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一言不发地抬起木箱,宁致观其面相, 皆是扎进人堆里就再也无法被辨认出来的普通人。
    妇人的目光随着箱子移动, 忽而笑的慈眉善目, 做完这单买卖, 我就可以给我儿子去城里买套房子了。说罢,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转头对张老板道:我听说你女儿今年要考大学, 不是我说,你还是抓紧时间跟爱林生个大胖小子,这把钱都花在赔钱货身上,也不是个事儿啊,最后便宜的还不都是外人。
    张老板眉眼犀利的瞪了妇人一眼,不说话你能死?
    妇人脸色一僵,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满,似是又拿他无奈,只得逞口舌之快,我说什么了?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吗?你生不出儿子朝我撒什么气?
    妇人这句生不出儿子仿佛触怒了张老板,只见张老板抬起手对着妇人就是一巴掌,老子这是告诉你,做人不要多嘴多舌,不然,别怪老子做了你。
    妇人许是没吃过这等亏,哪里甘心被张老板打,抬起尖利的指甲就朝他的脸挠去。
    宁致见此机会,悄无声息的靠近厮打到一起的俩人,然后抡起钢管,对着俩人的脑袋一人一个闷棍。与此同时,嘹亮的嘎嘎声从二楼开始扩散。
    这场战斗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翻墙进来的几个社会青年押着车厢里的三个汉子走了进来,连声抱怨自己没怎么动手,张老板跟妇人就已经躺倒在大门口了。
    宋叶明一人解决了屋内两个人,受了点皮外伤,疼的他龇牙咧嘴,这会儿见兄弟们发表意见,沉声道:吵吵什么?赶紧先把人绑起来,虎子和豹子带着人去其他房间搜搜看有没有值钱的玩意。
    宁致直接去的张老板房间,有目的的打开床头柜,又掀开被子枕头,这才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把黑漆漆的家伙事儿。
    他放在手心掂了掂,这张老板许是觉得他们松岭镇都是没见识的乡巴佬,用不着动真格的,所以也就没随身带着。
    宋叶明找过来,可能是先前宁致的一番部署入了他的眼,便拉着脸不自然的问道:咱真的要把这群人渣送去派出所?
    不然呢?宁致卸下子弹,把枪丢给宋叶明,不送去派出所里面的孩子你怎么办?难道让我们一家一家送回去?还有里面的七个人你又怎么处理?别告诉我真丢去江里喂鱼,到时候江里的鱼你还要不要吃了?
    宁致说完,拍着他的肩膀又道:宋哥,你是咱们兄弟里面学历最高的,他们不懂法,逞一时意气,难道你还不懂?
    宋叶明有些不甘心,但他确实知道杀人的后果,咬了咬牙,道:既然不能杀,那打一顿出出气总可以吧?
    宁致无所谓的耸肩,你是我们的大哥,只要不涉及人命,你说了算。
    宋叶明带着兄弟把几个人打的口吐鲜血,直到门口突然想起了警鸣声,宋叶明蓦地抽回手,站起身走到窗边,居高临下的望着由远而近的警车,紧张道:条.子怎么来了?
    这个时代手机还没普及,大哥大那是电视里的东西,能用得起的,也就bb机,就这,都算是有钱人了。所以宋叶明打从心底就没怀疑报警的人是自己的兄弟。
    宁致思绪转的极快,他在各个房间翻了一通,从那妇人的箱子里找到了一本笔记本和笔,快速翻了几页,里面都是交易记录,他眸色一冷,撕下七张纸,让宋叶明在纸上写上:我是人贩子,我罪该万死。
    旋即一一把纸贴在七人脸上,又把笔记本摊开放在最显眼的桌子上,这才带着兄弟在警察赶到之际从后院翻墙逃了出去。
    逃离茶庄百米远后,众人气喘吁吁的缓下脚步,清凉的山风一吹,豹子忽然停下步子,弯腰撑着膝盖,突然笑了一声,真特么的爽!比打架还爽!
    豹子说的不错,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行为,宋哥,你觉不觉得很像武侠片里行侠仗义的大侠啊?
    听到八哥这么一说,宋叶明心底顿时涌起一股豪情,这种救人不留名的感觉跟人争地盘打架是不一样的,打架争地盘那是为了面子,但他们这次可是救了十一个小孩啊!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啊,那伙人可是有真家伙事儿的,他刚才都摸过了。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挺直腰板,爽朗的笑道:真是没想到,咱们松岭第一黑.帮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我看,咱们也别混黑.涩会.了,古有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现有咱们松岭十好汉!
