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别认错人。”夏冰冰提醒道。
    “好像是瓜子脸?”周永盯着女子图片喃喃自语:“短头发,皮肤挺白,个子该有1.65米?穿着件羽绒服,一条长裤,皮鞋?看起来不太胖,不,她很苗条。”
    “你还挺会看人?”夏冰冰将神秘女子图片还给武平,回到自己座位。
    “干我们这行的,考的就是眼力。这个女的二十七八岁吧!我不认识。”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好好想想,记忆深处有没有见过她?我告诉你,她是认识你的。”吴方说完就起身出去了,他要去外面打电话,所以远远走到一棵丹桂树下。确认这里说话预审室听不见,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何元处长电话,报告最新审讯进展,说周永供认了玉编钟在旅行箱里,是从楚都县堰冲坡的古墓里盗掘获得,原立案的“1101旅客财物盗窃案件”已不成立,改立“1101列车特大文物盗窃案件”。
    “周永,怎么样啊?想好没有?”吴方回到预审室的时候,武平眼巴巴的盯着他看,知道他出去干啥了。吴方在武平的旁边坐下,悄悄耳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跟何处和刑侦支队汇报了,他们同意成立联合专案组了,今天正式运转。”
    “哦!”武平答应一声,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喜出望外。他急忙给他们楚都县的公安局长发了一条短信,报告这一结果,三天过去,他们局长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你说话啊!周永。”吴方催促。他的内心其实比较沉重,何处刚在电话里说,既然犯罪嫌疑人已招供就要加速侦破。部局一旦确立该案成立,就会按原先的计划列为督办案件,限期本月30日之前破案,否则将会按照制度进行严厉考核。
    “我…脑袋都想破了,没有这个女的印象。”一直垂头丧气的周永抬起头:“她认识我?也许看过我的照片,也许是在什么地方,她见过我,而我没看见她。”
    “你没有面痴吧?”武平问道。
    “我有一点,所以想不起来。警官,请你们一定相信我,我很想认出她,那样我可就立功了,但我真的想不起来。再说,我要是认识她,在火车上我就认出她了,也不可能她跟踪我,我一路上都没发现。”
    “好吧!”武平点头:“那么,你带上g1627次列车的32枚高古玉器和一尊玉编钟,确认是从青沟村堰冲坡的古墓里盗掘来的?”
    “确认。”
    “周永,你已不仅仅是倒卖文物分子,你还犯有盗掘古墓葬罪。你是否还犯有其它罪行,我们会全面深入调查的。我要强调一点,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明白吗?”
    “明白,我要深刻坦白,争取宽大处理,早点出来。我是上有双亲,下有妻儿,为了贪念坐了班房,我对不起他们。两位警官,你们要我从哪讲起?”
    “知道倒卖文物罪吗?”
    “我…知道有这个罪,不知道是怎么定的?”
    “这样,我先给你普及一点法律常识,让你心里有数。我们国家刑法专门订立了妨害文物管理罪,其中包括了故意损毁文物罪、非法向外国人出售或者赠送珍贵文物罪、倒卖文物罪、非法出售或者私赠文物藏品罪、盗掘古墓葬罪等等。”
    “警官,什么是故意损毁文物罪?”
    “它是指故意损毁国家保护的珍贵文物,或者被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文物的,包括故意或者过失行为,造成了严重后果的,你明白吗?”武平流畅回答,足见他的业务功底非常扎实。
    “那…倒卖文物罪呢?”
    “倒卖文物罪是以牟利为目的,倒卖国家禁止经营的文物,情节严重或特别严重的,它有一些细则以及司法解释,我就不多说了。”
    “盗掘古墓葬罪又是什么?”
    “这个是指盗掘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古墓葬,例如盗掘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古墓葬;盗掘古墓葬集团的首要分子;多次盗掘古墓葬的;还有盗掘古墓葬时盗窃珍贵文物或者造成珍贵文物被严重破坏的。”
    “我明白了,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周永低下了头,看着手铐。
    “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干了哪些违法犯罪的事?你倒卖了多少珍贵文物?你盗掘了多少座古墓葬?堰冲坡古墓群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你们团伙有多少人?首要分子是谁?你们是怎么作案的?偷了多少文物?文物现在何处?”
    “警官。”周永抬起了头:“我从自己是怎么开始的说起吧!我今年才37岁,但我从35岁就开始干了,所以我干了两年多,我没有说假话。”
    “你的口供只是证据之一,是真是假我们还会继续调查。”
    “唉!我为啥干这个……”周永开始讲述他的犯罪历史,吴方、武平和夏冰冰静静听着,江虹低头记录。桌上,执法记录仪的指示灯在一闪一闪……
    三年以前,伴随着农民工返乡大潮,在辰州市打工的周永也回到了关沙镇。
    他的老家在关沙镇乡下,一个静谧山村。20岁那年,他离开了峡山山区,独自一人背着简单行囊,跋涉了一个多小时山路,然后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郊县班车来到辰州打工。那时峡山山区贫穷落后,很多乡村不通公路。即便如此,相比那些背井离乡,不远千里来到沿海城市打工的人,他有近水楼台优势,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没有任何特长,他先是在一家鞋厂做刷胶工。由于气味刺鼻难闻,毒性很大,干了两年他不干了。而后投到一个包工头的名下,在建筑工地上做泥瓦匠,虽然收入尚可,但劳动强度大,经常加班加点,他熬不住又跳槽了。
    总之,他在辰州打工15年,到底换了多少工作,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28岁那年春节,他娶了本村姑娘姚馨芳为妻,次年1月生下一个儿子。姚馨芳一直在老家务农,养育孩子,伺候公婆,非常贤惠。但随着年轻人进城风的愈演愈烈,他们一家也想搬到辰州去住,只是辰州房价高昂,周永一摸口袋,囊中羞涩。
    进不了辰州市,去关沙镇没有太大问题。
    毕竟他打了十几年的工,攒了二十多万积蓄,加上农村脱贫致富,家里搞副业赚了一些钱。关沙镇的房价不高,又是辰州的卫星镇,既有普通公路也有高速公路,到辰州仅仅需要一个多小时,回乡下的老家不要一个小时,刚好处于中间节点。
    于是,他们夫妻倾其所有,还借了不少债,就在关沙镇山后街55号买了一套老房子。两室一厅,五十多个平方,算是当上了城里人。
    周永于是离开辰州回到了关沙镇,但他很快面临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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