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11点15分。
    辰州火车站,一趟高铁列车缓缓驶入一号站台停下,准备始发。
    车上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列车工作人员,没有一位旅客。
    这是刚出厂的最新型“复兴号”短编车组,最高时速350公里。一溜银灰色的八节车厢,头尾皆是子弹头的款式,配以红色的流线型线条,一长条的灰色窗户,车身闪着淡淡银光。不论远近,看去高端大气很有档次,令人耳目一新。
    今天,这趟高铁列车即将执行g1278次旅客运输任务,从辰州到贵阳北站。列车中午12点15分始发,晚上20点40分抵达终点,途经新阳、武山、夏田、峡清、南川、江潭、景乡、汉昌、芷江、铜仁南和凯里南约20个车站,全程运行8小时25分钟。
    列车今晚停靠贵阳北站。明天上午10点22分,执行g1276次旅客运输任务,再从贵阳北站返回,傍晚18点50分抵达辰州,全程运行8小时28分钟,沿途停靠21个车站。
    列车停稳以后,靠站台一侧的所有车门自动徐徐打开。
    女列车长李钰带着辰贵3组的乘务员,已经早早在站台上列队,等候列车从客技站出来。她和邝霞、肖珊每人拉着一个黑色的乘务包,一身红白款的长袖制服,斜条纹一步裙,胸前别着一个乘务徽章,脖子系着一条很花哨的丝绸围巾。
    除了她们三个,还有两个年轻的保洁员,年龄大约三十左右。天蓝色的制服,长裤,腰里围着一条奶黄色的花格围裙。
    她们五人都是头发盘起,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红色小帽,帽檐别着一枚中国铁路路徽。
    高铁动车的乘务组,按照长短编的不同,人数都不一样。
    就拿辰贵3组来说,三个是乘务员,包括一名车长和两名普通乘务员,她们负责服务旅客。另外有两名保洁员,专门清洁车厢卫生。由于餐车班是独立核算,有的甚至是外包的,所以餐车班的三个女孩虽然穿着乘务员的漂亮制服,但管理上比较松散。笼统的说,她们是独立的,但又必须服从列车长的统一管理。
    这么算来,辰贵3组共有八名乘务工作人员,再加上不算在乘务组内的一名机械师、两名乘警,一名火车司机,总共12人。
    当然,高铁动车乘务组的管理体制,全国铁路并非一个模式。
    比如,有的还保留老模式,跟绿皮车、红皮车在一起,内部按照车队细分,辰州铁路客运段亦如此;有的已经独立出去,成立专门的动车段,各自为阵。就像她们穿的高铁制服,每个铁路集团公司,甚至每一个客运段都不一样,自己定制,堪称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车门一开,李钰她们立即上车,忙着始发作业。
    李钰今年二十七岁,北方姑娘,身高一米七二,文质彬彬,落落大方。她比邝霞早来两年,工作积极肯干,吃苦耐劳,早就当上了列车长。
    肖珊跟邝霞是一届入路,两人同龄。她是四川妹子,个子一米六五,瓜子脸,大眼睛,非常苗条,一副水灵灵的模样。虽然来自天府之国,但是普通话很标准,持有国家普通话考试的二甲证书。
    她们三人都毕业于空乘专业,只是学校不同,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原来三个姑娘就是一个乘务组的,曾经一起在辰州至北京南的g22022201次高铁列车共事两年。今年七月,邝霞因为在工作中被一个性骚扰的男旅客投诉,骂了对方两句,又没固定证据,反而遭到下岗处理,跟着江虹去了谭步高的绿皮列车。
    邝霞走后,因为增开一列香港高铁,肖珊被调去跑西九龙的高铁列车,三个姑娘就彻底分开了。
    没有想到,仅仅两个月后,因为辰州至贵阳北的g12781276次高铁列车上图运行,需要组建四个新的高铁车班。不知怎么回事,她们三个都离开了原来车班,重新聚到一块来了。个中缘由,除了肖珊懵里懵懂,也不爱问,李钰和邝霞是心知肚明。
    吴方就是铁警队伍里的一员虎将,不仅工作如此,其它事也一样。说话算数,不打折扣,否则跟你没完,他的老虎外号不是白白叫的。何况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也不违反制度原则。
    餐车班的三个女孩早就在车上了。因为在站台上上货时间紧张,很不方便,所以,她们都是早早进客技站,一应餐饮物品都是在客技站搬上列车。
    好在高铁列车只使用微波炉,也不采买蔬菜以及鸡鸭鱼肉,都是路上直供熟食,所以她们的工作量不大,否则三个女孩根本忙不过来。
    餐车主任名叫苗彤,两个服务员叫宋颖和颜靖雯,她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天真烂漫,长相不俗。
    高铁乘务员里几乎没有胖妞。一来招人的时候有基本要求,按照标准面试筛选;二来这个工作非常辛苦,起早贪黑,休息的时间少。在列车上要求全程站立服务,工作繁忙,累了只能靠着休息一下,哪怕旁边就有空位。一整天跑下来,长年累月,胖妞都变成了窈窕淑女。
    下岗以后,尽管一肚子不乐意,为了跟着江虹,邝霞迫不得已去跑了绿皮车和红皮车。那些既有列车都是两班轮流工作,几乎都有夜班,生活作息没有规律,一出车三四天,所以她做梦都想回高铁列车。今天真的回来,她反倒有一点害怕,毕竟高铁列车要求严格,八个小时不能落座,怎么受的了啊?
    跑了两个月的既有列车,她已经养懒了。
    11点20分,江虹和夏冰冰、商川一身全副武装,各自拉着一个黑色的乘务包走进一号站台。他们身后跟着云冬河夫妻俩,还有辰州市救助站一男一女两位同志,他们来送人的。
    云冬河的右手牵着几乎双目失明的田贵珍,佝偻着腰一步一步走着。田贵珍的手里拿着一根探路用的拐棍,跟着丈夫摸索着向前走。商川右肩背着云冬河的两个帆布旅行包,两个提手依然绑在一起,一前一后搭在前胸后背。
    他们一行走进g1278次5号餐车。
    餐车里有四张餐桌,其中靠车门的一张餐桌上面放着一块白底黑字的小牌牌,上面写着:工作人员专用
    “大叔,你们两个就坐这吧!”江虹一指工作人员专座,他已经将云冬河夫妻俩列为重点旅客,重点关照。
    “好的,谢谢!谢谢乘警同志!”云冬河答应着,赶紧拉着妻子的手肩并肩坐下了,规规矩矩,不敢乱动。
    “警长,谢谢你了!”救助站的一位女同志说:“人已送上车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路上就拜托你们啦!”
    “你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江虹跟救助站的两位同志握了手,在站台上目送两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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