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缓慢扫视,赵淮家的书房大得出奇,空气又冷又阴,一看就从不烧炭。屋中摆满了木架,每个木架高七尺,宽二尺半,有六层木格,每一层格子上都摆满了精装书。
    陆珩笃定,说:“肯定就在这里,仔细搜,哪怕把这个房子拆了也要搜出来。”
    屋内锦衣卫齐齐抱拳:“是。”
    锦衣卫的暗探以前就探过书房,只不过当时时间紧张,他们匆匆一探,没找到信息就走了。毕竟京城这么大,没人敢确保金银一定藏在何处,暗访一次无果,他们就将此处从地图上划去,赶紧去找下一个地点了。
    但是现在,指挥使却说盯死了就找书房。他们也不知道指挥使哪来的信心,然指挥使发话,没人敢怠慢,领命后赶紧散开去找。反正书房一共就这么大,一块砖一块砖撬,便是只耗子也无处躲藏。
    一个校尉敲地上的地砖时,随口嘟囔了一句:“这个狗官家书倒是多,摆得这么密,都没法蹲身。”
    陆珩听到,眉尖微微敛起。他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来一本书翻看。这是一套书中的一本,放在精装礼盒中,封皮是硬的,包装十分讲究,保管的也非常新。陆珩翻了两页,突然抬眼,往后面看去。
    赵淮家的书架做得很阔气,能感觉到用的是上好的硬木,每层摆了三行书,两行沿着木架摆放,一行在中间。这些书都是市面上最贵的精装书籍,装裱讲究,一套放在一起,外面还有配套的锦盒。陆珩看了一会,将手里的书放下,拨开最外层的东西,看向中间那行被阴影盖住的锦盒。
    能在家里放这么多藏书,按理是爱书之人。可是,一个爱书之人,会买华而不实的盒装书,书上毫无翻看痕迹,并且还有一行书被完全挡住吗?
    他随便挑了一个盒子,乍一拿竟还没拿起来。陆珩挑眉,脸上已经露出笑:“别找了,这件屋子没有夹层。把他所有的藏书都打开,他把书掏空了,在里面藏了东西。”
    听到陆珩的话,所有人大吃一惊。一个百户用刀柄把书推到地上,一个锦盒被撞裂,里面掉出金黄色的方形条。众人看了大喜,都立刻冲到书架旁,争先恐后搬书。
    陆珩拍了拍衣袖上的灰,淡淡开口:“斯文点,这毕竟是书。郭韬,拿册子出来,开始计数吧。”
    锦衣卫把一架架书搬出来,翻开封皮,果然,里面的纸已经被掏空了,换成了黄灿灿的金条。赵淮将书摆在最外层做掩饰,其实下面都是金子,难怪锦衣卫探子来了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谁能想到,赵淮没有用密室、夹墙,而是直接将金子光明正大地摆在外面呢。
    锦衣卫搬了一晚上的书,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终于把所有金条拆出来。
    陆珩看了眼天色,今夜不必睡了,换身衣服就可以去上朝了。现在回府恐怕会吵醒她……罢了,他还是去南镇抚司换吧。
    陆珩往外走,走到赵家中庭时,一个少女踉跄从里面冲出来,嘶哑喊道:“陆大人。”
    陆珩脚步微顿,这片刻的功夫,少女已经扑到陆珩面前。她长发披散,大冬天却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抬起眼,哀求地看着陆珩:“陆大人,我爹犯了什么罪?”
    陆珩心知这是赵淮的女儿,刚才她好像被赵淮夫人藏在身后,那就是赵家嫡女了。赵家罪眷本来被锦衣卫看押在正厅,但是锦衣卫忙着核对赵淮的贪污银两,一晚上过去,守卫不免松懈,就这样被她跑了出来。
    陆珩对着少女凄惶无助的眼,丝毫不为所动,道:“你连你爹犯了什么罪名都不知道,就敢来和我求情?”
