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平里镇就有一户人家,他家正在说亲的少年郎脸上也长了疱疹,这两日疼得厉害。”
    “这家人想到之前张屠夫也好似有这样的情况,就求到了他的摊位上。”
    “没想到这少年郎涂了药没有效果不说,竟然还加重了。
    “这不,一家子人就来闹大虎他爹了。”
    宋延年:……
    大虎他爹这事他知道啊!土方子还是他给的。
    地龙拌蜂蜜嘛!
    宋四丰抬脚往码头方向走,不忘招呼还往肉铺方向看的宋延年。
    “走走,咱们别管这摊子事,大虎他爹吃不了亏。”
    他过去的时候,刚好见到张屠夫重重的将那把磨的锃亮的砍骨刀往案板上一剁,原先还来势汹汹的众人,顿时不敢多说话了。
    两人走在路上,宋四丰随口问宋延年。
    “延年,你是怎么知道那艄公要发财的?”
    宋延年:“相面观气看到的。”
    “你看那艄公伯伯下巴有肉能蓄财,特别是他的鼻子,鼻子是那财帛官,昨天他的财帛官处的光芒可亮可亮了。”
    他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么亮的,都这么旺的财气了,他不发财谁发财!
    宋四丰奇道:“你怎么会这些?”
    宋延年觑了他爹一眼,装做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嘛?”
    宋四丰:“哦?你和我说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宋延年叹气,“爹,你这记性真是不行,上次我在练这秘籍的时候,你还鼓励我好好练来着。”
    “我腿练麻了,还是你帮我按按的。”
    说完,装做嫌弃的道:“记性真差!”
    宋四丰停住了脚步,看向他儿子:……
    宋四丰:??!!
    “你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吗?”
    宋延年背过手,看天:“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再说了,这些相面的知识,先生书房里的《青囊经》,《周易》,都有写呢,两个相互结合下,我肯定能看清艄公伯伯的财气啊。”
    他想到了自己买的那本《周易》,真是越看越深奥,每次看又会有不同的见解,当真是不辜负其群经之首的名称。
    宋四丰呆滞在原地,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受到了暴击。
    宋延年也怕把他爹刺激坏了,小声的喊了一声,“爹?”
    宋四丰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蹲在地上平视宋延年。
    “延年,和爹说实话,这秘籍哪里来的?”
    宋延年:“源山山脚下捡的。”
    宋四丰摊出手:“秘籍呢,给爹看看。”
    宋延年:……
    在他脑海里搁着呢,怎么拿!
    “我看完后,它自己就烧没了,现在都记在脑海里了。”
    他心想,自己这样说应该不算撒谎吧。
    宋四丰:这越听越邪门了。
    他气的扬手打了下去:“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瞎练,你喜欢这个早说啊,咱们找啥书院,找个道观送你去当道童不是更好!”
    宋四丰气的语无伦次了。
    他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孩子在练秘籍的时候,他怎么就当这是傻孩子在玩闹!
    感情一直以来是他自己傻啊!
    宋延年也不怕疼,双眼晶亮的看向他爹:……
    “我还能去当道童的吗?”
    宋四丰咬牙,“想的美!”
    宋延年不服气,这道术一流有啥不好的,他爹非得这么排斥。
    “要不是有这书,上次我在河里就得淹死了。”
    宋延年捡了重点来说,“那时巨龟张嘴,下一秒就要将我吞到肚子里,危机时刻,我想起了书上的符,就这样在水中一画。”
    “然后娘帮我磨的白银鱼手串就亮了起来,符文闪过,巨龟才消失了。”
    “在我浮上水面后,那珠串才散了的,说起来,还是这书救我一命的。”
    宋四丰听完,神情变幻莫测,良久才喟叹了一声,摸了摸宋延年的脑袋。
    “延年,事情既然已经如此,爹也不会反对你修炼这道术,但是你要答应爹一件事。”
    宋延年:“什么事?”
    宋四丰肃容,“以后不可以像昨天那样随便给别人相面观气!”
    “这未来的事,有好也有坏,昨儿个你说的是艄公发财,所以今日艄公送来了红封。”
    “要是昨天你和他说的是不好的事,那又怎么办,他今天是不是得送一顿毒打咒骂过来?”
    “你这到底是铁口直断还是乌鸦嘴,谁也说不清楚。”
    宋延年听完崇拜的看着他爹,“爹你说的真有道理。”
    宋四丰被他这一插嘴,脸上的表情都绷不住了,摆手:“爹那是看多了,才能教你这些。”
    他见宋延年好奇的看过来,还等着听他继续往下讲,只得继续道:
    “你还记得你娘她娘家的那个童生伯公吗?”
    宋延年点头,那童生还夸过他来着。
    宋四丰面色有些奇特,“他啊,读书读了大半辈子,但是最大的兴趣爱好却是给人相面测字。”
    “他手上的一本《周易》,书皮都给翻烂了。”
    宋延年来了兴致,“他算的准吗。”
    宋四丰反问,“准与不准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经常被人砸摊子的。”
    算的准了,顾客说你是乌鸦嘴,砸摊子!算的不准了,说你是骗子,更要砸摊子!
    宋延年听完头铁的继续应他爹。
    “那是因为伯公他在修行一道上有失偏颇,流于表面了。”
    他顶着他爹的目光小声的说,“周易里开篇就写了,修行要重道不重术,伯公他就是太重视这相面之术,路才越走越小。”
    宋四丰:“那些事爹不懂,爹也不管那伯公的路有没有走小了,反正爹和你说,我就是舍不得见你以后被人打。”
    “听到没!”
    宋延年应下,“我不会了,昨儿就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厚重的财气,我才多看了两眼的。”
    宋四丰见他应下了,这才放下心来,在他心里,这道术一事还是属于小道。
    读书闲暇时娱乐即可,万万不可本末倒置了。
    至于方才张屠夫的事,他们两都以为只是平里镇之行的一个小插曲。
    却不想这小插曲第二天就找到小源村里来了。
    第二日,还是清晨时分,村口就传来一阵哭嚎伴随咒骂的声音。
    声音特别大,村子里顿时一片嘈杂。
    宋延年搁下手中的毛笔,跟着他爹跑了过去,只见昨日肉铺里看到的那些人都在人群中。
    村子里猫冬的村民也都跑出来了。
    人群中一个大娘一把扯过地上担架上躺着的少年郎,将盖在他脸上的布掀了起来。
    她悲恸的声音声嘶力竭,“瞧瞧,大家瞧瞧,这就是你们村张屠户搞的鬼。”
    众人顺着她手上的动作看去。
    嚯!众人顿时倒退了三步,原先拥挤的村口一下给他们腾出一片空地。
    只见那少年郎白皙的半边脸颊上,赫然是另一张脸,有口有鼻,有双目。
    那双目还紧闭着。
    看热闹的江秀水闭眼哀嚎,“不好啦,有人脸上长脸了!”
    他的眼睛要看瞎掉啦!
    第40章
    听到这句话,大家又往后退了几步,三三两两相熟的人站在一起,隔得远远的看着那担架上的少年郎。
    看一眼别一下头,又看一眼!
    各个脸上都是一副看到脏东西的模样。
    张铭媳妇林氏也在人群中,她挺着有些显怀的肚子,伸出食指和旁人交耳说了几句,似乎是想起什么忌讳,赶紧又将手收了回来。
    后面才赶上场子的宋延年,轻轻松松的就扒拉到最前面,探出头看了看。
    这一瞧,他瞬间同步上了其他村民的表情,迅速的将脸往旁边一别。
    无他,眼前这一幕对眼睛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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