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圈过后,是两个容貌清秀的少女,她们表演的是软骨功。
    她们的头从胯下穿过,然后翻身站起来,瞧着真是柔若无骨。
    壮小伙拿上来两个圆桶,少女坐进,把手啊脚啊,也缩进去,就露出一个脑袋。
    黎洛棠不知怎么的想歪了,“三姐,你觉得这像不像人彘?”
    念奴嘴角微抽,“小七,大白天的别说这么瘆人的话。”
    “大晚上说,不是更瘆人。”黎洛棠坏笑道。
    “这一手,没有十年八年练不成。”念奴盯着场上的两个软骨女,“江湖上……稍后再说吧。”
    黎洛棠没有追问,她知道念奴想起了江湖上有名的女贼柔蛇女。
    柔蛇女凭着软骨功,从小小的狗洞里钻进宅院里去偷东西的,据说从来未失手过。
    光凭两个软骨女认定这个杂耍班子,是个贼窝,有点草率。
    不过一个杂耍班子里,有这么多高手,还是挺让人起疑的。
    表演完软骨绝技后,上来一个中年男子和少年。
    中年男子拱手团拜,“感谢诸位老少爷们捧场,接下来,由我和小儿,为大伙儿表演戏法。”
    少年把一块大帕子递给他,只见他先抖了抖帕子,翻过来覆过去,给大伙看了,表明那就是一块帕子。
    然后将帕子搭在左臂上,往里一掏,就抓出一只鸽子来。
    他将鸽子放在旁边的木头架子上,鸽子是训练过的,也不飞走,站在架子上,歪着头,一下一下地啄着羽毛。
    “三姐,你猜他身上藏了几只鸽子?”黎洛棠笑问道。
    “冬天衣裳穿得厚实,他应该藏不了多少。”念奴想了想,“十只。”
    “衣裳穿得厚,才好藏啊,我猜二十只。”黎洛棠笑道。
    “看看我俩谁猜的对。”念奴笑道。
    两人都没猜对,中年男人一共变出了二十二只。
    “他可真会藏。”黎洛棠惊讶地道。
    “偷了东西,藏在身上,没人发现得了。”念奴小声道。
    这就有点疑邻盗斧,看邻人就像是贼了。
    接着中年男人,又表演了六连环、鸳鸯棍等各类古彩戏法。
    这对父子退下后,一个壮小伙搬来了一张长板凳,接着上来一个壮实的妇人。
    她仰躺在长凳上,双腿高举,脚心朝天。
    壮小伙把一个圆墩将在妇人的脚上,妇人将圆墩踢得上下翻转,花样百出。
    “这腿功也相当不错啊。”念奴笑了笑,“这个杂耍班子还真是卧虎藏龙。”
    话音落,壮小伙接住妇人踢飞的圆墩。
    接着上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爬到妇人的脚上,仰面躺在妇人的脚上。
    两臂、两脚伸平,妇人用脚上的功夫,将小女孩弹的如风车般,在她的脚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这赢得了,观众们阵阵叫好声。
    而后,两个壮小伙,抬上一个大水缸。
    水缸足有二百来斤重,妇人把小女孩放下来,开始踢水缸,水缸转得飞快。
    踢了一会,妇人停了下来,上来两个小男孩,两个壮小伙,将他们抱起,塞进缸里。
    妇人连缸带人一起转,两个小男孩子在缸里,笑嘻嘻的。
    “崩石裂云腿,拿来卖艺,真是大材小用。”念奴小声道。
    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抛进场子里,“没什么好看的,走吧,三姐,我们去吃水晶饼。”
    两人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往卖水晶饼的小店去。
    渭南的水晶饼,非常有名的。
    小店的生意,挺不错的。
    只是水晶饼,在黎洛棠看到,却有些名不符实。
    “晶莹透亮如同水晶石?”黎洛棠看着柜台上,烤得起皮掉酥,金面银帮的饼,微蹙眉,“这哪透亮了?”
    给这饼取名的人,没有见过水晶吧。
    念奴噗哧一笑,“据我说知,此饼的名,来源于馅,据说馅透明发亮,皎白晶莹。”
    “老板,我们要六个。”黎洛棠说道。
    店家边用油纸包饼,边笑道:“这饼名是前朝名相取的。”
    “哪位名相取的?”黎洛棠问道。
    店家娓娓道来,“寇莱公大人,他罢相回到老家下邽,过慧照寺时,发现寺塔尚未完工,他便施舍了些银子。慧照寺的僧人买来下邽商行的名特糕点款待他,这其中就有这饼。寇大人吃过后,见馅透明发亮皎洁晶莹,如水晶一般,如是问僧人,这饼叫什么名?僧人答无名,如是寇大人给饼取名水晶饼,后来这名字就流传开了。”
    “老板,你的故事讲的很不生动。”黎洛棠付了钱。
    店家笑了笑,他是靠手艺吃饭的,又不是靠嘴。
    为了快些品尝这个名点,两人去了前面的茶楼。
    茶楼是不让外带糕点的,但念奴塞给伙计三枚铜钱。
    伙计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们去了。
    热茶还没上桌,两人就打开油纸包,各拿了块水晶饼开啃。
    这水晶饼不愧有着“秦点之首”的雅号,吃起来甜润适口,油多而不腻、糖重而渗甜。
    不仅好吃,还带有浓郁的玫瑰芳香。
    喝着热茶,吃着糕点,听着茶楼里那个瞎子唱单弦。
    别处的单弦是拉,而这个瞎子则是弹。
    他边弹边唱:“……闷来时抚琴饮酒山崖以前,忽见那西北乾天风雷起,乌云滚滚黑漫漫……”
    “武瞎子!”念奴愕然,“他怎么会在这?”
    黎洛棠问道:“认识的?”
    “算是旧友吧。”念奴不想多言。
    黎洛棠知趣的没有多问,武瞎子还在唱:“风吹角铃铛啷啷地响,刷啦啦大雨似涌泉……收拾蓑衣和鱼竿。一半鱼儿就在炉水煮,一半到那长街换酒钱。”
    一曲终了,有人招呼伙计过去,给赏银。
    茶楼让武瞎子在楼里唱曲,是要收分成钱的。
    念奴给了一块碎银子给伙计,而后又拿一块碎银子出来,“让先生唱忆秦娥·伤离别。”
    茶客是可以点曲的,伙计收了银子,就过去告诉武瞎子。
    武瞎子似乎问是谁点了曲,伙计告诉了他后。
    他也没说什么,就弹弦开唱了,“伤离别,江南雁断音书绝。音书绝……今年还似前年月……那知今夜,月圆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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