    被看出来了。赵三小姐手指紧缩,完全抛弃闺阁女子的矜持,近乎卑微地求道:“我知道我爹犯了大错。小女愿不求名分,终身侍奉陆大人,陆大人能不能网开一面,饶我爹一命。”
    赵三小姐被养在深闺,无忧无虑,但并不是没脑子。父亲已经被带走半个月了,但今夜锦衣卫直接打上门,母亲一直安慰她没事,可是她心慌得不行,本能觉得不对劲。忽然书房那边的声音喧嚣起来,锦衣卫调动频繁,低声说找到了,母亲和她的脸色一起灰败下来。
    完了,父亲竟然真的贪污,而且被锦衣卫找出来了。母亲当时就晕了过去,奴仆一看赵家完了,趁机偷拿东西,好些小妾更是嚷嚷着要放妾。赵三小姐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是怎么过来的,她被冷风灌了一宿,天亮时分终于明白过来,她要想挽救他们家,只能去求那个人。
    ——带人来查抄赵家的陆珩。
    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又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父亲贪多贪少,罪行从重从轻,只是他的一句话。
    赵三小姐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琴棋书画自认学过几年。来做客的太太时常打趣要娶她做儿媳,她才十六,已经有许多人家来提亲了。只要能打动陆珩,无论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她的身体,她也愿意。
    赵三小姐说完后,破天荒感到紧张。她有些不好意思直视陆珩的眼睛,但想到生死未卜的父亲,又强行打散那些矜持,哀求、卑微、楚楚可怜地看着陆珩。
    她耗尽所有女儿家的体面对他说出那番话,可是赵三小姐发现,陆珩脸上的笑竟然没有变过。
    他长了一双很出彩的眼睛,波光潋滟,天生含情,比起寻常男人来要精致漂亮的多。明明是笑起来很好看的眼睛,此刻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像被一条鲜艳斑斓的毒蛇盯住,随便一次呼吸都会产生死亡的错觉。
    她心里突地跳了跳。
    第31章 条件
    陆珩在她扑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但他没想到,这位赵小姐竟然如此豁得开脸。
    她以为,只要她放低姿态,他就愿意收吗?
    未免想太多。
    陆珩慢悠悠开口:“赵小姐,你乃侍郎之女,千金之躯,岂能做一些伺候人的事?在下愧不敢当,赵小姐请起吧。”
    赵三小姐心里重重一落,他拒绝了。莫非父亲的案子已经严重到连陆珩都不敢沾染?还是说,他是欲擒故纵,故意打压她?
    赵三小姐横了心,再次奋力一搏。她拽住陆珩的衣摆角,仰着头,央求地看着他:“我知道我乃罪臣之女,配不上陆大人。小女有自知之明,绝不奢求任何名分,也不会给日后的陆夫人添麻烦。若陆大人身边不缺伺候的人,我愿意为奴为婢,在大人身边做一个烧火丫头也使得。”
    陆珩笑了,不慌不忙往后撤了一步。赵三小姐感受到细腻的云锦衣料从她手中滑落,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他的速度并不快,但赵三小姐再也没有勇气,伸手抓住那片云了。
    短短片刻,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里。文弱美丽的落难小姐和一力把她的父亲拉下深渊的锦衣卫,素来是议论热点。以往抄家时,也有不少罪臣小姐、妾室直接被锦衣卫收走的例子,而以陆珩的身份,他甚至都不需要活动关系,只要他稍微表露出些意思,来登记人头的太监直接就帮他把人从名册上抹了。
    上头要办的是官员,女眷发配名单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没人追究。其他人多半觉得陆珩要收了,走路时刻意避开这一带。一旦陆珩点头,这位就是陆大人的家眷了,罪臣之女和陆大人的女人,差别宛如天壤。
    但是,他们还真错估了陆珩。皇帝亲手将清算赵淮的任务交到他手里,眼看即将成功,若是他在这种关头收了赵淮的女儿,皇帝确实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难他,但对他的评价势必会下跌。皇帝的信任何其重要,这些女人哪来的自信,敢和他的仕途比?
    别说赵三小姐只是碧玉之姿,就算长成天仙,也不能嫌害他的前途。
    自然,这种话说出来太冷血了,陆珩低头对赵三小姐笑了笑,说:“赵小姐饱读诗书,哪里能做烧火丫头?多谢赵小姐抬爱,但家里妹妹正在养病,需要静养,不方便增添婢女。赵小姐的心意,在下只能辜负了。”
    陆珩说完,转身便走了,步伐没有丝毫留恋。后面执勤的锦衣卫发现指挥使竟然抛下那位千娇百媚、梨花带雨的赵小姐走了,一时都非常吃惊。
    果然传言说的没错,指挥使真的不喜欢女人吧。
    陆珩没理会赵府里暗流涌动,他的差事已经完成了,后面这些人如何处置,会经历什么命运,都和他没关系了。至于那些无聊的猜想,陆珩理都懒得理。
    只有野兽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情爱于他不过茶余饭后的调剂。美人再美,还比得过权势滔天,大权在握?
    陆珩心里轻轻嗤笑了一声。因为赵三小姐,他不免想起另一个女子来。他忍不住猜想,如果今日的人换成王言卿,她会怎么做?
