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又对士兵安抚了一阵,叮嘱大家好好养伤,然后便在蒯越的指引下,向程昱与毛玠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李易靠近,毛玠站起来对着李易行了一礼,口中道:“见过襄侯。”
    这么多天过去,虽然李易多次争取,毛玠始终都没有透露出归顺李易的想法,让李易很是懊恼,但李易并没有因此就去针对毛玠。
    平时除了限制自由之外,毛玠的待遇非常不错,吃喝标准仅次于徐庶他们,每个月啥都不用干,还有零花钱拿,在襄阳的时候,只要跟侍卫打个招呼,他就能随便在城里转悠,这次随军,李易议事的时候还特许毛玠旁听,总之对他相当够意思。
    李易如今可是荆州之主,征南将军,而毛玠虽然有才华,但他的才华还没有发挥就被李易给拿了,明面上的身份只是曹操的一个使者,一个寻常文士罢了,两人身份悬殊如此之大,而李易又是如此厚待毛玠,换个人怕是早就哭着喊着来抱李易大腿了。
    奈何,毛玠是个比较轴的人,在这方面始终都不松口,不过,他清楚李易对他很好,心里也是有着感动的,是以在面对李易的时候,毛玠的礼数倒是非常周到,一点都不曾怠慢。
    李易笑道:“先生无需多礼,我只是来看看伤患罢了。”
    说着,李易看向木板上的人,知道这便是程昱了。
    见李易看过来,程昱并没有摆出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反而主动斜撑着身子,有些别扭的拱了下手,道:“程昱见过襄侯,只是有伤在身,礼数不周,还望襄侯见谅。”
    李易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却是先看向了程昱的脸,上面有几道擦伤,想来是被刘备的人给撂下担架摔的,随后李易又看向程昱的大腿,见上面裹着绷带,便向跟在后面的华佗问道:“伤势如何?”
    华佗答道:“箭伤并未伤到骨头,顺利的话,月余后便可下地行走,至于其他擦伤都不妨事。”
    “如此就好。”
    李易点点头,然后看向程昱,很直接的说道:“先生还不知李易之时,其实李易便已经知道了先生,晓得先生智谋非凡,乃是世之干吏,若非当今乱世,前程必然远大,然,天下争斗不休,以至先生落在此处,我虽与曹操有些争斗,却不忍先生才学埋没,沦为庸人,所以,易恳请先生伤愈之后入我麾下,为我效力,我也还先生一个治世之能臣的名头,如何?”
    这次李易的招揽,相比之前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要直接的多,只是简单铺垫了两三句话,就迫不及待的递出了的橄榄枝,说到底李易手下人才不是很缺了,尽管依旧爱才,但寻常已经不太愿意去当舔狗了。
    所以,李易虽然说得声情并茂,可自己的心里却是没怎么当回事,然而,让李易没想到的是,他刚刚说罢,程昱便在毛玠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对着李易,正色道:“襄侯乃世之英雄,昱能得襄侯垂青,心中半是欢喜,半是惶恐,今昱兵败被擒,襄侯不仅不加羞辱,还亲来探望招揽,唉,昱感激至极,所以,能为襄侯效力,昱心甘情愿,只是尚有一事相求,还望襄侯能够应允。”
    李易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因为程昱居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他的招揽,这,这怎么可能?
