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厉州宫内的宫女或是掌事姑姑。”
    “这怎么可能,太子哥哥身边都是内侍贴身伺候,他平日不喜欢和宫女走得太近。”
    “也是,之前我给他准备的宫女,他也一个都没收用,这孩子到底是有何难言之隐啊。”
    “姨母说准备了什么?”
    听到林湘珺的声音,她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哪能说这些,赶紧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想岔了。”
    正说到这,外头便传来了奔驰的马蹄声,而后有人敲响了马车壁,宫女掀开布帘,就看见沈厉州端坐在马上。
    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一身暗红色镶金边的骑装,看上去贵气又飒爽,他目光隐晦地在两人身上转了圈,而后笑着道:“母后在与七妹妹说什么,脸色竟如此凝重?”
    两个背后说别人闲话的人,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林湘珺先开口:“在说一会上山了午膳吃什么。”
    沈厉州知道这不是实话,抓着缰绳的手指微微发紧,面上却半分未露,“母后近来食欲不佳,有七妹妹在,想来总能多用些。”
    林湘珺方才就想掀开帘子往外看了,可皇后说外头风大烟尘也大,不许她偷偷掀帘子。
    这会正好掀开了,便趴在窗边和沈厉州说话。
    “太子哥哥这会怎么得空了。”
    “萧太傅正在陪父皇下棋,我闲着没事便过来看看,母后不喜欢坐马车,若是觉得胸闷犯呕,匣子里有儿臣让人备的药丸,用一颗便好。”
    “哪有这般娇贵了,你七妹妹都行,怎么本宫不行。”
    “母后莫要逞强。”
    林湘珺只顾着看窗外的景致,听到他们母子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姨母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倒还要太子哥哥来哄。”
    周皇后与太子闻言皆是微微一愣,还是皇后先反应过来,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可真是被你祖母纵得愈发横了,连我都敢打趣。”
    “我不过是说句实话嘛。”
    沈厉州抓着马鞭扬了扬嘴角,“就数你歪理最多,赶紧躲回去吧,小心吹了风寒又来我跟前哭。”
    宫女正要将帘子放下,林湘珺就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遥遥一望就觉得万分眼熟。
    “等等,我好似瞧见了熟人。”
    待那队人马由远及近,林湘珺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五哥哥。”
    来人竟是沈放,他领着郡王府的下人,是要去前头与世子等人汇合的。
    两边打了照面,沈放的目光只在沈厉州的衣服上略微停留,而后停马见礼。
    沈厉州瞧见他的面具,眼里闪过些许疑惑,“七娘,这位是?”
    “是平阳郡王府的五哥哥沈放。”
    沈放身后的杨意赶紧与他小声说了眼前人是谁,他眸色漆黑,于马上行了个礼:“太子殿下万安,皇后娘娘万安。”
    “原来是皇叔家的弟弟,不必如此大礼。”
    “臣弟前头还有事,便不打扰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说话了,臣弟告退。”
    “孤见你的骑艺不错,等上了山,咱们再切磋切磋,你且去吧。”
    等到沈放一行人离去,连背影都瞧不见了,沈厉州才皱了皱眉:“我并未见过这个堂弟,但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似之感。”
    第30章
    不仅是沈厉州,就连马车内的周皇后也对这个一面之缘的少年有些好奇。
    “七娘,你与这沈五郎很熟吗?”
    “自然是很熟啊,我之前去白马寺祈福,险些跌下石阶,便是幸得五哥哥出手相助。去郡王府后又与五哥哥尤为投缘,他不仅骑射功夫好,读书也好,我便时常让他教我。”
    沈厉州略微沉吟了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方才这少年来时,眼神和周身竟有股似有若无的敌意,且冷戾不羁,瞧着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也不知此人是一贯如此呢,还是说之前见过他,对他有何意见。
    “他的脸是怎么回事,早就伤了?之前竟是没在宫内见过他。”
    “听说是五哥哥幼年时受的伤,郡王府子嗣众多,五哥哥脸上有伤,自然不好进宫惊扰圣驾,没见过才是正常的。”
    这倒是实话,不是嫡出的兄弟他也未必认识,况且此人脸上有伤,性格孤僻些也能理解。许是他想太多了吧。
    沈厉州点了点头,“好了,外头风大,进去让她们给你倒杯茶暖暖。”
    而后看向周皇后温和地道:“母后,儿子还要去前头确认沿途的守备,便先告退了,午膳时分再来侍奉母后。”
    “你去吧,这儿有七娘陪着我呢,你若是事务繁忙便不必过来了。”
    “儿子明白,母后千万别忘了用药。”
    沈厉州又叮嘱了一句,才在马上行了个礼,一挥马鞭朝前驶去。
    等到他也走了,林湘珺没了借口,被春喜无情地拖了回去,只这回聊天的内容就都围绕着沈放了。
    “我瞧你与那沈五郎关系甚好,一口一个五哥哥,倒比喊厉州还要干脆。”
    “这是当然了,五哥哥在府上很是照顾我。”
    林湘珺最近这谎话是越说越利索,有时候甚至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信了。
    但周皇后比她想得要多些,一怕男女有别到时候坏了她的清誉,二是怕这傻丫头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郡王府里关系错综复杂,不适合她掺和其中。
    “你呀你,还是小孩子心性,就喜欢有人陪着你玩。”
    “她们陪我,我陪姨母。”
    她嘴上这般安抚着林湘珺,却多留了个心眼,要派人去打探打探这所谓的五郎君,到底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
    路上无聊,好在晌午之前赶到了香山行宫,景帝设宴款待众臣与家眷,林湘珺就坐在皇后的身边,目光不停地在找沈放。
    生怕她一个没关注到,他就和景帝碰上了。
    可这期间,她却怎么也没找着沈放,沈家两兄弟倒是瞧见了,但就是不见沈放的人。
    给皇帝敬完酒后便开始了下午的围猎,席间也不乏有像林湘珺这般跟来的女儿,等其余人都散去,女眷们便来陪皇后说话问安。
    她正无所事事地玩着手里的帕子,就听见有个柔柔的女声响起:“臣女萧澜月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萧澜月?
