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可就求错人了。”
    绯红一掸衣摆,“我这位同年,怕是最想弄死我,我恐怕是求不了你的情,大将军。”
    系统忍不住发言:‘宿主,你是怎么能把仇恨拉得这么满的?’
    男主本来都对她很欣赏的,结果宿主硬是才高气傲,把人的帖子给撂了三天三夜,跟另一个小伙伴采莲泛舟去了。
    可不,俩人的梁子在国子监就结大了。
    绯红似笑非笑,‘你确定那是仇恨值?’
    系统:‘?’
    那不然呢?
    难道男主还会爱上一个病得快死的“男人”吗?
    朝堂之上,蓝危昼跟绯红仍是一副争锋相对的状态,起火到什么程度呢?圣人都要用手揉着额头,说,“两位爱卿言之有理,别吵,都别吵了!朕头疼!想哭!”
    而在朝堂之下,当官员们鱼贯而出,走出这座威势深重的皇庭之后,绯红被人抵在了假山上。
    “蓝大人这是何意?”
    绯红不慌不忙推他,反被男人擒住了腕骨,锁进了假山的洞眼里。
    蓝危昼居高临下望着她,“红大人真是当代枭雄,穿得了官袍,做得了兔儿爷,想来是把太子殿下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才央求到了京兆尹之位,如今又勾搭上大将军了。啧啧,红大人能屈能伸,蓝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方神色不变,“蓝大人许是说笑了……”
    “说笑?谁同你说笑?”
    蓝危昼剑眉生寒,俯首在她耳边吐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红采真,你为了权位,出卖自己,也该想到有此一日,反噬己身。”
    对方不再反驳,唇心苍白了些许。
    蓝危昼骤感快意。
    昔日你红采真,不是文采斐然,夺了状元之位吗?不是力压群雄,做了太子少师吗?不是自恃冰清玉洁,不屑与我这等豺狼为伴吗?现如今,你的把柄俱在我蓝危昼的手中,我要你活得像一条狗,你就不能衣冠楚楚俯视众生!你就得摇尾乞怜求我开恩!
    “此事,皆是采真一人所为,与我红家毫无关系,还请蓝大人高抬贵手。”
    蓝危昼狠毒道,“什么没关系,你挣来的浩荡皇恩,红家难道没享?一人犯事,就该当九族株连!”他似猎人玩弄着濒死的猎物,“不过,看在你我同窗,又是同年,放你一马未尝不可,就看红大人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他脸色骤然煞白。
    蓝危昼就是要让他煎熬、后悔、惶恐,他说完之后,松开了人,扬长而去。
    蓝危昼等了数日,没等来红采真的低头,他耐心耗尽,故意在一次朝会中留到最后,做出与圣人私密交谈的姿态。
    他正要往宫中走,衣摆被人挟住了。
    对方垂着眉眼,“蓝大人,采真有事与你说,还请蓝大人移步府中。”
    蓝危昼心道,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看你怎么贿赂我,我再呈给圣人,治你一个结党营私之罪,到时候红采真魅惑东宫的事情一齐东窗事发,他蓝家就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除掉心腹大患!
    却没料到,红采真贿赂的,是一条红绫。
    “请大人系上。”他露出了有些灰败的神色,“采真自当让大人满意。”
    蓝危昼自恃拳脚不弱,料想这红采真也不是个蠢货,敢把他弄死在府上,因此很痛快缠上了红绫,视野霎时变得漆黑。一股清冷的体味扑进,他皱了下眉,又松开,红采真身上就是这股味道,他跟他同窗多年,早已熟识。
    可接下来的情况,便不是熟不熟识能辨别得了的。
    他的官服被人解开了,胸膛竟也被一个男子给亲了。
    “嘭!!!”
    蓝危昼拽开红绫,一脚踹开人,震怒不已。
    “红采真你发什么疯!”
    那清瘦孱弱的男子抚着被踹的胸口,剧烈地喘息,还咳出了一口血。
    “……”
    蓝危昼头一次被人冒犯,还说不出什么重话。
    “你活该!”
    他憋屈不已扔下一句话,离开了红府。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但蓝危昼却开始做起了相同的梦,梦中的脸是红采真的脸,眉毛很淡,唇色很浅,那腰也是细的,可他成了一个柔软的女人,漆黑的头发披了他一身,与他共赴巫山。
    同僚都道,蓝大行台最近脾气愈发古怪,他们能不靠近就不靠近。就是可怜了他们的红大人,日日被蓝大行台的目光凌迟,这一日还被蓝大行台抓住了肩膀,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往轿子里扔,其手段之粗暴,令同僚都担心瘦弱的红大人活不过明天。
    “蓝大人这是做什么?当街行凶?”
