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化烟,整个沧云十三州能做到的也不过三五,她的境界已经如此厉害了么。
    梨花如簌簌白雪落在她的肩头,像下了一场浓郁芳香的雪。
    古雪心叹她心中的疑惑也解了。
    *
    京州府,落梅小筑。
    一方小几,一簇灵火,一红泥小炉,无机宗主抿了口茶汤,“一夜过去,也不知那皇宫里的事如何了。”
    白宗主坐于对面,捋着胡须,“消息传来,昶王身死,赫连正和那青阳郡主下了大狱。”顿了顿,“那青阳郡主说是上吊,可尸首运出宫时,从白布滑下的手臂上尽是刀痕,如同鱼鳞。”
    无极宗主放下茶碗,挥了挥手,“宫里的那些事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倒是曛儿,自那日从宫里回来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日待在房间里似乎在闭关,增进修为。”
    说到这个儿子无极宗主太阳穴就突突地疼,白曛幼时寄养在药宗,与他这个做父亲本来就不亲厚,他笑了下,“早不知道修炼,现在秘境在即,哪里还来得及。”
    白宗主却觉得只要他有上进的心,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宗主,快出来一看!”屋外守门的弟子激动地叫嚷。
    两位宗主不急不慢地出门眺望,这一看他们都当场愣住。
    头顶的天空漂浮着丝丝缕缕的云朵,一道又一道灵光闪过,穿过云层坠落大地。远处天地交际出现奇异的灵光宛若姚黄魏紫的牡丹次第开放,在这圣光之中,一匹虎首鹿角麒麟身的异兽踏云而来。
    京州府中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修道之人抬头便能看见它四足踏过天际,身体半透明,一只冰蓝色的兽眸睥睨人间,张口便是一阵喧嚣飓风。
    白泽张口,口吐人言,古老的声音在天上回荡不休,“时机已到,吾住归矣——”
    白曛在房中盘膝修炼,忽地睁开眼。
    浮沉客栈中晏怀竹正擦拭着含光剑,屋外喧闹,他望向窗外,擦剑的手顿住。
    州府外的密林中,苍霄枕着手臂,嘴边叼着一根野草,见到天边异象,啐掉嘴边野草。
    此时的监天司乱成一锅粥,监天官道:“白昼流星、天降圣光、再加上瑞兽白泽现世,这个秘境恐怕是天界仙官陨落所化。快!还愣着做什么快去通知各个宗门的大能。”
    十位大能来临,他们皆是沧云十三州叫得上名号的大能前辈,此刻集结在一起用毕生功力开启秘境。
    集数人之力,秘境的大门缓缓开启,每个拥有菩提子的修士面前出现一个漂浮的阶梯,数千个阶梯直通天边的秘境大门。
    皇城外的朱雀街上,一银白华贵的道君在俯身跪拜的百姓中茕茕孑立,鹤立鸡群。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瑞兽白泽的睥睨方向正是他的所在,那一刻他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京州府破庙的大榕树下,江沉阁看着眼前陡然出现的阶梯,举步踏上。
    流殇秘境,她的终极任务就要来了,之后,她会逃离死亡宿命,再不会受制于人。
    作者有话说:
    流殇秘境=男主们集结=大型修罗场
    第一百章
    江沉阁踏上阶梯, 直通云端的秘境大门,甫一登顶便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吸引进去。
    天旋地转,身体扭曲, 灵识里响起天道的声音。
    【叮——最终任务:你进入了流殇秘境, 帮助男主楚孤霜获得秘境传承。此任务完成可刷满楚孤霜好感值。】
    一路走来, 白曛、晏怀竹、苍霄、赫连东狐的好感值都几乎刷满,只差楚孤霜。
    踏踏实实地踩在地面上, 江沉阁才难掩欣喜地睁开眼,只见眼前是一片辽阔草原,天空湛蓝无云,脚下是松软的泥土与青草, 仙果灵草遍野, 花树葳蕤浓郁,当是仙境。
    “这就是秘境?感觉一点都不危险呢。”
    “师兄, 师兄呢?”
