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想活,我有的是法子成全你。”
    林湘珺才意识到他生气了,还是好大的气,捂着她的嘴巴那劲儿用力得让人生疼,她无辜地眨了眨眼,不过是说句实话,怎么就这般生气了。
    “还说不说。”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但林湘珺选择认怂,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敢。
    沈放的手掌心也被她呼出的气息浸得湿湿,生怕自己再捂着,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撇开眼收回了手,扭头便要走。
    可一动就发现,腰带被人紧紧地拽着,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眉心的青筋直跳,语气中透着些许不耐:“放手。”
    林湘珺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但直觉告诉她,这会若是放手了,恐怕要很久很久都见不到沈放了。
    即便是害怕,手指抠地发白也还是紧紧地抓着,不肯松手。
    沈放明明知道她惯会如此装可怜,但看着她那张被风吹两下都会倒的脸,即便知道也恨不起心肠,终究是没掰开她的手指。
    “松手。”顿了顿又道:“我不走。”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林湘珺总算是高兴了,松开有些麻了的手指,晃动了两下,见他挪了挪脚步,眼疾手快地又抓住了他的衣袖。
    沈放:……
    算了,喜欢抓就抓着吧。
    “五哥哥要去哪。”
    “回御前。”
    “哦,我还以为五哥哥不理我了。”
    沈放冷冷地哼了声,想要巴结捧她的人多了去了,他理不理有什么好在意的。
    “五哥哥不想听,我下回不说便是了。”
    “还有下回?”
    “没有了没有了。”见他神色似有松动,林湘珺又巴巴地贴了上去,“五哥哥在御前当差好不好玩?”
    他睨了她一眼没说话,林湘珺吐了吐舌头,看来这个问题不太好,赶紧换个别的,“五哥哥这个衣服好生威风,还有佩刀呢。”
    “合宫上下皆是。”
    “可他们穿得都没五哥哥好看。”
    “马屁精。”
    虽是这么说,但沈放的脸色明显没方才那么冷厉了,林湘珺也偷偷地松了口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还好这个她擅长!
    又再接再厉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软磨硬泡总算让沈放不再黑着脸了。
    见他似有松动,她便手掌一摊,“五哥哥的呢。”
    沈放不解地看她,什么东西?
    “礼物呀,一人可只有一个及笄礼,连陛下都有,五哥哥该不会没给我准备吧。”
    “你连香囊都瞧不上,还能瞧上我的?”
    他虽然在御前侍奉,但一年的俸禄恐怕都抵不上她半个耳坠子,他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来。
    “收礼还要看送礼的人是谁,只要是五哥哥送的,不论什么我都喜欢。”
    林湘珺也想得很美,她最想要的暂时拿不到,但他可是未来的皇帝,这会送不出东西不要紧,可以送个承诺,等到时再兑换,岂不是美滋滋。
    沈放不知道她打得小算盘,单纯对这话很是受用,罢了罢了,谁让她爱他爱到如此地步,便勉强让她高兴高兴吧。
    “五哥哥不用如此为难,我只要……”
    “好,我答应你。”
    林湘珺诧异地出声:“啊?”
    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怎么,不要?”
    “要要要。”
    虽然算盘落空,但总比什么都捞不到好吧,她又开始磨礼物是什么,可沈放的嘴紧得很,只字不漏。
    两人已经说了好久的话,春喜在一旁焦急地盯着,见有人要往这边来,赶紧出声提醒:“娘子,您该用药了。”
    沈放即便是御前的人,也不能在后宫久待,见她好似有些失落,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若是有事,便差人来寻我。”
    沈放说出口也察觉到了不妥,这话有些过于暧昧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即便林湘珺真的遇上事,她要找的肯定也是皇后和太子,找他一个新进宫的御前侍卫,又有何用。
    可林湘珺却把这句当成了他的承诺,欢喜不已,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她毫不遮掩的欣喜,让沈放很是受用。
    “乖些,去喝药吧。”说着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而后心情很好地扬长而去。
    等沈放走远了,她还愣愣地捂着被揉过的脑袋站在原地,他方才是不是笑了。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最近的沈放有些奇怪,虽然还是阴晴不定,但他的阴晴不定,好似都与她有关……
    “娘子,药都快凉了。”
    林湘珺这才回过神来,抱着怀里的雪球回了殿内。