    就是那个沈应川喜欢的不得了,沈放也喜欢的女子?
    林湘珺瞬间来了精神抬头去看,就见皇后面前跪着个少女,十六七的模样,穿了身湖蓝的裙衫模样出挑,最难得的是有股书卷气,看着便干净温婉的很是讨人喜欢。
    果然周皇后瞧着也很喜欢她,拉着她到近身说了好多话,她也规矩有礼,俨然是个温文娴雅的大家闺秀。
    林湘珺不禁有些酸溜溜的,不怪姨母喜欢,连她也喜欢这样漂亮懂礼的人。
    不过不碍事,萧澜月长得不如她好看,也没她白,哼。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接,对面的萧澜月也感觉到了,恰好也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相撞。
    偷看被人抓包了,两边皆是一愣,还是林湘珺先反应过来,冲着对面的人咧嘴笑了起来,萧澜月也跟着露出个浅浅的笑。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皇后的眼睛,“行了,在这陪本宫也闷得慌,难得能出来一趟,你们呀去玩吧。”
    “那姨母呢?”
    “方才坐了马车有些闷得慌,本是不放心你乱跑的,但有澜月在,本宫倒是放心。你们两年岁相仿,想来能说到一块去,去玩吧,不过记得不可跑太远,要避着些人。”
    “姨母最好了。”
    萧澜月也谢了恩,两人才起身一道出去。
    “我虽是初次见萧姐姐,却总听到姐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七娘过誉了,我才是一直听闻妹妹国色天香,是难得的美人,得见妹妹是我的眼福。”
    林湘珺起先也觉得萧澜月挺好的,知书达理恬静柔美,可说上没半刻钟,她就累了。
    怎么有人能说话这般端着,而且她能感觉到萧澜月不是刻意要膈应她,单纯就是自小到大养成的性子,就像是石塑或是画中的人,竟是半点烟火气都没有。
    她也忍不住怀疑,难道沈放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姑娘?
    “七娘这是要去哪?”
    林湘珺待不下去便想要寻个机会溜走,她还得去盯着沈放呢,别让他偷偷见了景帝才好。
    被萧澜月一问,眼珠子转了转,她拖不住沈放,那他心仪的女子肯定可以。
    “既然来了香山自然要去看看他们是如何狩猎的,我要去山上。”
    “这恐怕是不妥吧,皇后娘娘才叮嘱咱们,绝不能出行宫的。”
    “交代归交代,我带齐了人去,肯定出不了事的,萧姐姐若是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了。”
    萧澜月确实不想去,她今日会来香山也都是父亲吩咐,不然她又怎么会来这等危险的地方,可皇后交代了她陪着林娘子,若是失信于皇后,恐怕影响她的名声。
    即便有些犹豫,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七娘等等我,我与你一同去。”
    其实冬日山上哪有什么野兽,这个时节大部分动物都冬眠了,说是围猎也不过是将养的兔子狐狸等物往山上一放,供君臣一乐。
    周皇后知道她的脾性,料到她不会乖乖听话,早已准备好了人,出了行宫便有轿辇等着她们。
    将她们送到了半山的夕露台,太子就在那,有他看着皇后才能放心。
    林湘珺还在烦心,上哪去找沈放,没想到下了轿子,一眼就看到了太子身边的沈放。
    两人今日穿得皆是红色的骑装,站在一块身量也差不多,远远瞧着竟然有几分相似之意。
    “太子哥哥,五哥哥,你们怎么碰上了。”
    “臣女见过太子。”
    沈厉州手上正举着把□□,见她过来板着的脸顿时露出了笑容,等到走近了,眉头又瞬间拧紧,“怎么出来都不知道要多披件衣裳?脸都冻白了,手也和冰块一样冷。”
    转头又看向春喜:“怎么伺候的你们家娘子。”
    说着还让小太监取来他的大氅,亲手披在了林湘珺的身上。
    “哎呀,太子哥哥什么变得跟姨母一样啰嗦了,我手向来都冰,你又不是不知道,且今日也没什么风,我瞅着日头也挺大的不碍事。”
    萧澜月偷偷地看了眼沈厉州,又匆匆地垂下眼眸,“倒是巧,太子与七妹妹今日都穿了红色的骑装,站在一块好生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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