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已经抬上救护车了。
    不用再多说,岑川明白郁嘉木的意思,他是不想让祈南有所负担。
    岑川点了点头。
    郁嘉木真心松了口气,由衷地说:“谢谢。”
    岑川愣了愣,直到被医院的人叫,他才回过神。
    岑川跟着上了救护车。
    他从后车窗窗口望出去,郁嘉木浑身湿漉漉的,无比狼狈,在寒冷夜风中瑟瑟发抖,捡起衣服,默默地离开了,背影看上去真是可怜。
    今天他和祈南带着祈南的侄子出来玩,逛到江边,本来他们还在讨论婚后要不要要个小孩,呦呦说要吃可丽饼,然后他让祈南和呦呦等着,他去买。
    回来就看到围了一大群人,祈南还跳下去救人,他倒也想下去,但是看到已经有人跳下去救人了,与其添乱倒不如冷静点帮忙……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索性祈南救了过来。
    可是……
    岑川看着还在昏迷中的祈南,却不由地想起郁嘉木对他说“谢谢”时别无所求的神情。
    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
    祈南醒了。
    岑川就守在床边,祈南不做多疑,他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岑川,沙哑着嗓子问:“那个小孩没事吧?”
    “没事。”岑川说。
    祈南这才放松下来,对他笑笑:“谢谢你救了我。”
    岑川怔了一下,回答:“是别人救你上岸……急救是我做的。”
    祈南问:“啊?我都昏过去了,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岑川想着郁嘉木离开时的狼狈身影,说:“我也不知道,天太黑了,那个人不求回报,救了人就走了。”
    祈南感叹:“可真是个好人啊。”
    岑川涩然道:“是啊……真是个好人。”
    这只是他们生活中的小插曲,祈南回头被他大哥骂了一顿,也就没了。因为泡了冰冷的江水,回去哮喘复发,两个星期都没出门,才终于缓过来了些。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离他们的订婚日子越来越近。
    岑川又遇见司睿,司睿恭喜他,问他讨请柬:“不给我喜帖吗?我也要去参加。我觉得这多少有我的一份功劳吧?”
    岑川见他那个得意劲儿就忍不住笑,他觉得这个孩子特别逗乐,笑道:“还没做好呢,会送你一份喜帖的,我亲手写,好不好?”
    司睿连连点头:“好好。”
    又说:“郁嘉木是彻底被你搞定了啊。之前我劝了他三年他都不死心呢,你一出现他就自惭形愧啦。”
    岑川现在听到郁嘉木这个名字是特别不舒服,问:“怎么了吗?”
    司睿说:“他下学期准备出国了。”
    岑川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错事。
    这样下去究竟是对是错,还是只是他太执着,可他也不想轻易地放手……他都等了二十年了。
    三月初。
    冬去春来,乍暖还寒。有天祈南一早起来,玻璃上挂满了泪珠,他一抹,望见窗外一片茫茫雾海。
    回南天到了。
    空气变得湿润而黏腻,像是浸满了水,仿佛一拧都可以拧出水来。
    用上抽湿器也很快就装满了水。
    岑川像是往常一样,接祈南去约会,明天就是他们订婚的日子了。
    岑川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到回过神,他已经载着祈南到了江边,他这段时间一直想着这个地方。
    “希望明天天气好点,天气预报说是晴天,雾气应该会散了。”祈南说,转头看着岑川,“你最近不太开心啊。怎么了?生意上的事吗?我问问我哥哥?”
    岑川摇摇头,他心情郁闷也不止一两天了。
    “我买了个香水送你,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祈南拿出准备好的小盒子,包装得很是精美,系着绸带,“你可以现在就拆开试试。”
    岑川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就是个小礼物,他拆开来一看,脸上的笑意却一瞬间凝住了。
    “怎么了吗?”祈南疑惑地问。
    岑川看着这瓶香水,长长叹了口气,他没办法继续骗自己了,他转过头,对祈南笑了笑:“TOMFORD的AMBER ABSOLUTE。祈南,我从没有说过我喜欢这个。”
    祈南愣住:“啊……是吗?那我可能记错了?”
    岑川抓住他的手,把黑色的小瓶子放在他手心:“那次郁嘉木找你,就用了TOMFORD的男士香水。你又记错了,你记错好多次了。”
    祈南连忙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岑川深呼吸,舔了舔嘴唇,他笑了笑,伸手抱住祈南,在他耳边说,“祈南,你还爱他。回去找他吧,他要走了。再不去找他就来不及了。”
    祈南整个人都僵住了。
    岑川放开祈南,看到祈南惶然无措的模样,想表演得更大度,像和郁嘉木那样微笑着祝福,他弯了弯嘴角,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去找他吧,祈南,别像我这样,每次都晚来一步,只能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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