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许粒死鸭子嘴硬,“那还不是老女人。”
    “叫姐姐就亲你。”
    “……”
    许粒内心抗争了半天,自尊心占了上风,他很有骨气拧过头,“哼,谁稀罕,老子要下车!”
    他死也不会让老女人得意的!
    许粒打开车门,又嘭的一声关上,女人的声音飘了出来,“你明天课多,今晚好好睡觉,小孩子别做春梦。”
    行人投以注目礼。
    许粒差点在大门口摔了一跤。
    他回过头,恶狠狠地说,“要你管!!!”
    女人慵懒靠在车窗上,浓密黑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偶尔泛起幽蓝的光泽,指尖则是提着一副墨镜,要掉不掉的样子。许粒忽然想起他喝过的four loko,水蜜桃味的,醇甜的果汁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它在你身体里大杀四方。
    直至理智溃败。
    许粒照常上课、吃饭、睡觉、画画,生活好像恢复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
    “粒子,你的外卖,卧槽,这家的不是不外送吗!”
    “粒哥,你的快递,哇塞,这一箱纸够你用到毕业了吧。”
    “许粒,你家姐姐又来了,就在宿舍楼下!”
    七月逐渐热烈。
    许粒从白蜡树上捉了一只蝉,放进密封透气的透明容器里养着,当他素描的新素材。
    这小东西丑得比较独特,还特别吵,整夜不停嗡嗡地叫,许粒不得不搬出了宿舍,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单间住着——他绝对不是为了要跟她独处!
    他们一起去看画展,露营,写生,游泳,林间骑自行车,海边玩烟花棒。
    还有各种姿势的激吻。
    许粒开始捋起袖子,用那双创造艺术品的手,笨拙给女人洗衣服。飘窗挂满了她的白衬衣,阳光混入了洗衣液的味道。
    然后,她突然中止了这种联系。
    他快一个月没见到人了。
    坏女人。
    老女人。
    臭狐狸精儿。
    没有心的混蛋。
    八月里许粒陡然失眠,脾气变得愈发暴躁古怪,同学看了他都绕道走。
    这天许粒背着画板,打算去公园写生,一辆豪车停在他面前。
    “上车。”
    车窗摇下,露出男人的俊美面孔,架着一副墨镜,薄唇暧昧多情。
    许粒瞥了他一眼,不为之所动。
    他继续往前走。
    阚定权很少会来学校接人,但这头漂亮小黑背最近跟他闹起了脾气,打电话也不接,还经常往外跑,让人找不着人,太子爷只得纡尊降贵,千里迢迢放下架子来哄。而许粒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好狗不挡道。”
    “脾气这么大呢。”阚定权笑着,“上来,今个儿爷亲自作陪,让你消气行不行。”
    许粒很不耐烦,“说了到此为止就是到此为止,老子没空陪你玩,滚吧!”
    阚定权慢条斯理地说,“明天就是你哥的祭日,不跟我一起去吗?”
    许粒目光发冷,恶鬼一样盯着他。
    “哗——”
    远处又停了一辆车,绯红玩味看着攻受对峙的一幕。
    啧啧,充满了火药味呢。
    她拨了电话。
    许粒的手指触到了车门把手,又果断收回来,接通电话。
    “过来。”
    女人的嗓音飘飘荡荡,仿佛藏着钩子。
    “过来姐姐这里。”
    她清晰而坚定下达指令。
    许粒鼻子一酸。
    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好的时候就用甜言蜜语的情话哄他,不好的时候就失踪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理由,没有征兆,他被迫接受她带来的一切欢愉与动荡。
    “老子不。”
    他倔强而固执。
    “今天是你生日不是么?”她不徐不疾地说,“我订了餐厅、蛋糕、酒店,还有礼物……嗯,还有我,你确定不要亲自来拆?”
    女人的声音仿佛天生带笑。
    许粒早就看到了她的座驾,虽然车窗没有摇下来,但许粒可以想象她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散漫点着方向盘,偶尔点一支烟,猩红闪烁。他喜欢她身上的气味,带点冰凉的烟草气息。
    许粒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
    开始是走的,后来越来越快,直接跑了起来。
    “许粒!!!”
    阚定权惊怒不已。
    这是少年第一次在他面前逃脱。
    “啪!”
    许粒上了绯红的副驾驶座,他把头拧到另一边,显然还没消气。
    绯红低笑,侧过身,给他系安全带。
    黑色长卷发从许粒的视野划过,连带着那对巴洛克风格的珍珠金箔耳环,跟以往不一样,她这次换上了黑色深v西装,那金流苏项链似一抹炙热的光,坠入胸线,没入神秘祭坛,庄重又艳丽。
    “怎么穿成这样?”
    许粒撇开眼。
    “不喜欢?”她又逗弄他。
    “不喜欢,像个老古板。”
    许粒挖苦她。
    其实是领子开得太大胆了,搞不好这坏女人故意真空,勾引其他野男人。
    绯红笑了笑,开车去了西餐厅。
    如她说的那样,她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型生日会,气球、灯条、玫瑰、蛋糕以及小提琴演奏的生日快乐。
    “许愿吧。”
    她坐在对面,蜡烛的光在她眉眼间摇曳着,温暖灿亮。
    许愿是一种幼稚的小孩子行为,俗称白日做梦,许粒五岁起就不做梦了,分外嫌弃这项愚蠢仪式,但在她殷切的目光下,还是不情不愿照做了。
    少年轻轻吹了口气,蜡烛没灭。
    她笑他,“真没用。那一起吧。”
    “呼。”
    这次十九根蜡烛被成功吹熄。
    她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
    许粒的肌肉微微紧绷,绯红从后头抱住他,手指掠过少年的细腰,又落在他的手腕上。
    贴近身体,接触血管。
    他呼吸急促。
    “来,切蛋糕。”
    她耳边的珍珠摇晃着,折射迷离的光。
    许粒失神。
    在少年看来,这是一个温柔成熟的完美情人,她主导感情,游刃有余,好像无所不能。当然,偶尔也有点神经病的时候。
    比如现在,这女人突发奇想,想探究三分熟的牛排血水和人类的血液有什么不同。
    许粒也不知道。
    所以他打算上网给她查一查。
    “滋——”
    她用锋利餐刀划了下手指,凝起血珠。
    许粒:“???”
    西餐厅的工作人员同样是目瞪口呆。
    “好像是我的比较红,你觉得呢——”
    她的手指头被少年含住了。
    舌尖温热。
    “别乱动。”
    许粒皱眉训斥她,问服务生有没有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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