    “哇,这不是上品龙髓草么?炼制延龄丹的主药!天呐,这里一大片都是!”
    “我没看错吧, 树上结了百岁果, 传说吃一颗就能增长十年的修为……”
    进入秘境的修士运气好的三五成群, 运气差得便是与同行之人走散,但无论如何, 他们一看见眼前之景,都忙不迭地去挖灵草摘灵果。
    江沉阁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举目远眺,天地连接之处有一个高高伫立的建筑物, 因距离太远, 只能看出一条黑色直通天际的粗线条。
    “这里是秘境的地图。”许久未见的天道突然出声。
    江沉阁闭目, 漆黑的灵识里显现出一副灵光绘制的地图来,如她所见整个的外围皆是灵草仙果,越往里走便越凶险,整片秘境像圆饼被均分成三片地区,分别是死地、凶地与杀地,秘境的中央是一座圆形的高塔,看来秘境至宝便在黑色的高塔中。
    而江沉阁的运气很不好,恰好落在凶地的边缘,她想到达秘境中央最快的距离就是穿过凶地。
    没有犹豫,她举步向前,最怕夜长梦多,越是能早点到达黑塔,便能尽快完成任务。
    前方花树浓郁,遮住了视野,只听男子粗声粗气的声音与女子清丽婉转的嗓音交杂,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又是你们!”
    “当真是冤家路窄,上次运气好让你们逃了,这次定不会放过你们。”
    “此处是流殇秘境,你能做什么?”
    “正是秘境,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被天道惩罚。”
    昆漆带动全身的力量转动重剑,眼见剑锋就要落在当头的纪玉身上。
    “砰——”重剑被人一脚踹开,连带堂堂八尺男儿的昆漆都摔在地上,压倒一片价值不菲的仙草。
    “曾师叔祖!”纪玉精致勾勒的凤眼瞪圆,眼中充满闪烁的星光。
    她站在瘦瘦高高,一身黑裙飒气凛然的江沉阁身后,颇有种小鸟依人的意味。
    “还不快走。”江沉阁沉声,向赤龙宗走近几步,赤龙宗的喽啰们纷纷后退,架起被踢得七荤八素的昆漆手忙脚乱逃走。
    实在难以相信,一只穿着绣鞋的小脚,明明看起来不用多大的力气就能折断,偏偏有巨大的力量踢飞了他们的老大。
    纪玉见到江沉阁就跟见到心上人一般,之前对她是后辈面对长辈应有的尊敬,可在一次又一次被救中,那尊敬中也多了份亲切和依赖。
    而习菀也一改以往的跋扈,低眉垂眼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其余的十名灵月宗女修不是第一次见她,再加上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身姿曼妙,又强大又美好,次次拯救她们于贼人手中,心中更是好感倍增,只不过碍着一旁宗主的身份地位,不得上前亲热攀谈,就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刚刚她那一招太帅了!一脚就把那下三滥的人踢飞。”
    “我什么时候能有那样的修为,那般漂亮的容貌天生的我学不来,只好专注修为了。”
    ……
    “还要跟着?”江沉阁淡淡问道,并非是厌烦,而是担心,“我要去秘境深处,危险重重,外围的修道资源十分丰厚,你们不必冒风险。”
    纪玉眨了眨纤长如小扇的睫毛,“正如曾师叔祖所说,秘境深处十分危险,我们作为您的后盾就更要去了。”
    江沉阁还想拒绝,纪玉就抢过话茬,“能进入秘境的无不是成群结队的宗门弟子,就算走散也会找寻大部队,我灵月宗虽然没有曾师叔祖那般厉害,但和其它宗门相比也是不弱的,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可是……”
    纪玉摇着她的手臂,“曾师叔祖不必太担心我们,温室里的花儿是经不住风雨的。”
    江沉阁所有的话都被她堵回去了,只好无奈地点头。
    江沉阁打头,带领灵月宗一水曼妙多姿的女修们踏上前往黑塔的路。
    另一边,赤龙宗的散修们扛着昆漆落荒而逃,一路上遇到其它宗门的弟子,无不用鄙夷、讥笑的目光看向他们。