    如果是王言卿那张脸楚楚可怜地求他,或许陆珩犹豫的时间会长一点。但是,他终究不会心软,王言卿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做价码恳求男人。
    她会想办法改变,至少减轻赵淮的罪名。赵淮只是一块探路石,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哪里值得皇帝和锦衣卫大动干戈呢?如果她足够聪明,就知道往上攀咬。
    赵淮妻女拿出来的证据足够有说服力,学生的家眷,总不会陷害老师吧?若她真能拿出东西,皇帝说不定会网开一面,饶赵淮一条命。以后无法做官,至少能回乡安度晚年。
    可惜了,王言卿没有生在赵家,赵家,也不会有这番造化了。
    陆珩悠悠叹了一声,举步,迈出赵府门槛。从此往后,礼部侍郎赵淮,在京城中便成为历史了。
    陆珩去南镇抚司换了朝服,骑马去午门候朝。早朝是件体力活,往往寅时就要在宫门外等,在寒风中站一个时辰,等到卯时敲鼓后,文武百官列队去奉天门上朝。年轻人都吃不消,别说年迈体衰的老臣,所以皇帝为了表示对近臣的体恤,在端门内建立了专门的朝房,供候朝待漏的臣子在此取暖、休息。
    锦衣卫有专属的直房,陆珩下马后直接去了右阙门。直房里其他锦衣卫已经在了,看到陆珩,纷纷站起来行礼:“陆大人。”
    昨夜的动静那么大,全城人都知道陆珩又办了大案。就是不知,这回是哪几户人家栽在陆珩手里。
    直房内按照品级落座,官职高的人座位舒适宽敞,其他人只能排在后面,还有些人排不到位置,只能站着。站着都还算好的,他们好歹有一个屋檐可以遮风避雨,外面那些官位低微、说不上话的臣子,只能站在寒风里等候。如今已至岁末,在凌晨的冷风里站一个时辰,可不算轻松事。
    陆珩坐下喝茶,一盏茶见底,直房门从外面推开,陈寅来了。陆珩放下茶盏,站起来给陈寅行礼:“陈都指挥使。”
    陈寅瞧见陆珩,脸上的寒气更重了。他淡淡扫了眼陆珩身上的衣服,说:“听说昨日,赵淮招了?”
    陆珩垂着眼睛微笑:“陈都指挥使消息果然灵通。圣上天威浩荡,赵淮招认,自是理所应当。”
    陈寅定定看了陆珩一眼,陆珩维持着笑意,纹丝不动。陈寅被陆珩喂了个软钉子,虽然生气,却也不能再问了。
    皇帝都不知道的事,陈寅却要抢先,岂不是嫌自己命长?
    陈寅冷着脸落座,陆珩不紧不慢,坐在陈寅下手,继续喝自己的茶。时间滴滴答答过去,很快,上朝的时辰到了,直房内的臣子陆续往午门走。陈寅不想再看陆珩那张脸,连句场面话都懒得说,猛地起身,用力推门走了。
    等陈寅出去后,陆珩才终于放下那盏他喝了一个时辰的茶,慢悠悠起身。他出门后,正好撞到翰林直房的人。几个大学士正你谦我让,看到他出来,都停了停。
    陆珩主动给几位阁老问好:“杨首辅,张次辅,诸位阁老。”
    杨应宁看到陆珩,脸上的笑淡了淡,依然从容不迫地开口:“陆指挥佥事。前段时间怎么没见你上朝?”
    陆珩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我向皇上告了假,去保定府查案,前两天刚回来。劳烦杨首辅记挂了。”
    杨应宁当然不是记挂陆珩,他巴不得陆珩不要回来呢,怎么会惦念他?杨应宁担心的是陆珩在保定府耍了什么花招,要不然赵淮明明都交待好了,为什么会突然反口?