    说起来有些可笑,李易对程昱提出招揽,其实只是一种责任和习惯使然,在人前走个过场罢了,对于程昱究竟能否答应,他基本上没抱希望,毕竟有毛玠的例子在前,而且古人嘛,讲究一个风骨和颜面,所以他觉得程昱就算是想答应,估计也得硬挺上小半年,最后“迫不得已”的从了他,不然铁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现在倒好,程昱居然直接就答应了,这让李易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程昱低着头,模样恭顺,瞧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但李易却是看到,他身边荀攸与蒯越这两位大谋,同样神色诧异,显然与他一样,也没想到程昱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至于李易对面的毛玠,虽然脸上似有愁苦之色,但整体还算是平静,对程昱的回答并没有出现太多意外的神色,很可能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程昱的想法。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李易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实在是他对这种情况压根没准备,甚至,他此时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却是程昱肯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比如借着归顺,坑他一把什么的。
    特别是李易记得,程昱可是一个狠人,传说他曾经以人肉给曹操供军粮,尽管真实性有待考证,但能传出这样的故事,可见程昱不管从心性还是手段上,都不是好相与的。
    李易起了疑心,但又拿不准,一时间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回应程昱,这时蒯越很适时的站了出来,替李易问道:“我主爱才之心,天下人皆知,只要仲德所言不是太过为难之事,主公他必然应允。”
    听到蒯越的话,李易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程昱是有跟他提条件的,只是当时李易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程昱一开始的点头上,倒是把这一点给忽略了。
    现在蒯越提起这一点,索性,李易便顺势默认了他的意思,看看程昱会提出什么要求来,如果真的过分,便让蒯越去给挡回去。
    程昱轻叹一声,道:“昱如今已过天命之年,然而,在遇到曹使君之前,只是一区区县吏罢了,非是政绩不好,乃是昱不愿向愚笨之人低头,于是,为官之时多与人言语争斗,使得上官厌恶,同僚疏离,因此多年不得升迁。”
    李易嘴角有些抽搐,在场其他几人也是脸色不太自然,看着程昱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奇葩一样,因为程昱这一开口,直接就把他过去的同僚跟上司全给得罪死了,也亏得上一任的兖州刺史已经战死了,不然知道了程昱这话,肯定是要找他说道说道的。
    程昱很淡定,无视众人神色,继续道:“然而,曹使君入主兖州之后,听说了我的事情,便召我相见,讨论天下大势,相谈甚欢,随后便让我在刺史府听用,兖州大小诸事决断,我皆有参与。”
    “所以!”
    程昱对着兖州方向一拱手,道:“曹使君对昱有知遇之恩,昱若是转投他人,需得先回报曹使君恩情。”
    蒯越看了李易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便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回报?”
    程昱重新面对李易,正色道:“之前吕布作乱,掳了曹使君家眷,昱斗胆请襄侯送回一位公子,如此,曹使君必然欣慰,昱也能了却心愿,之后便可为襄侯鞠躬尽瘁,绝不负襄侯今日之恩。”
    说罢,程昱便向李易拜下,等着李易的决定。
    蒯越看看程昱,又看看李易,摸了摸胡子,却是不好继续代李易开口,因为程昱的要价实在是太高了。
    如今曹操全家被吕布一锅端了,全给送到了荆州,也就是说,如果李易抓着这些人不放,曹操的面子上过不去还是小事,更为严重的事,曹操没有了继承人,这对曹操本人,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
    当然,曹操精力旺盛,他完全可以再生几个出来,可是等孩子出来,最起码也得一年多往后了,而曹操现在在兖州只剩下一座孤城,他等不起那么多的时间,吕布更加不会让他安心在家带孩子。
    所以,如果程昱这时能用他自己给曹操换一个孩子回去,对于曹操而言,这绝对是一比非常赚的买卖,程昱这个俘虏自然也赚了。
    李易上前两步,走到程昱跟前,问道:“你如此为曹操设想,难道就不怕我心生芥蒂,认为是你是心向曹操,准备将来找机会,重新投奔于他?”
    这个问题很尖锐,李易几乎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但程昱却是神色从容,答道:“襄侯志在天下,也胸怀天下,难道还容不下一个感念旧主之人?”
    李易呵呵笑了笑,道:“那我问你,将来我若是与曹操列阵厮杀,我让你为我算计与他,你可能尽力?”
    程昱摇头,这样子显然就是拒绝了,让李易这边几人都是眉头直皱,因为这样的态度,李易如何能用他?