    老大发话,一群没节操的小弟就跟马屁不要钱似的,开始围着宋叶明吹彩虹屁,直把宋叶明捧的飘飘然。
    宁致无语望天,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他沉默的走到宋叶明跟前,道:宋哥,咱边走边说吧,宋叔还搁饭馆等着咱们呢。天都黑了,他还得赶夜路回红叶村呢!
    一行十人兴致高昂的回到饭馆,宋叔果然没睡,他摇着扇子帮睡着怀中的刘蛋蛋驱赶蚊子,见到儿子安然的回来了,悬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心是放下来了,怒火也跟着窜上来了。
    他把刘蛋蛋交给宁致,随手抄起桌上的苍蝇拍,对着一脸得意的儿子又是一顿猛敲。
    吵闹声似是吵醒了怀中的刘蛋蛋,只听他小声嘟囔道:爸爸,地盘抢到了吗?
    宁致:
    夜空明朗宽阔,月光微微洒下。
    宁静而幽远的山道上,凉爽的晚风吹动山林中的树叶,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
    宁致把沉睡的刘蛋蛋抱在怀中,脱下外套罩住晚风,箭步朝红叶村走去。
    步行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终于瞧见了村头的那口池塘。宁致忽然想到今晚是刘水生溺水而亡之日,心中提高警惕的同时也护好了怀中的儿子。
    他歪斜着身子踏上水坝,身子仿佛喝醉酒的人缓缓朝水塘边靠近,直到他走过一半路程,周遭的空气猛地开始流动,旋即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他背后袭来。
    一股果然如此的想法跃上心头,身体却本能的往左边一闪,随即飞快的转身,抓.住想推他下水的手。
    是你!
    皎洁的月光从夜空中倾泻而下,满塘的水色,在月光下泛着潋滟的水光。
    宁致抓.住了那只想置他于死地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瞪大双眼,仿佛对眼前的变故始料未及,良久,她的眼神开始变换,有怨恨、悔恨,还有紧张与不安等情绪,这些矛盾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她在这寂静无人的夜幕下看起来极为狰狞扭曲。
    刘水生,你怎么不去死?吴月霞一脸怨毒的望着宁致,你说你还有良心吗?啊?你天天跑去我娘家打秋风也就算了,可蛋蛋呢?吴月霞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整个人仿佛崩溃了一般,他才几岁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他卖了,他可是你亲儿子啊
    我没卖!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吴月霞歇斯底里的冲宁致怒吼,你的良心是被狗给吃了吗?
    真没山興
    爸爸!蛋蛋被这尖锐的声音吵的睁开眼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拔开盖住他身形的外套,探出一颗黑漆漆的脑袋,含糊道:爸爸,是到家了吗?
    乖,还没到家呢,继续睡吧。宁致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抬头望着一脸错愕的女人,冷声道:如果你是为了蛋蛋而来,我为蛋蛋有你这样关心他的母亲感到高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晚这么做会给蛋蛋留下怎样的阴影?
    宁致没有后续的记忆,但从第一个任务阻止刘蛋蛋背负弑父的罪名中,不难猜出后续的发展。
    那空间的主人默认他每个世界成为天道之子的亲人,但不是每个天道之子都是一帆风顺的,就拿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刘蛋蛋来说,此界的天道显然是想磨砺刘蛋蛋,让他先苦后甜,但亲母杀了亲父,还帮亲母承担下了杀人的罪名,这样的孩子成长起来后,心理真的不会落下隐患,不会扭曲变.态?
    至于刘蛋蛋为什么要承担弑父的罪名。
    宁致通过短短的一天相处,发现刘蛋蛋除了受环境影响导致三观有点歪,心地其实很善良。
    他亲母有新的家庭,有自己的儿女,而他年纪小,经不住有心人的请求,加之未满十六周岁,他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想到让儿子背负弑父罪名的人或许就是眼前的女人,宁致虽然同情她,但也给不出好脸色,吴女士,我不阻止你来看望蛋蛋,但是我希望你在做某些事情前,多为蛋蛋考虑一下,毕竟,我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儿子。
    第46章 养娃从小抓
    夜深人静, 简朴而宁静的村落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惊得狗吠四起。
    余有福迷糊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开自家的大门,警惕心瞬间驱散了睡意。
    他猛地坐起身, 抹了把脸, 悄无声息的下床, 随手抄起床边的椅子,慢慢挪到房门口,小心翼翼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屋内太黑, 只隐约瞧见一道模糊的人影朝睡在对面的儿子房间靠近,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刷刷地往下.流。
    是谁?
    是村里的老赖吗?
    他想做什么?
    难道是知道自己把家中的钱都藏儿子床底下了?
