门功法却有独到之处,但也只能压制,不能根治。”
    “可惜。”季安摇头叹道。
    张无忌闻言无力的坐了下来,周芷若从小便在船上长大,人见得多了便学会察言观色,望着张无忌落寞的神情,心中和他一对比,两人年龄相仿,又身世坎坷,顿时同情心泛滥。
    她从张三丰手上接过碗筷,道:“张爷爷,你先吃饭罢,我来喂这位小公子。”
    张无忌现下心中苦闷,哪里还想吃饭,道:“我饱啦,不要吃了。”
    “小公子,你若不吃,张爷爷心中也不快,他也吃不饭,岂不是害的他也肚饿?”周芷若劝道。
    张无忌也知这点,当周芷若将饭送到嘴边时,张口便吃了起来。
    周芷若很会照顾人,她将鱼骨鸡骨细心剔除干净,每口饭中再加上肉汁,张无忌吃得十分香甜,片刻便将一大碗饭吃光了。
    季安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人,怪不得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张无忌会对周芷若手下留情,原来两人年幼时便是相识。
    张三丰见张无忌吃的香甜,心中稍慰,却暗忖:“无忌这孩子命苦,自幼父母亡故,如他这般病重,原该有个细心的女子服侍才是。”
    旁边的常遇春不动鱼肉,只是将那碗青菜吃了个精光,虽在重伤之下,兀自吃了四大碗白米饭。
    季安和张三丰在旁看得不明,便让多吃点肉食,对伤势有好处,常遇春道:“小人拜菩萨的,不吃荤。”
    原来明教是戒食荤腥,规矩极严,自唐朝以来,便是如此,北宋末年,明教大首领方腊在浙东起事,当时官民称之为“食菜事魔教”。
    吃罢饭,众人都去休息,夜间张无忌寒毒发作,张三丰便用内力帮他压制寒毒,可是张无忌中的寒毒已深,运功过了好久,才稍加压制痛苦。
    常遇春见张无忌寒毒发作颇为痛苦,便道:“小人内伤不轻,正要去求一位神医治疗,何不上无忌小兄弟和我同去?”
    张三丰摇头道:“他寒毒散入脏腑,非寻常药物可治,只能慢慢化解。”
    常遇春道:“可是那位神医却当真有起死回生的能耐。”
    季安早已醒来,知道这是张无忌去寻胡青牛的剧情,也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晚辈也要寻找那位神医,草儿的病症晚辈一直放心不下。”
    张三丰一怔,猛地想起了一人,道:“你说的莫非是‘蝶谷医仙’?”
    常遇春道:“正是他,原来老道长也知道我胡师伯的名头。”
    张三丰心有顾忌,道:“素闻‘蝶谷医仙’胡青牛医道高明之极,但向来为武林人士所不齿,更听闻他脾气怪僻无比,只要魔教中人患病他才尽心竭力的医治,分文不收,教外之人求他,便是黄金万两堆在面前,他也不屑一顾,便有一个外号叫作见死不救,无忌若去,很可能白跑一趟。”
    季安知张三丰忧虑,当下却说道:“这胡青牛的名头晚辈也曾听说过,听闻他不为明教以外的人治病,但无忌不同,他外公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白眉鹰王,想来看在鹰王的面上,应该还是能给无忌看病的。”
    说罢,又看向熟睡的草儿,道:“至于草儿的病症,晚辈自有方法让胡青牛医治。”
    张三丰闻言也大为心动,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翌日,张三丰和众人告别,路上有季安相随,他放心不少。
    “小友,一路上多加小心。”
    临行前,张三丰把季安拉在一旁嘱咐。
    “晚辈省的,请张真人放心。”季安拱手作别。
    张三丰对张无忌温言道:“无忌,你病好之后,你季大哥便带你回武当山,乖孩子,分别数月,不用悲伤。”说着又拉着常遇春交待一番。
    ……
    与张三丰分别之后,常遇春雇了一艘江船,直奔汉口,到了汉口后另换长江大船,沿江东下。
    那蝶谷医仙胡青牛所隐居的蝴蝶谷,是在皖北女山湖畔,长江自汉口到九江,流向东南,到九江后,便折向东北可入皖境。
    一路上张无忌寒毒发作日盛一日,幸好季安用独尊功帮他压制,本来一阳指或可治愈,但季安练的不甚精通,也没九阴真经恢复内力,故不敢相试。
    众人到得集庆下游的瓜埠,常遇春舍舟起旱,雇了一辆大车,向北进发,数日间到了凤阳以东的明光。
    常遇春知道这位胡师伯不喜旁人得知他隐居的所在,待行到离女山湖畔的蝴蝶谷尚有二十余里地,便打发大车回去。
    季安在一旁照顾草儿和周芷若,常遇春便将张无忌负在背上,大踏步而行。
    然而,常遇春身中番僧两记阴掌,内伤着实不轻,行到一半便全身筋骨酸痛,气喘吁吁的步履为艰,季安只好将张无忌背到自己背上。
    山路崎岖,越行越难走,快到天黑时也没到地方,常遇春觉得四肢百骸的骨节似是要散开一般,季安见他走的艰难,就劝他在此休息一夜,明日赶路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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