    杨应宁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年纪足以做他孙子的年轻人。是他小瞧了陆珩,他以为将京城安排好就万无一失,没想到,陆珩竟然跑到保定破局。虽然杨应宁至今也不知道,陆珩在保定府看似正常查案的行程底下,到底又安排了什么。
    陆珩对杨应宁伸手,一副尊老爱幼、谦逊守礼的晚辈模样,道:“首辅,该上朝了,请。”
    杨应宁无论年纪上还是资历上都足以做陆珩的长辈,他也不客气,甩了下袖子,负手从陆珩面前经过。张敬恭跟在后面,陆珩看到张敬恭,眼中笑意加深,依然温和有礼道:“见过张次辅,次辅大人请先。”
    张敬恭意味不明地盯了陆珩一眼,敛袖走了。陆珩把这几位阁老一一送走后,才慢条斯理收回手,朝午门走去。
    御道两侧已经站满了官员,深紫、朱红、靛蓝各色官服混迹在一起,像一幅打翻了的大染盘。随着陆珩一步步走过,两旁窃窃私语的官员俱是一停,随即垂手避让,无声分出一条道来。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勋戚这一班位次又稍前于武官。陆珩在自己的位置站好后,稍微抬眼,便留意到不远处傅霆州正阴沉沉盯着他,看目光恨不得将陆珩碎尸万段。陆珩想到此刻还在他家里沉睡的卿卿,专门迎上傅霆州的视线,对他挑眉笑了笑。
    傅霆州看到陆珩张扬中带着挑衅的笑容,拳头攥紧,要不是此刻还在上朝,他都想过去朝那张脸上揍一拳了。
    然而傅霆州越生气,陆珩就越愉悦。他一夜没睡,但丝毫不见疲色,反而神采奕奕,眼角眉梢是压抑不住的飞扬。
    五凤楼上传来鼓声,百官按照次序,依次步入掖门。众人停在金水桥之南,现在没有人敢动了,傅霆州也不再盯着陆珩。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端正仪态,等候圣驾。
    前方传来鞭鸣,文武官员分别过桥,位列东西两班。他们又等了一会,钟鼓司奏乐,皇帝到达奉天门,落座御座。再次鸣鞭后,鸿胪寺长长的唱喏声响起:“入班。”
    陆珩随着众人走入御道,对上方掩映在重重伞盖、团扇之下的明黄色人影行拜叩之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后,早朝才算真正开始。鸿胪寺照例禀报谢恩的官员,皇帝懒得一一觐见,打发官员自行去午门外行礼。随即边关奏报,如今到了年末,需要提防边患,通政司念了边关奏本,皇帝如往常一般警醒了一通后,便到了早朝最紧要的部分。
    朝参官奏事。这才是上朝真正的重头戏。
    今日奏事格外压抑,吏部在奏朝贺的事,众臣虽然听着,但目光不断朝陆珩的方向游移。等吏部官员奏罢,陆珩出列,说道:“臣有事启奏。”
    没有人左顾右盼,但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陆珩身上。上首,传来太监长长的唱喏声:“传。”
    陆珩上前,行礼说道:“礼部侍郎赵淮招认,曾为一己私利,收受张永、萧敬贿赂。臣昨夜已在赵淮家中搜出黄金五千两,银票一万两,地契及田庄共两千五百亩。”
    陆珩说完后,风声似乎静了静。随即,上方传来皇帝的声音:“此事可当真?”
    陆珩将袖中的折子呈上,说:“这是臣整理出的赵淮贪污名册,请圣上过目。”
    太监从御台上跑下来,从陆珩手里接过奏折,双手送到上面。皇帝接过,看了一会,合上时脸上已然带了怒色:“赵淮身为三品大员,竟敢贪污枉法,勾结太监,侵占耕田,这是完全不将祖宗的规矩看在眼里啊。”
    洪武皇帝这辈子最恨当官的,对地主、贪官、太监深恶痛绝,明令太监不得参政。赵淮家里搜出来东西对于在朝官员来说,当然不能说少,但也没有多到让人意外,可是皇帝一开口就将赵淮的罪名定了,条条正中洪武皇帝的忌讳。
    台下官员肃然,他们都明白,皇帝把调子定这么高,这是要发作大的了。短暂的寂静后,文官班中传来一声咳嗽,张敬恭出列,拱手说:“皇上,赵淮任礼部侍郎,既不主事也不掌权,怎么敢勾结内宦呢?臣怀疑,赵淮之所为,皆是有人指使。”
    一语激起千层浪,有张敬恭开头后,其他文官也次第开炮,硝烟味马上浓郁起来。但这些和陆珩没什么关系了,他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肃容垂手,脸上毕恭毕敬,心里已经走起神来。
    他很明白自己的作用。他是一柄刀,负责为皇帝排忧解难,在皇帝需要罪名的时候把罪名抛出来。至于罪名如何定,有谁获罪,那就是张敬恭的事情了。
    陆珩漫不经心听完后半场骂仗。这群文官是真的能骂,站在寒风中唾沫横飞骂半个时辰,竟然都不觉得口渴。终于,皇帝的忍耐也到达极限,他沉下脸,正骂得忘乎所以的言官见状赶紧收声,退回队列。内侍上前,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无人应话,早朝终于能告一段落,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清脆的鸣鞭声传来,皇帝起驾回宫。等圣驾走后,文武百官才悄悄松一口气,陆续往外走去。
    庞大的队列散开,逐渐成为三三两两的小团体。陆珩转身才走了两步,就被背后一个声音叫住:“陆大人。”
    陆珩回头,看到傅霆州阴沉着脸朝他走来。陆珩嘴角淡淡勾起笑,问:“镇远侯有什么事情吗?”
    傅霆州停到陆珩身前,连面子情都懒得做,直接问:“陆大人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陆珩含笑反问:“镇远侯想听什么?”
    还装傻,傅霆州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月初家妹在西郊受袭失踪,至今已十六天,下落不明,音讯全无。陆大人手眼通天,不知道陆大人是否有家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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