    蓝危昼语气很淡,“做什么?自然是做那日没做完的事。”
    后者哑然,手指攥着官袍。
    许久,红采真轻声道,“蓝大人不是厌恶此事吗?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蓝危昼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厌恶此事,但要是听见仇人撕心裂肺地求饶,我很乐意。何况,你装什么清高,你能为太子奉上,也能为大将军奉上,怎么轮到我了,反倒是不行了?红大人为官多年,须知不患寡而患不均。”
    红采真脸庞血色尽失。
    蓝危昼双手捧着红绫,主动给自己蒙上了眼睛,他这次还被对方捆住了手脚,怕他一个不愿意,像上次那样,暴起伤人。
    大行台尚书令嘴角溢出一抹讥笑,“你放心,我蓝危昼不趁人之危——”
    他吻了上来,脸颊犹带着一丝冰凉的泪。
    蓝危昼起先心头恼怒,怎么,你伺候那个乳臭未干的太子心甘情愿,轮到本大人就要哭哭啼啼了?但他这一片憎恨很快消失在对方的温热里。
    庭院外来了一阵蝉时雨,忽快忽慢,忽柔忽猛,蓝危昼感觉心间开了芽苞,那么柔软纤细,既想要细心呵护,又想要疯狂摧毁。
    等他眼中的红绫落下,对方也已衣冠整齐。
    他低着头,替蓝危昼整理蝉衫麟带,声音掺杂着一股沙哑,“蓝大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当是一笔勾销了。”
    “一笔勾销?”
    蓝危昼沉沉凝视着他,忽然凶猛咬上他的脸。
    “红采真,这是个开始!”
    二十八岁之前,蓝危昼希望红采真原地暴毙,二十八岁之后,蓝危昼希望自己能死在红采真的身上。
    蓝危昼花了大代价,把那方丘的神医留了下来,只为给红采真治病。
    他不曾亲手触摸过他,却蒙着眼感受过这人炙热如火,知晓那身庄重端正的官袍之下,是怎样的春深似海。
    他们仍在交锋,一方扶持太子,一方站队亲王,随着圣人的龙体渐衰,不同阵营厮杀得天昏地暗。每次蓝危昼被红家坑得狠了,他也不说话,笑眯眯地拎住红采真的后颈皮子,把他扔到了自己的府上。
    红采真天生病弱,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同他放纵行事,蓝危昼也害怕一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颇为克制小心地索取,偶尔气得狠了,他就先把自己关进书房,写上一千遍的红采真王八蛋之类的骂言,等郁火消得差不多了,再把人叫过来,咬上两三口,隔阂就彻底没了。
    隔天人们看见红大人领间一片青紫,纷纷提醒他要注意节制,毕竟他体弱多病,太贪女色容易暴毙。
    每到这一刻,蓝危昼就格外愉悦,连看不顺眼的大将军都看顺眼了。
    三十岁,圣人亲自赐婚,将郡王之女嫁给了红采真。
    那家伙竟然还答应了!
    蓝危昼只觉五脏六腑都烧着一片火,他蒙上红绫,几乎将她每一根骨头拆了,这才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你还敢娶亲?”
    那他呢?他算得了什么?
    本来他们同为男子就是蓝危昼的一块心病,他备受折磨与愧疚,不能为蓝家延绵子嗣。纵然如此石破天惊之恋,他也做好了背负千古骂名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当他豁出一切,他竟然要跟其他女人成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个男人,娶亲不很正常吗?”这屈居他身下的男人竟然还顶了他一句,“你又不能生,要你何用。”
    还要我何用!
    你用我时不是很高兴吗!
    蓝危昼气得狠狠收拾了绯红一顿。
    但婚期还是如期进行。
    蓝危昼进宫,想让圣人收回成命,圣人却嫌他多管闲事,人家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你上赶着做什么?遂赶了他出去。
    出禁城之前,蓝危昼回头望了一眼。
    年久日深,琉璃瓦都暗淡了些许光彩。
    他想,该换新的了。
    婚期当日,蓝危昼反了,鲜血流满了皇庭。与此同时,他也被包围了,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正站在圣人的身边,微笑着道,“蓝大人,你急了,也完了。”
    他如坠冰窟。
    赐婚是假的,诱他造反是真的。
    “哈——”
    蓝危昼仰天大笑。
    红采真,红同年,你真是高招啊。
    为了除掉他这一颗眼中钉,竟然不惜以己身为诱饵,捕他入情网,再温柔溺死他!他几乎想要把那不堪的过往全部抖落,向世人描述他们之间石破天惊的情事,揭穿红采真那张玉面下的放浪形骸,让他背负骂名,背负圣人的厌弃!
    他刚张嘴,对方又咳了,掌心不着痕迹掩着嘴唇,淌出一抹血色。
    蓝危昼指骨捏紧。
    他为了他求遍诸国,求遍神医,都没有人能根治红采真,都说他快死了。为此,蓝危昼从一开始的痛快,到中间的惊慌,再到如今的耿耿于怀。
    “红采真,我先去地狱探路!”
    兵败被掳的蓝大行台仿若恶鬼,他语气幽冷地诅咒。
    “我等你来,等你来……哈哈!狡兔死,走狗烹,我今日下场,便是你明日结局……你不得好死!”
    可他心里却想——
    该死的病秧子!你最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等我做了厉鬼,一定压你的床,啃噬你的骨髓,让你永世不宁!
    而随之涌来的,是锥心刺骨。
    他死之后,这个病秧子就要忘了他,同其他的女人生儿育女,他们举案齐眉,恩爱到老,连死也要葬在一起,是世人眼中名正言顺的夫妻。名正言顺……真好,真好。
    蓝危昼喃喃道,“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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