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没被她拍醒,这要是拍醒了,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给人家说呢。
    接下来的后半夜倒也相安无事,严亦思迷迷糊糊闭了一会儿眼,再一睁开,天亮了。
    她打了个哈欠,把包里带着的矿泉水和准备的茶叶蛋拿出来,当做早餐递给冯惠。
    似乎是到了吃早饭的时间,车上的人纷纷拿出包里自带的干粮,开始啃起来。
    一旁的络腮胡大叔只捏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喝完之后又闭着眼睛开始睡觉。但严亦思分明听见,他的肚子咕咕叫了几下。
    严亦思从包里拿出两个茶叶蛋,递给络腮胡大叔。
    络腮胡大叔闻到香味,睁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茶叶蛋,没接。
    严亦思解释道:“我带得多,我和我家小孩吃不了几个,不吃完也是浪费了,大哥你帮忙吃一下吧。”
    络腮胡大叔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严亦思,大概觉得她是个正经人之后,才接过茶叶蛋,说了声谢谢。
    严亦思笑道:“不客气。”
    心想,我才要和你说声谢谢呢。
    吃过早饭,大概又过了半个多钟头,才终于到地方。
    严亦思带着冯惠下火车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气温的变化。
    等出站之后,走了几步路,就热得不行,要把身上的大棉袄脱掉。
    三亚的气温,即使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只需穿个外套就够了,哪里需要穿大棉袄呢。
    严亦思把大棉袄脱掉之后,再一看冯惠,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件外套在身上。
    “哎哟,可以呀,看来做了不少功课,难怪行李袋里轻轻的,看来都带的是热天的衣服啊。”
    冯惠把大棉袄塞进行李袋里,问道:“你不是去接人吗?你去哪里接?”
    “我不急,不如我先陪着你去找人?你想要去找人啊?”严亦思问。
    “我才不要你陪着,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冯惠说完,把行李袋往背上一背,扛着便往前走。
    火车站旁边很多吃东西的小店,面条,米饭,大饼,应有尽有。严亦思一把拉住冯惠,“要不咱们先吃吃东西吧。”
    “不了,我刚才吃的茶叶蛋还没有消化,不想吃东西。”
    “茶叶蛋不顶饱,你待会儿饿了,可就没人出钱请你吃饭了哈。”
    冯惠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跟着严亦思,挑了一家面馆坐下来。
    面馆的师傅站在店门前,在案板上用力地揉着面团,一边揉,嘴里面还一边吆喝着什么。
    大概因为是饭点的原因,小小的面店里面几乎坐满了人。
    严亦思见人多,叮嘱冯惠:“把包看牢一点。”冯惠把背在背上的行李包干脆放到前面看着。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煮熟的两碗大面条。
    面条是那种很劲道的面条,上面放了一个荷包蛋,还有一点肉沫和几片青菜叶子,味道还不错。
    吃完之后,两人似乎都有精神一点,背起行李包走出去。
    结完账,严亦思刚一出面店,迎面一个骑着扶手滑板车的女孩子朝她撞来。
    严亦思反应快,身子一扭,及时躲了过去。
    可惜后面出来的冯惠就没那么幸运,正巧和这个女孩子撞了个满怀。
    两人“哎哟”一声,纷纷倒在地上。
    严亦思立马把冯惠扶起来,然后把那个倒地的女孩子也扶起来。
    女孩子看起来小冯惠几岁,她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她的扶手滑板车,“还好还好,没摔坏,不然老妈要骂死我了。”
    冯惠站起来摸着脑袋,很是气愤,“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女孩子连忙道歉:“我才刚学滑板车,控制不太好,撞到你了,很抱歉,对不起。”
    女孩子态度很好,声音也很甜。
    冯惠望了望她,即使心里有气,嘴上也没再说什么。
    “算了算了。”
    冯惠嘟囔一句,揉了揉脑袋,正准备走,突然她的手一顿,朝脑袋上摸了好几下,确定没有摸到发夹。
    再往地上一看,那个红色的草莓型发夹已经被女孩子踩成了三瓣。
    冯惠顿时气血上涌,薅住女孩子的胳膊,“你等等!你不能走,你把我发夹踩碎了,你得赔给我!”
    冯惠气呼呼地瞪着女孩子,脸上和眼里都写满怒意。
    女孩子被冯惠突然的情绪转变吓到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赔,我赔给你钱,我该赔给你多少钱?”
    严亦思站在一旁,见冯惠有些情绪失控,连忙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冯惠的后背,细声安慰她,“没事哈,咱们冷静一点,你吓到这位小姑娘了。”
    冯惠稍稍冷静一些,蹲下身把碎成三片的发夹捡起来,愣愣地望着。
    她也不知道这个发夹多少钱,这个发夹又不是她的。
    “我不要钱,你可以原封不动地赔我一个这样的发夹吗?”