    皇后处理完了事宜,正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靠坐在贵妃榻上,旁边的掌事姑姑在问她晚膳想用什么。
    只见她今日穿了身大红的锦袍,繁琐的发髻被她随口拨开,乌黑的长发散在肩上,眼波如丝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无限。
    她的美中带着成熟女子的魅力,这是懵懂青涩的小姑娘身上没有的。
    就连林湘珺都不免看得入迷,也不怪沈厉州会如此的痴恋她。
    周意礼抬头就看见了屏风边的小呆子,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快过来,晚膳想用什么?我突然想吃元宵,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她也喜欢吃甜甜的芝麻,但又有些纠结:“可这个吃多了不克化,祖母只许我吃两颗。”
    “那姨母准许你吃三颗,多的我来吃。”
    林湘珺立即笑着说好,就听周意礼习惯性地道:“再准备一碗没那么甜的给州儿,他也喜欢吃元宵。”
    掌事姑姑正想提醒,太子都有大半个月没来用膳了,周意礼就先想起来了,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我都忘了,州儿最近不过来用膳了,那便让人送碗过去吧,他夜里批了折子可以做宵夜。”
    虽然周意礼是笑着说的,可林湘珺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她言语中的失落。
    难不成姨母也对太子……
    她能劝住太子,可若陷进去的人是姨母,她一个晚辈如何有立场去劝说。
    等殿内的人都退出去了,林湘珺才倚过去试探地道:“姨母若是想太子哥哥了,让人去喊他过来便是了,又何必要让人送过去呢。”
    “不必了,他已经长大了,总不能日日跟在我这母亲身边,那是要被群臣笑话的。”
    林湘珺压下了心中的猜测,还责怪自己为何会怀疑姨母。
    两人用了晚膳,周意礼告诉她明日便会召萧澜月进宫,到时会让沈厉州陪她们一道去赏梅。
    “姨母便如此喜欢萧澜月?我倒觉得文家娘子温婉,齐家娘子伶俐,都与太子哥哥可堪相配。”
    “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钟萧两家在朝中势同水火,我想着若能让两家结成姻亲,或许能让堂中局势更稳定,对州儿也更有利。但若是州儿实在不喜欢,也不能勉强。”
    她不懂朝堂之事,但知道皇后不是非萧澜月不可就放心了。
    那她一个不小心搅和了这门亲事,应该也不算对不起姨母吧。
    是夜,毓庆宫内,沈厉州屏退殿内的宫人,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元宵。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这等甜腻之物,就算少加糖,他也觉得喉间黏腻。
    可周意礼喜欢,她又总是吃不完整碗,他便习惯性地将她碗里的舀来,久而久之,她的喜好就都成了他的。
    这半个多月他强忍着不去见她,但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沈厉州勺起一颗雪白的元宵,即便难以下咽,依旧满脸享受地细嚼慢咽。
    她要他娶妃,那他便娶,她想要他去做的事,他都会如她所愿。
    漫漫岁月,他等得起。
    隔日,林湘珺还在捧着牛乳艰难地喝,宫人便道萧澜月来了。
    昨夜睡前她已经将计划都安排好了,到时她只要想办法把沈厉州引开,再把沈放约出来,给沈放和萧澜月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够了。
    沈放如今变化这么大,萧澜月但凡有点眼光,都不该拒绝他。反正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之后能不能成,就看他们自己把握机会了。
    上午半日沈厉州要在御书房陪景帝批折子,自然没时间陪她们赏花,林湘珺只能自己找东西玩。
    不得不说,她和这个萧澜月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连平日很有趣的双陆,都能和她玩出无趣之感来。
    好在中途春喜送了个好消息来,说她已经托人把话带给沈放了。
    正好沈放午后会有轮值,到时她假借皇后的口谕,让他来一趟梅园取东西就够了。
    “娘子,咱们会不会太大胆了,到时叫人发现,可是要挨骂的。”
    “挨骂好还是活命好?”
    春喜不理解,这喊沈郎君过来,与活命有何关系啊。
    “好了,你只要记住,千万把人给带来。”
    “奴婢明白。”
    林湘珺心里揣着事,便总是走神,按理来说这该是件高兴的事才对,沈厉州不喜欢萧澜月只会耽误她,她和沈放才算是佳偶天成。
    她撮合了这桩亲事也算是功德圆满,将来即便沈放登基,想来也会念着旧情,饶过她们一家。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乱,一会想到沈放背她下山,一会又想到沈放冷着脸让她住嘴的模样。
    以后他得偿所愿,有了萧澜月,想必性子也能收敛些许,不会再像梦中那般暴戾了。
    没准心情好了,还会赏她些许真龙之血,她也能多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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