    “老大你终于醒了。”侯文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的正统修士,随后见昆漆苏醒便一把鼻涕一把泪,余下的赤龙宗喽啰看到昆漆苏醒,仿佛黑暗的日子里终于迎来一丝曙光。
    昆漆想起那被女人一脚踹开的丢脸情景,脸色青黑得不成样子,“下次别再让我碰见那女人。”
    其余小弟却是心里没底,他们本就是一群散修为了进入秘境而组建起来的宗门,论实力根本没有和其他宗门拼命的资格,别说和正经宗门抢夺资源就算是区区一个女子都打不过。
    “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就在这里捡捡矿石灵果就够了,也别进去了,谁知道里面多危险……”
    “不行!我昆漆好不容易进来,怎么能轻易放弃秘境传承。”
    侯文也跟着附和,“你要是怂,你自己留在这儿,我们得了大宝贝你可别眼红!”想到方才落了昆漆老大哥面子的女人,侯文满脸不屑,“就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刚刚是她偷袭,否则老大才不会让她得手,黑衣黑裙的一看就不是好货,等下次遇到,老大定会……嘿嘿……”侯文笑得龌蹉。
    昆漆磨着牙齿,咬着唇道:“下次再让我昆漆遇见,一定会让她躺在我身下承欢,再之后把她抽筋拔骨。”
    “你们说的女子是谁?”一道男声斜插|进来,带着少年独特的磁性低沉。
    赤龙宗一干人循声望去,一个碧绿色的少年垂手站立,发丝尽数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尖尖的下巴扬起,颇具意气。
    “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侯文看他独身一人,无门无派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一副欠揍的模样。
    白曛唇角一扯,漫不经心道:“我再问你们一遍,那女子是谁?在何处?”
    侯文想在昆漆面前逞能,拔出腰间的判官笔,灵光如箭从笔尖射去,可还未触及少年就陡然消失在空气中。
    “你!”侯文尚在惊讶之中,只见那少年袖口一扬,一团紫色雾气顺风飘来,顿时毒倒了大片人
    那毒雾接触皮肤就能深入体内,更别说猝不及防的他们吸了好几口,毒雾深入肺腑,纷纷疼得在地上打滚。
    昆漆倒是能忍的,端着老大的架子不像其他人在地上打滚痛呼,咬着牙关道:“那女子不认识,只知道跟灵月宗混在一起,她们往凶地去了。”
    碧绿色的影子一闪,便不见踪影。
    赤龙宗的人足足疼了半个时辰才略微缓解,流下的汗水打湿了衣衫,脱下拧一拧都能拧出水来。
    侯文前胸一片血红抓痕,因忍不住肺腑的痛而自己挠的,他哭丧着脸道:“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是祸害,那穿绿衣服的小子也不讲武德,招呼不打一声就下毒!”丝毫忘记先动手的是自己。
    昆漆还没来得及接话,话茬又被一道珍珠落玉盘般悦耳的男音接过。
    “你们说的人是谁?”
    那人一袭水蓝色的飘逸仙衣,墨发如瀑一半束在玉冠中,另一半披散下来,长相极美却不阴柔,只可惜双眼以白绸覆盖,是个瞎子。
    侯文一看不过是个瞎子而已,好欺负得很,“凭什么告诉你!”
    “我劝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晏怀竹浅浅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丝毫不觉威胁。他方才便听见“漂长得漂亮”“女人”“绿衣”“下毒”几个字眼,便推测是阿阁和药宗那厮,偏偏知晓阿阁下落的这群人又不肯说实话,他心中焦急,手指微动。
    侯文看他一副要打架的动作,“等等,你不使毒吧?”
    “不使。”
    侯文得意,一个瞎子能厉害到哪里去,拔出判官笔就要迎上前。
    一柄柔韧的剑从那道君身后直立而起,倏地幻化成数百把剑影,如万箭齐发向赤龙宗的方向射去。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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