    女孩子有点为难地望着冯惠:“要不我拿回家去让我爸爸修一修?他或许会修好。”
    冯惠望着断成三截的发夹,心里隐隐有点难过。
    这个发夹在她的铁盒子里待了那么多年,一直好好的,现在被她带到三亚,没过多久就断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说不定她的父母,真的葬在了这片土地上。
    冯惠有些心灰意冷,把断了的发夹递到女孩子手上,“随你吧。”
    说完,转身便走。
    严亦思见冯惠情绪不佳,担心她出什么事,飞快地跟了上去,只留女孩子一个在原地。
    女孩子拿起发夹看了看,这是一款很老式的发夹,样子很简单,应该不难修好。
    女孩子将发夹收起来,扶着滑板车,一路滑回了家。
    回家之后,她蹭蹭蹭蹭地跑上楼,“爸爸,爸爸,有个东西让你帮我修一下。”
    中年男人老早就听到女儿的呼唤,打开门迎接她,把她抱在怀里,问道:“如意回来啦,什么需要爸爸给你修啊?”
    女孩子掏出碎了的发夹,主动承认错误,“今天玩滑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姐姐,把她的发夹踩坏了,爸爸你看这个可不可以修。”
    中年人佯作怒意,“冯如意!你是不是又跑到火车站那边去玩了?爸爸跟你说过,那边人多,很容易撞到人,你怎么不听?”
    冯如意撇着小嘴,“我以后不去了。”
    中年男人见女儿委屈的神情,一秒心都化了,“听话哈,以后不去了,爸爸给你修发夹。”
    中年男人拿起碎了的发夹看了看,问题不大,用胶水沾一沾就好了。
    只是他看着看着,觉得这个发夹有点眼熟,他朝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妻子叫了一声,“孩子她妈,你以前是不是也喜欢戴这种发夹?”
    厨房里一位中年妇女探出脑袋,看了看中年男人手上的发夹,笑起来,“还真是,我年轻那会儿就喜欢这种发夹,买了好多呢。你这发夹哪儿来的啊?”
    中年男人解释道:“如意说是一个小姐姐的。”
    “小姐姐?”中年妇女有些疑惑,“现在喜欢这种发夹的年轻女孩子可不多了。”
    ?
    第99章 接你回家 [v]
    冯惠被小女孩撞坏了发夹之后,心情变得很不愉悦。
    她从行李袋里掏出一张纸,纸条上写着一个偏僻的地址,某某街道某某单元几号楼。
    这个地址是她从那个陈旧的信封上抄下来的,十多年的地址了,也不知道这个地址还存不存在。
    冯惠按着地址,对着街道,一间一间地查看。
    走了几步,她回头,发现严亦思还跟在身后。
    “你不是说要去接人吗?”冯惠收起纸条,一脸郁闷地望着严亦思。
    严亦思倒也不尴尬,“对啊,但是我的事不着急,我看你的事情比较着急,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
    “不要。”冯惠说完,拿着纸条穿梭在街道上,没再去理会身后的严亦思。
    严亦思提着行李包,默默跟在冯惠身后,一路上都没有吭声。
    终于,冯惠找到了原来的旧址,不过那里已经是一片空地了。
    空地上时不时响起挖掘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要重新建建筑。
    冯惠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芜,愣了神。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走到边上,把手上的地址递给旁边一位守着的老爷爷,“老爷爷,麻烦你帮忙看看,你知道这个地址的人吗?知道他们都搬去哪里了不?”
    老爷爷眼神不太好,看了好久才把纸条上面的字看清,他摆摆手,“这我哪知道啊,这里都拆了好几年了,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早就搬走了,搬哪里的都有,你是要问谁?”
    冯惠朝后望了一眼,看见严亦思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转过头,小声对老爷爷说出那两个从来没有说过的名字:“我要问的是冯伟,焦娇这两个人,不知道老爷爷对这对夫妻有没有印象?”
    “冯伟?焦娇?”老爷爷想了想,“没印象了,当年这地方住了太多的人,我也不是谁都记得。”
    冯惠有些失望地将纸条收回来,“谢谢老爷爷。”
    她把纸条塞进心里包里,走到严亦思面前,说:“我的事情办完了,现在该去办你的事情了。”
    严亦思朝那片空地望了望,“你的事情真办完了?”
    冯惠点点头,“嗯。”
    “我看你似乎在找什么人,这里一片空地,应该没有你要找的人,你确定不去其他地方问问?”严亦思建议道。
    冯惠瞥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用了。”
    严亦思见她态度比较坚决,摊摊手,“那好吧,那去办我的事情吧,我的事情得先回火车站。”严亦思说完,直接将冯惠带回到火车站。
    刚走到火车站附近,之前那个撞到冯惠的女孩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蹦到冯惠面前,“小姐姐,你的发夹帮你修好啦。”
    女孩子说完,把手中的发夹展示给冯惠看,“你看你看,是不是像之前那样,一点也看不出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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