    余有福咽下一口唾沫,牢牢地抓紧手中的椅子,在那模糊的人影停在儿子房间门口, 似是准备开门的瞬间,他蓦地拉开房门, 举起椅子箭步朝黑暗中的人影砸去。
    砰!
    啊!
    昏黄的煤油灯下, 余有福端来热水, 不满的走进房间, 坐在床沿边, 拧干毛巾, 一边帮自家婆娘清理后脑勺上的伤口一边责怪道:你傍晚不是带着小芳回娘家了吗?怎么大半夜的跑回来了?回来也不点灯, 害得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吴月霞神色呆滞的趴在床.上,丈夫的抱怨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刘水生那句我希望你在做某些事情前,多为蛋蛋考虑一下,毕竟,我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儿子,那她多出来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
    宁致是被饿醒的。昨天一整天,他就吃了一顿炒面。
    这会儿醒了,他也睡不着了,索性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这是个很好的年代,虽然不如八十年代遍地都是黄金,但也可以分得一杯羹,然而现实是他穷的叮当响,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去大城市淘金了。
    第二,便是任务要求他跟红叶小学的校长打好关系,这就说明任务有一定的局限性。也就是说在他没跟红叶小学的校长打好关系前,他还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咕噜噜!
    宁致抬手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轻声叹了口气,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境况,改善自家的生活。
    他思索了下红叶村的状况,红叶村地处偏僻,想赚大钱是不可能了,种地
    他翻了翻刘水生的记忆,发现刘水生在他哥进去的那一年,就把地买给了村里队长。
    不仅仅是地,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卖了,怪不得家里穷的什么都没有。而且要不是这破屋子在农村不值钱,估计他早就卖了。
    爸爸
    睡在他身侧的刘蛋蛋眯着眼睛嘟囔了两句,他敛起思绪,凑到儿子的嘴边,清晰的听到儿子在说:爸爸,我会很听话的,不要卖了我
    这话听的宁致心情十分的复杂,上两个世界虽然也养了儿子和女儿,但代入感不强,且无须他操心,所以他投入的感情不多。
    这个世界按说刘蛋蛋只是他这具身体的儿子,他虽然同情刘蛋蛋的遭遇,却也不能感同身受,可这一刻,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刘蛋蛋吧唧吧唧嘴,翻过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宁致复杂的看了他半响,这才起身去院子里想把自己收拾干净,可他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一把干净的牙刷。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去村头的小卖铺赊账拿回来两把牙刷、两个牙杯和牙膏。
    等他回来时,刘蛋蛋已经在院子里打水洗脸了。
    爸爸,好饿啊。刘蛋蛋随意的抹了把脸,凑上前抱住宁致的大.腿,我们今天还上镇子吗?不去的话,我要去铁头家吃早饭了。
    宁致扯了扯嘴角,从方便袋里取出一把小牙刷递给他,咱们先刷牙,刷完牙我们去你宋爷爷家吃饭。
    小孩子好奇心重。
    刘蛋蛋也不例外,他一脸好奇的接过牙刷,小手三两下就把包装给拆开了,举着牙刷就要往嘴巴里塞。
    宁致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牵着他来到水井边,耐心的教他如何正确的刷牙,等俩人收拾干净,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了。
    小孩子经不住饿,家里没有粮食,宁致也不会做饭,只得背着儿子又去了老宋饭馆。
    俩人在饭馆填饱了肚子,回家经过红叶小学门口,无意中看见昨天在老宋饭馆用餐的青年正骑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
    这青年是红叶小学的老师?
    思及此,他厚着脸皮拦住自行车,脸色不自然道:你是这里的老师吗?
    君弈是来学校给他爸取东西的,顺便来看看昨天那伙社会青年回来了没有。
    昨天俩人吃完饭在学校等了许久,都不见对面饭馆的一伙社会青年回来,便让他爸通知了王叔叔。后续他不太清楚,不过看到青年安然的带着儿子出现在他面前,想来昨天应该是没吃亏。
    此时见拦下自己的车,连忙从自行车上下来,按下心头的诧异,绷着脸正经道:我不是这里的老师,我是来学校给我爸取东西的,这位同志,你是想找老师打听你儿子的成绩吗?
    宁致一听他不是这里的老师,顿时没了跟他聊下去的欲.望。
    哪知刘蛋蛋语出惊人,爸爸,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买辆自行车呀?
    宁致低头望着儿子一双眼睛黏在崭新的自行车上,尴尬的抱起儿子,拍了拍他的屁.股,抬眸望着脸色越绷越紧的青年,道:抱歉,打扰了。
    说罢,便抱着儿子转身,打算回红叶村的后山看看。
    红叶村两面环山,山中野味肯定是少不了,用来应付一下眼前的窘迫,应该是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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