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六人就在郑州周边游玩,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六日这天。
    嫘祖祭要开始了。
    嫘祖,又名累祖,乃西陵氏之女,黄帝的元妃,首创种桑养蚕之法,抽丝编绢之术。
    祭祀是一种仪式,其根本目的是讨好神灵,求得福祉,避开祸患。
    这是对神灵的贿赂和收买,也表达了归顺之意。
    祭祀要准备丰厚的祭品,猪、羊、牛,以牛为重。
    天子祭祀,必用牛,又或者牛、猪、羊同时祭献,这是最丰厚的祭品,叫太牢。
    士大夫的地位低于天子,祭祀时,只用猪羊,叫少牢。
    风家不敢与士大夫比拟,献祭的祭品是一头全猪,除了猪,还有茧串、丝绸等祭品。
    黎洛棠小声嘀咕道:“人要吃,鬼要吃,神也要吃。”
    宝月在旁边听到,噗哧一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这祭礼也是礼啊。”
    这对未来的姑嫂,达成了奇妙的共识。
    黎洛杰唇角微扬,她们相处的这么好,他喜闻乐见。
    风堡主在大声念着祭文:“……冥冥天虫,含始衔终。维桑受命,枝叶葱茏。种桑养蚕,开启鸿蒙。缫丝纺织,东渐成风。法制衣裳,累世之功……以表寸心。伏惟尚飨!”
    等风堡主念完,大家起身退到旁边,把地方空出来,一群人舞着蚕龙进来了。
    蚕龙是用稻草或麦草制成,故而又称“草龙”。
    在蚕身体两侧各有九个黑点,蚕龙因而有九节。
    蚕龙舞动时,模仿的是蚕在吐丝结茧,在一缕缕银丝中穿梭,就像在彩云之间畅游。
    在让宾客们,欣赏表演时,风家还为大家准备了茶水、点心和水果。
    “呀,有葡萄!”黎洛棠高兴地摘了一颗。
    “你喜欢吃葡萄?”风新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宝月换了位置。
    “但凡是好吃的,我都喜欢吃。”黎洛棠咬住葡萄,肉皮分离,肉吞下,皮放在桌上的小碟里。
    “早几个月,你来郑州,还能尝到蜜桃,白蜜桃,肉细,甜甜的带着些许的酸味,汁液多,香气浓。”风新铭笑道。
    “听得我要流口水了。”黎洛棠连吃了两颗葡萄,才解了嘴馋。
    风新铭笑道:“现在是西峡猕猴桃的果期。”
    黎洛棠眼睛亮亮的,“我要去西峡。”
    猕猴桃啊!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
    她在现代就很喜欢吃。
    风新铭唇边的笑,更深了几分。
    舞耍龙的人下去了,接着是献舞。
    十个舞者,动作一致的弯腰、换手、挪腿、手里还传递着绿色的秧苗。
    “他们跳的是什么?”黎洛棠问道。
    风新铭笑道:“农者每春时,妇子以数十计,往田插秧,一老槌大鼓,鼓声一通,群歌竞作,弥曰不绝,谓之‘秧歌’。”
    怕她没听通,风新铭又补充道:“这是在表现栽插秧苗的情形。”
    插秧的十人退下,又换了几个背着腰篓的妇人,手虚空采摘了什么,放进腰篓里。
    风新铭说道:“这是在采摘桑叶。”
    妇人们唱道:“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采摘了桑叶,喂养了蚕,接着就是缫丝织布。
    欣赏完这些农耕舞蹈后,嫘祖祭结束。
    大家也就不打算继续逗留在风家堡了,花蕊和雪要回鹤壁市,宝月要回商丘市。
    “哥哥,好机会,你送宝姐姐回商丘。”黎洛棠兴奋地说道。
    两人一路同行,可以加深感情。
    “你不和我一起走?”黎洛杰皱眉问道。
    “我要游历江湖,才不要和你一起走。”黎洛棠撇嘴道。
    “去商丘,就不是游历?”黎洛杰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不要在你的庇护下游历。”黎洛棠噘嘴道。
    “你要去哪?”黎洛杰问道。
    “西峡。”黎洛棠笑道。
    “为什么?”
    “去吃猕猴桃。”黎洛棠喜滋滋地道。
    黎洛杰一怔,抚额。
    虽然黎洛杰很不放心,但是他还是没有勉强黎洛棠。
    次日,几人辞别风家人,分道扬镳。
    天气太热,黎洛棠一点也不着急赶路,到了登封,就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风家的待客之道,无可挑剔。
    可是,住在别人家中,总归不像住在客栈里那自在和随意。
    在客栈歇到正午,黎洛棠出来觅食。
    找了间店面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店,黎洛棠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卖登封焖子的店,黎洛棠在空桌边坐下,“老板,来一碗蒸焖子。”
    焖子是一道菜,可黎洛棠拿它当粉条吃、
    这道菜是骨头汤倒入粉芡,再加入肉末、粉条、五料,熬制而成。
    所以,当它是粉条,也不是不行啊。
    何况,黎洛棠要的是蒸出来的,不会太咸,口感劲道爽滑。
    吃完一碗焖子,黎洛棠结账走出小店。
    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从她身边走过,听到一个乞丐说:“推山门被灭门了。”
    “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我早两天就知晓了。”另一个乞丐道。
    黎洛棠挑眉,她早六七天前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吗?”那乞丐问道。
    “额,不知道。”另一个乞丐道。
    黎洛棠也不知道,竖着耳朵继续听。
    “推山门的门主范江年轻时,是个风流浪子,从少林寺学艺入江湖后,招惹了不少江湖侠女。据说还跟桃花女,有了瓜葛。”
    “他胆子还真大。”另一个乞丐惊呼。
    “桃花女”艳秀秀,闻名黑白两道,被白道称之为妖女。
    “他何止胆子大,他简直是胆大包天,他和艳秀秀有染后,又嫌弃艳秀秀在江湖上的名声,抛弃了艳秀秀。”
    “他这是在找死。”
    “所以才有了这二十年后的灭门之灾。”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那乞丐转身,“公子,你一直跟着我兄弟,想要做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特意要跟踪你们的,见你们说推山门的事,就想听听,一时不察就跟了上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黎洛棠赶忙解释道。
    两个乞丐见她有礼,对视一眼,“公子,这推山门的事,我们也是随口闲聊,当不得真。”
    “我会当成春风过耳。”黎洛棠笑道。
    乞丐听她这么说,没再计较,任黎洛棠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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