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怎会如此!”
    “这不是宗王老爷们希望自己哪怕犯了罪,后代也能被旗人们供奉一辈子吗?”
    “唉,可怜的正蓝旗和镶白旗。”
    “哈哈哈,现在听说正蓝旗和镶白旗前段日子说要归太子爷和直亲王管,有好多男丁说了亲事,听说现在都在退婚。”
    “噗,连媳妇都娶不到了?”
    “那当然啊,罪王后裔肯定特别穷,可不加紧了剥削旗人,嫁给他们的日子能过吗?闺女也是人啊。”
    “唉,是啊,换做是我的闺女,也不嫁正蓝旗和镶白旗。”
    ……
    “好女不嫁镶白旗和正蓝旗”的风声就这么传开了,原本没想退亲的人家都着手退婚。
    虽然他们不是看不起镶白旗和正蓝旗,实在是大家都在退婚,我不退婚就被戳着脊梁骨说不把女儿当人啊。
    别说镶白旗和正蓝旗的普通旗民们从天上被打入地底的苦闷愤怒,连朝中的镶白旗、正蓝旗官员都有些郁闷了。
    他们当官之后,虽不用再供奉旗主,但偶尔也会被旗主呼来喊去。若旗主非要撕破脸把他们当奴隶使唤,他们也得青着脸受着,事后再找办法把丢掉的脸讨回来。
    哪怕不提旗主的事,太子和直亲王当旗主的旗,那是普通的下五旗吗?
    虽然现在只有上三旗,但太子继位之后,他掌管的正蓝旗难道就不能成为上四旗?
    直亲王在海外有封地,听说海外诸国富得流油,随便往地上一抠就是一坨金银,镶白旗作为直亲王的旗奴,难道不跟着主子爷出海开疆扩土,赚得盆满钵满?
    好日子就在眼前,就“啪”的一声,没了。
    于是,朝堂中的满臣开始分裂,连某未定皇子党内部都出现了裂痕。
    “你们是上三旗,不懂我们下五旗的痛苦。”
    “给你们升旗的机会,你们不想要?人做事说话都要讲良心,为何要断别人的青云路?”
    “镶白旗和正蓝旗本就没有旗主,皇上将镶白旗和正蓝旗分给皇子天经地义,当初太祖也是将八旗分给诸位皇子,你们的反对没有道理。”
    “谁说我赞同镶白旗和正蓝旗归属皇子,就是支持太子和直亲王?我是支持公道!”
    “没错,我们反对太子,只是因为太子可能会做危害大清、危害满人的事!我对事不对人!但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你们在危害大清,危害满人!”
    “明相,索中堂,此事我绝不会妥协!”
    ……
    “皇上!皇上!正蓝旗和镶白旗都反啦!他们把明相和索中堂的府邸给围了,说要杀奸臣、正朝纲、勤帝王!”
    康熙:“啊?镶白旗怎么也反了?”
    胤礽:“汗阿玛!您纠结的问题重点是这个吗!快派兵去救明珠和索额图!!!”
    康熙:“哦哦哦对。”
    第168章
    勋贵在京中的宅院都在一片地方。
    也就是说,明珠和索额图虽然见面就打出狗脑子,其实住一块儿。
    当初康熙给除鳌拜的两位功臣赏赐宅子的时候,故意把他们凑一块儿,可见少年康熙的恶趣味。
    青年康熙的恶趣味更浓,他之后又给索额图和明珠赐了新的宅邸,居然是隔壁。
    能理解为何索额图没事就弹劾明珠府邸外墙有人焚香烧纸祈求姻缘了吧?还不是因为熏着他了。
    康熙新赐的宅邸离宫里很近,明珠和索额图在非休沐时,基本都住在这。于是正蓝旗和镶白旗将明珠和索额图府围起来的时候,也是一同出兵。
    索额图打开他们院墙上的门,抓着居然还在喝茶的明珠的肩膀使劲晃悠:“你还喝个屁的茶!我俩都要死在这了!”
    “死不了,等皇上的救援。”明珠把索额图推开,好整以暇整理好衣衫,“皇上不会弃我们于不顾。”
    索额图幽幽道:“真的吗?皇上的救援来得及?”
    明珠瞥了索额图一眼,道:“皇上的救援可能来不及,但太子殿下一定会护住我们。”
    他的弟子,他还不了解?绝对很看重他们。
    话说太子怎么成了明珠的弟子,这还用问吗?太子走路还会摇晃的时候,是谁把太子抱在膝盖上启蒙的?
    你以为我这个太子太师是假的吗?哼!
    “说的也是,太子殿下很看重我这个叔外祖父。”索额图抢了明珠的茶,灌了一口,“还好咱俩听到风声,先把家眷送到了京城外。唉,皇上真是、真是……居然拿咱俩当诱饵。”
    索额图越说越委屈:“要是他们真一把火把我们烧死怎么办?”
