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丰也不清楚:“姑娘家嘛,可能是嫁人了。”
    “嗐,咱们都还不确定是不是她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写封信托闵武那孩子打听打听。”
    宋延年:“只能这样了。”
    ……
    都说年难留,时易损,时间在每一日的日升日落中悄然溜走。
    转眼又是小半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日,王昌平手中拿着一纸公文,大步的朝署衙走去,“大人,京城来的消息。”
    宋延年将案桌上的公文理好,侧头朝王昌平看去。
    ……
    片刻后,他将手中的纸张放了下来,沉沉的叹了口气。
    王昌平被宋延年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追问道。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
    宋延年将公文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看吧。”
    王昌平看了一眼宋延年怏怏不乐的神情,这才低头看那白纸黑字的公文,片刻后,他的面上露出欢喜的神色,惊喜道。
    “延年兄,你升官了呀!”
    宋延年神情郁郁的点了点头,“是啊。”
    王昌平不解,“你这是升官了吧,怎么这般神情?不开心吗?”
    宋延年瞥了他一眼,指着案桌后头的书架,上面是整整齐齐的公文和资料。
    “看到没,这都是我这段日子夙兴夜寐整理好的,这活才刚干完,咱们又要挪窝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王昌平迟疑的摇头,“……不知道。”
    宋延年痛心疾首,“这意味着咱们要向老黄牛一样,重新开始干活了!”
    王昌平:……
    他瞬间打了个激灵,这么一想,好像是没什么好值得欢喜的。
    王昌平泪眼汪汪:“延年兄……”
    宋延年:“叫哥都没用,干活吧!”
    ……
    升官的消息传到老江氏几人的耳朵,宋家上下一派欢喜,老江氏吩咐江氏准备些三牲六果,交代道。
    “恰好最近天凉了,咱们得给祖宗捎带点棉衣棉裤,明儿折一些,到时一起供上,千万不能让祖宗冻着!”
    江氏欢喜的应下,“哎!娘我省得,明儿再买些大金大银,当真是祖宗保佑啊!”
    宋延年:……
    他走出院子,抬头看了眼天空。
    此时圆月当空,稀稀疏疏的星星伴着月亮,为清冷的月夜带去几分热闹。
    升官,倒也还不错……
    起码爹娘爷奶开心。
    ……
    宋延年去府城当知州,宋家人阖家欢喜,山里的宋三丰却如遭雷击。
    他拉扯着宋延年的衣袖,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呜呜,你们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原先就算了,这山里到县里也就小半天的路程,现在你们去了州城,我可怎么办呀!”
    宋延年看着这哭得哭天抢地的宋三丰,诧异道,“三伯,没差啊,我脚程快,来看你还不用小半天呢。”
    宋三丰一窒。
    宋延年:“我带奶奶他们来看你也不耽误,小半天就到了,和以前一样呢。”
    宋三丰:……
    “快走快走!我还得替真君清扫庙宇,你们杵在这碍事!”
    烦人!
    这大侄儿的仙家手段太高超,也着实让人烦恼。
    ……
    东湖郡城,有鱼区。
    初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刮过树梢,无情的将那些还留恋着树木温暖怀抱的枝叶扯下,裹挟着它们朝前奔去。
    “文安班主,好巧啊。”
    文安诧异的回头,唤住他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穿着绫罗绸缎的汉子。
    “你是?”文安的视线看向汉子,目光往下,汉子的腰间挂着一个金子打造的小算盘,当下便对来人的身份有些猜想。
    应该是行商的。
    “嗐,文安班主每日座上客那般多,自然没有认出我来,我啊,是你们戏班子的戏迷,鄙人姓王,帮主要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邦家兄弟就行!”
    王邦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有些矮短又粗糙的手指上,每一个都塞了一颗又大又闪的金戒指,戒面上还镶嵌着闪闪的红绿玛瑙。
    文安不免多看了两眼。
    他微微哂笑,当真是豪商啊!
    文安:“王老爷有什么事吗?”
    王邦家愣了愣,随即爽朗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我喜欢听班主排的戏,今日看到班主高兴。”
    “要是班主赏脸,咱们一起去醉凤楼,我请班主吃一顿好的。”
    王邦家是真的喜欢文安班主,这话说得又热情又敞亮。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王邦家的笑脸,文安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有些细纹的丹凤眼微眯,眼波流转间俱是风情。
    王邦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乖乖,不愧是班主,定然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名角,真可惜班主只排戏,不上妆唱戏了。
    文安唇畔微微勾起,拒绝道:“不了,贱内还在家中等我,下次吧。”
    王邦家回神,忙不迭的应道:“好好,下次下次,明日我去看戏,给班主送花篮啊。”
    文安微微颔首,“王老爷客气了。”
    ……
    直到文安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王邦家还不忘踮脚喊道。
    “文安班主,我是戏迷,我特别喜欢你排的戏,没什么别的意思,对了,听说班主爱鸟,我爹在乡下也养了很多鸟,咱们多沟通沟通啊!”
    文安脚步一顿,随即伸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继续往前,面上温和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
    因为两边的高墙,阳光透不进来,弄子常年有些潮湿阴暗。
    阴影打在文安的脸上,原先俊逸的脸看过去阴沉发暗,无端的有几分诡谲。
    ……
    那边,卖包子的老伯吆喝着客人,他瞥了一眼王邦家,笑道。
    “好了王老板,这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你还一直看,怎么,你瞧上人家了?”
    王邦家:“呸呸呸,你可别瞎说啊,这要是给我家那母大虫听到了,我该没一块好皮了。”
    “再说了,班主那也是个男的!”
    老伯呵呵的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王邦家急了,“真的!我没那心思!”
    “嗐,你这憨人不懂,这文安班主的文家班这一年可火了,排的戏老好看了,喏,就在城南的勾栏瓦舍上演……要我说啊,你也别整天只顾着卖包子,偶尔也得听听戏。”
    “那样日子才有滋味!”
    老伯不以为意的乐呵了两下,“哟!这我可不敢,王老板那是生意做得大,我啊,就是小摊小贩,讨点生活罢了。”
    王邦家:“行,剩下的包子都给我包起来,眼见就起风了,早点家去啊!”
    包子老伯乐呵呵,“还是咱们王老板大气、心善!”
    王邦家挺了挺胸膛,故作不在意的摆手,“这没啥,反正家里晚上也得吃!”
    宋延年和王邦家擦肩而过。
    “老伯,给我来两包子。”
    “不好意思啊客官,包子今日卖完了,明儿赶早!”
    宋延年:“……行叭。”
    他转身往东湖州城的署衙走去。
    ……
    热热闹闹的市集散去,夜色为东湖州城披上了一层黑色纱衣,静谧幽静,几盏灯火亮起,为夜色添一丝烟火气息。
    城南的一栋老宅里,时不时有鸟儿的鸣叫声传出。
    这一片曾经遭遇过火灾,是以,除了这栋老宅,其他宅子离得有一段距离,因此,鸟儿的鸣叫声虽多,却没有惹来邻里的抱怨。
    文安掩上木门,落锁,这才转身朝屋内走去。
    他走得很慢,屋舍里有数个鸟笼,因为天冷夜黑,鸟笼用薄棉的笼布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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