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约莫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淡淡一笑,随即停下了脚步,在小皇帝面前拱手:“臣会毕生效忠陛下。”
    这也是先帝在位时,平了裴家冤案后,裴季立下的誓言。
    ——裴季毕生效忠皇上,永无异心。
    小皇帝听到裴季的话后,笑了,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出了靶场后,小皇帝难得老成的嘱咐:“这天底下有许多人怨恨老师,老师可要小心身边人,莫要因为是枕边人而掉以轻心。”
    裴季何其谨慎的一个人,自是不用提醒,但还是笑了笑,应了声“是”。
    裴季在宫中与小皇帝看了半日的奏折,从宫中出来,已是黄昏。
    回到府中,想到了小皇帝的话,眉头微蹙。
    他虽是立誓毕生效忠帝王,但未至于效忠到让自己最后无人送终的地步。
    裴季在书房中衡量片刻后,喊来了童之。
    裴季姿态放松地坐在椅上,轻点着手中的扳指,与童之道:“那日你所言,我思索后,也觉得有些道理。”
    因小叔与九姨娘同寝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却是没有再唤的意思,童之也有些放弃劝说了,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件事,脸色茫然了半晌后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童之脸上一喜:“那我现在便去搜寻**!”
    说着也不看裴季的脸色,生怕他后悔似的,急忙往外走,操心得似老父亲一般。
    裴季凉凉的吐出“站住”二字。
    已经走到门口的童之脚步倏然一顿,转身惊道:“小叔,你这反悔得也未免太快了?”
    裴季不愠不淡地暼了他一眼,淡淡启口:“回来。”
    童之不情不愿地走了回来,问:“小叔是怎么想的?”
    裴季微抬下颚,面色冷凝:“考虑过了,我也有了这个想法,但得先试探一番那女子,看看她是否有异心。”
    童之明白小叔的意思。
    小叔自坐上北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后,就一直有人行刺,在当上摄政大臣后,更是刺杀不断。
    歌姬是刺客,在府中待了数年的下人也是刺客,刺客总是无处不在。
    而今面对行刺,裴季也如同看待饮茶吃饭一般了。
    裴季虽不畏生死,可却是惜命的。
    他可在效忠之际身亡,却绝不允自己丧命于刺客之手。
    如今要相看的事床榻上亲密无缝的人,也是孩子的生母,如何能不慎重?
    童之想了想,提议道:“若是小叔不放心,便试探一二。”
    裴季似乎也正有此意,唇角微勾,背靠圈椅,似漫不经心地道:“明日书房,让九姨娘过来伺候。”
    先前侍寝的人是她,若是换人了也麻烦。其次长相但凡不丑的,在裴季眼中左右横竖都是女的,没有多大区别。最后这尤为重要的是与这女子的初次体验不错,倒是不必再换。
    童之一愣:“小叔要以己做饵?”
    裴季眉梢微微一挑,反问:“难不成还要寻一二替身来扮作我,做饵?”
    童之:“这样也比较稳……”话语一顿,好似想到了什么,抿唇半晌后,才讷讷地道:“好似也不大妥。”
    以己做饵便是孤男寡女,用替身何止是不大妥,简直非常的不妥!
    裴季懒得琢磨小侄子的想法,摆了摆手:“去吧。”
    童之退出了屋子,随而去了兰茵院。
    华音过了几日还算安生的日子。
    后宅姬妾没机会争宠,家境不好的姬妾除却每个月十来两的月例外,也无旁的收支,所以平日多为聚在一块唠嗑打马吊,推牌九,玩叶子戏等来赚取些许的银钱。
    久而久之,这后宅倒也有了两三个不同的小阵营。
    有姬妾为了拉拢华音,想与她搞好关系好在后宅立足,所以特意来寻她打马吊套近乎。
    华音已不记得自己会不会打马吊,但现在定然是不会的,本以不擅长为由婉拒了,可最后还是被拉上了桌。
    几个姬妾想要特意输些小钱讨华音高兴,可谁曾想这九姨娘竟然是打马吊的个中好手,她们这何止是输了小钱,简直是亏大了。
    她还敢道不擅长,分明是扮猪吃老虎!
    华音也不知自己的记性为何如此的好,好到几乎是过目不忘的程度。
    她只了解了一遍规则后便明白了如何打马吊,再者桌上出过什么牌都记得一清二楚,更能准确的分析出来其他三家缺什么牌,又听的是什么牌。
    华音摸了一张牌,顿时喜上眉梢,把手中的牌一放,喜道:“和了。”抬眼环视了其他三人,伸手笑道:“给银子。”
    几个姨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心痛地拿出了银子。
    华音收下银子,脸上的笑意更甚,把桌面上的牌堆到了一处洗牌。望了眼几个姨娘,明知故问道:“怎么瞧着,几个姨娘似乎有些不大高心?”