    明珠白了老牛嚼牡丹的索额图一眼,对自己刚到手的价值千金的新茶心疼不已:“哼,正蓝旗和镶白旗的人肯定不会烧咱们,但有些人就说不定了。”
    索额图灌了一口明珠的超金贵的茶,冷静下来:“可能有人想用咱们俩的命,来向皇上施压?不过以皇上的性子,我俩活着或是死去,他都有后手。”
    一个合格的帝王在必要的时候非常冷酷无情。
    明珠道:“你和我皆为皇上摆在棋盘上的诱饵,是否被对方吃掉,不会影响皇上的胜局。但是我俩并非真正棋子,而是活生生的人。若我俩真的出事,太子可能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和皇上的感情出现裂痕,所以皇上肯定保证我们的安全。”
    他白了索额图一眼:“你会算形势,但在算计人心上,你还差得远。”
    索额图冷哼了一声,没回答。
    这次,他希望明珠的判断是正确的。
    索额图希望皇上能因为顾忌太子而留有保护他们性命的后手。这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他只是希望太子敬爱皇上入骨,皇上也能以亲相待。
    两人对坐着继续喝茶。
    这次索额图没有再牛嚼牡丹,而是拿出了足够优雅和淡然的气度。
    院墙外人声鼎沸,火把光芒冲天;院墙内两老儿对坐酌饮淡茶,神色安然。
    混进来传旨的梁九功看到这一幕,心里敬佩不已。
    明相和索中堂不愧是朝堂中毋庸置疑的中流砥柱。这气定神闲的态度,真是令人讶异。
    “梁九功?”索额图最先看清楚来人,“怎么是你?”
    梁九功打了个千,道:“太子殿下亲自来了。”
    索额图手一抖,明珠价值千金的白瓷杯子落在石桌上,摔了个粉碎:“太子?!”
    明珠也把茶杯摔了。
    他心疼地看了一眼茶杯碎片,皱着眉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怎能亲临险境?”
    梁九功道:“太子殿下担心有人趁此机会鼓噪哗变,危害索大人和明大人。太子殿下派奴才进来,是希望索大人和明大人先带着人乔装离开,以防万一。”
    索额图和明珠对视了一眼,赶紧让家仆集合,一同离开,不敢耽误太子的事。
    但在离开的时候,两人不顾梁九功的阻拦,默契地偷溜混入围观的众人中,担心地寻找太子的踪迹。
    胤礽带着一百佩戴新式火铳和钢刀的侍卫,策马亲自来救索额图和明珠。
    他不仅亲自来救,还和康熙约好了,等他把现场安抚住,康熙就要在适当的时机出现。
    这么好的在军中收割名声的机会,康熙要是错过了,胤礽会趴在他皇帝老爹的背上学小时候那样哭嚎。
    康熙擦汗:“没问题!朕一定按时赶到!”
    当胤礽策马来到正蓝旗和镶白旗哗变阵前,打出了太子仪仗时,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胤礽勒紧马缰绳,缓步走进旗兵队列中。
    旗兵们没有任何人指挥,就自动给他让出了一个可以供太子仪仗通过的道路。
    还有人把火把往前面传递,在太子仪仗两侧布置出两条火焰线条,就像是凭空造出了一条明亮的道路。
    侍卫们在胤礽的暗示下下马,昂首挺胸拿出了被狠训过的姿态,表情肃穆地跟随骑着高头大马的太子走进哗变旗兵的包围圈中。
    旗兵们看着面无惧色的太子和侍卫,心头底气泄了不少。
    他们立刻把刀还鞘,并悄悄往腰后面推,以表示自己绝无伤害太子之意。
    胤礽走到旗兵最中间时,侍卫们就地取材,居然找周围哗变的旗兵们一起帮忙,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
    旗兵们傻乎乎地跟着干活,看得一些混入其中搅混水的野心家捶胸顿足。
    这些人成不了事啊!
    现在全场都安静下来,鼓噪的人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礽搬了个椅子坐在高台上,立刻控制住了局势。
    胤礽拿着没装扩音器的大喇叭,对现场所有人吼了一顿演讲。
    演讲嘛,哪个文科大学生没被赶鸭子上架参加过班级、系里、学校的演讲比赛?
    就算不会,胤礽可以用金手指从前世的记忆里,化用成名的领导人的经典演讲。
    胤礽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最直白毫无文采的辞藻、夸张的肢体语言,开始了他的演讲。
    他先从历史说起,给懵懵懂懂的八旗旗兵们科普八旗制度的起源,从历史说到现状,从荣耀说到困境。
    他时而像唠叨家常般徐徐道来,时而像战前宣誓一样攥紧着拳头大吼。
    旗兵们仰望着胤礽相比他们而言仍旧稚嫩的身躯,脸上的神情随着胤礽的语调不断变幻。
    “孤明白你们为什么愤怒!”
    “你们出生的时候,大清已经是大清,你们都是大清人,都只是大清人,只忠于大清的皇帝。”
    “可你们发现,皇帝连随心所欲处置他的军队都做不到。”
    “你们不明白,你们很愤怒,你们认为这是谋逆!”
    “孤明白,孤和皇父都明白!”
    “可旧的贵族还未老去,我们怎么能突然剥夺他们的特殊权力?那岂不是让打江山的勋贵们寒心?”
    “索大人和明大人不是逆贼,他们只是持不同的意见。我们都希望大清更好。”
    胤礽又用小家庭来做比较。
    作为家主,任何一项关于利益的决定,都可能削减家中其他几房的利益。
    皇帝作为大家主,想要整个家族更加繁荣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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