    然而,程昱摇头之后,却是说道:“此事昱未曾去想,因为襄侯麾下人才济济,才学胜过昱的,多不胜数,襄侯若与曹使君对峙,自有贤能之人出力,又何需昱来谋划?”
    李易深吸了口气,他感觉程昱这人前半生不得志是理所应当的,就冲他这一小会说的几句话,虽然也算是捧了李易几次,可李易就是怎么听怎么不舒坦,甚至有点来气。
    就像刚刚那个问题,其实不管是从理智还是感性上来讲,李易是绝对不会让程昱去算计他的旧主的,因为那样得出来的计谋他是不会用的,而且还容易让程昱离心,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愚蠢的选择,然而李易还是这般问了,因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刁难一下程昱罢了。
    结果程昱表现很出色,完美的化解了李易的刁难,看上去很厉害,其实却是相当的不给李易面子,因为他可是俘虏啊,都当俘虏了还这么没眼力劲,李易肯定是不痛快的。
    “说得好,呵呵,不过我再问,今日先生为我阶下囚,性命在我手中,却让我送还曹操子嗣,难道不觉这要求太过了么?”
    李易再次发问,因为有些置气,再加上李易摸不准程昱是真的愿意归顺他,还是说算计着什么,因此这个问题也显得更加不好回答。
    然而,程昱一点都不慌,反而反问道:“夏侯小姐如今可好?”
    李易一怔,但紧跟着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挂不住了,眯着眼道:“你想说什么?”
    夏侯涓的事情虽然双方心知肚明,但不管是谁,从来都没有在明面上提起过,这算是一种默契,也是为了彼此的颜面与将来考虑。
    今天还是头一次有人当众和李易提起夏侯涓,而且程昱又不是夏侯渊,他说这个想干嘛?
    程昱低着头,道:“当日,夏侯将军得知小姐被襄侯……所救,关心则乱,对襄侯不甚理解,一时有些想不开,最后是昱劝说夏侯将军,让将军默认此事,并且定下,等回到兖州之后,就将小姐许与襄侯为妾。”
    李易的脸皮抽了抽,他是真的不知道,程昱竟然还在他和夏侯涓中间扮演了一个媒人的角色,这是在是太叫人意外了。
    而且,李易也大概明白了程昱的想法,说的直白点,程昱就是告诉李易,我默默的给你保了媒,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点面子?
    对此,李易感觉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他的念头还是有些不通达。
    李易来回了几步,又问道:“你当初为何促成此事?难道是当时就想投靠于我?”
    李易这一问的水准是有点差劲的,蒯越和荀攸两人的眼神中都有些无奈,他们知道,李易是个比较理智的人不错,但李易毕竟还年轻,在大事方面,李易能一直保持冷静,可在小事上,有时候难免会有些年轻人的通病——较劲,受不得激。
    “自然不是。”
    程昱摇头,不等李易再问,便主动说道:“昱当时并非是有私心,而是襄侯势头实在太盛,观襄侯之崛起,董卓,刘表,袁术,这些人是非对错暂且不论,皆为一时豪杰,然而最后尽数做了襄侯的垫脚石,反观襄侯,两年前不过一布衣之身,对比之下,何其可怖?”
    程昱感慨了一声,继续道:“曹使君其人,讨伐董卓之时,十八路诸侯之中,唯曹使君是真心除贼,虽事不成,然曹使君忠义之名已传遍天下,世人敬仰,待后来入主兖州,曹使君左右有贤才辅佐,前后有猛将追随,只要安定兖州,以此为根基,三年磨砺,中原将难有敌手,当世英雄之中,曹使君必有一席之地,然而,这都是在没有襄侯的情况,如今襄侯根基虽在荆州,但就支援徐州来看,襄侯已有北上之意,唉,有襄侯插手,中原怕是已经容不下其他英雄了,所以,昱为人臣子,不得不为其子孙后代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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