    她们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她们这一日已经出了十几两了,这个时候喊停,倒是显得她们小气了,可她们着实快要扛不住了,只希望快些来个人搅了这牌局,不然下个月她们连胭脂钱都没了。
    她们在这裴府虽有吃有喝有穿的,也是挺好的,但就是手上的银钱不丰裕,平时送送礼走走关系,再买些首饰什么的,荷包更是月月见底。
    她倒也不为难她们了,笑着询问:“我有些累了,不如改日再继续打?”
    几个姨娘顿时呼了一口气,这牌局终于可以散了!
    改日一定不与九姨娘玩马吊了!
    收拾桌子后,几个姨娘刚起身,华音院子的小婢便来传,说是童管事过来了。
    几人闻言皆是一怔,望着华音的眼神都泛着些酸意。
    这天都下雨了,怎就只淋九姨娘这一块地?
    华音不知她们所想,却是对这童管事兰茵院而心生了警惕。
    裴季此前**冷淡,更是疑心重,那夜同房无疑是意外,所以她猜测他不会再寻自己。
    可现在这童管事前来,却让华音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裴季那厮不会又让她侍寝吧?
    华音虽心有抗拒,但还是送走了几个姨娘,随后去见了童管事。
    第5章 书房研墨(独处)
    裴季让华音明日去寒院书房。
    华音听闻这消息,面上似有喜色露出,也带着喜色送走了童管事。可回到房中,只余自己一人的时候却是紧蹙眉头。
    她分明是不喜的,可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期待?
    这太过奇怪了。
    这几分期待,莫不是与她失忆前的记忆有关?
    总该不会是她失忆前与后宅姬妾一样,日日都盼着丈夫的垂怜?
    可华音却觉着自己不是那样卑微的人,可若不是,却又解释不了为何自己会期待。
    思来想去,华音想到了裴季那一张英俊的脸,还有那天清晨所见的身材,健壮挺拔,结实匀称的肌肉上似蓄满了力量。
    仔细想想,她其实是喜欢这样的样貌与这样健壮的身体的,既然现在喜欢,那么以前也是喜欢的。
    那她心底那点儿的期待也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她之前想是与那宫里出来的六姨娘差不多,都因裴季的那副皮囊而对他心生了些许好感,所以自然会在心底留有期待。
    只是经过同房的那晚后,华音觉着再过不久,那点儿的期待也迟早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华音倒是不怕同房,只是这同房同得太不是滋味了。她便是没了记忆,也隐约知道男女做那档子事,不仅男的能快活,女的也能从中尝到趣味。
    可那一整宿下来她只感觉到了胀与痛,一点也尝不到什么趣味。
    如今看来再好的脸与身子没用对,都也是白瞎了她的期待。
    华音因这事,当晚半宿没睡着,所以早间醒来,略显疲态。
    昨晚思前想后,为了让自己少受些罪,华音不知怎的有了别的想法。
    早膳后,华音把碧玉喊来,给了她二两银子,低声吩咐:“你戴上面纱去药铺,询问大夫有无房中女子润滑之物。”
    碧玉征愣的“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碧玉虽是十五的年岁,但久居后宅,什么都不懂。
    华音也不知如何解释这润滑之物,只道:“你尽管问就是了,莫让旁人知晓。”
    碧玉虽然想不明白是什么润滑之物,可心知姨娘既然提醒她要戴面纱去,估摸着是妇人私用的物什,故也就没有多问。
    华音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知道这玩意的,但总归能让自己少受罪,管它如何得知的。
    她让碧玉去了,一直在等到寒院的侍从过来,碧玉还尚未回来。
    昨日童管事过来后,也没说今日什么时辰过去,只道等大人下早朝回来后,自会有人请她过去。
    约莫巳时正,寒院来了个侍从请华音过去。
    华音稍作妆整便随着侍从去了寒院。
    待入了寒院后,暗自打量了一眼这才第 二回来的院子。
    院中除却带路的侍从,连个多余的下人也没有,但地上却是干净得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在别的小院好歹能听到几声鸟叫,可在这寒院,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甚是安静。
    可虽看着无人,但华音却有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尽观眼底的感觉。
    华音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之后皆目不斜视。
    走过寒院的前院,止步于院内的小偏院外。
    侍从停下,望向华音身后的婢女,道:“里边是大人的书房,外院下人不得进去。”再看回华音,多了几分恭敬:“九姨娘请随小的进去。”
    华音颔首,与之进了小偏院。
    小偏院与前院有些不同,院中栽有玉竹,绿意盎然,竹影斑驳稀疏,偶有凉风带着淡淡竹香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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