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婆子准备将那女人带走的时候,肖大人涨红了脸话了。
    “这位夫人能在醉香楼用餐,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肖大人道:“这可能有误会在里面,反正你也没有损夫什么,不如就这样算了。”
    马如月以为他多稳得住,结果还是不打自招。
    送官查办,祖上三代估计都挖得出来,更不要说谁是谁的小妾红颜了。
    听见肖大人开口,女人的低着头有抽咽,看得出来,她是哭了。
    这当中,一定有害怕,但决不会有后悔。
    估计着想的是回去怎么交差了。
    “肖大人可否进一步说话?”打蛇打七寸,好不容易让马如月逮着了机会,她岂能这么轻松的放过。
    顺藤摸瓜,好歹也要将之前的梅花画找出来吧。
    在隔壁的包间里,只有马如月和肖大人。
    “肖大人,这位夫人你认识。”马如月没有疑问而是肯定:“肖大人不主张报官?”
    如果真正是毫无关系的人,那肯定就是快速脱身,绝对不会掺与其中的。
    甚至还掺言劝阻,只有一个原因是怕引火烧身。
    确切的说,这火一定会烧到他的身上的。
    “不认识。”肖大人还嘴硬:“只是看她穿着打扮倒不像穷人,我也是爱梅之人,这位夫人敢冒大不讳的风险做下这事,多也是因爱而昏了头的原因。”
    “不认识是吧?”马如月点了点头:“因爱而昏头的事确实也时时生,哪怕位高权重也会有一些不良嗜好的。肖大人请看,这几位可认得?”
    桌上马如月展开的是一幅画,赫然就是肖大人和他的三个护卫下人。
    肖大人看了错愕一下。
    “敢问江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肖大人恼羞成怒:“难不成在你醉香楼用一餐就要留下肖像才成?”
    “也不尽然。”马如月淡淡一笑:“就算醉香楼有这爱好,但也要忙得过来才成。能留下肖像的必须是有特殊原因。”
    肖大人的脸一片铁青。
    “十月初六,肖大人带朋友前来醉香楼用餐,定的包间是梅香亭。”马如月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很不巧,那天梅香亭出事了,就在肖大人走后,墙上挂着的梅花图不翼而飞。”
    “江夫人的意思是肖某所为?”肖大人下一刻暴跳如雷:“江夫人,你这是诽谤。”
    “肖大人不用激动。”马如月淡淡笑道:“毕竟肖大人所因因爱而昏头也是提醒了我,肖大人在京城素以酷爱梅花画作著称,我有这样的猜测也不是胡言乱语。”
    “你这是污蔑!”肖大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不知不觉就掉进了马如月挖的坑中,而且用了自己话将自己套住。
    最为关键一点是,她手中居然有自己和三个下人的肖像,今天所谓的请客完全就是一个阴谋。
    “是不是污篾肖大人不用现在下结论。”马如月就那么不急不躁的看着他,眼神就像是一个透视镜一般看得肖大人心慌意乱:“据说肖大人身边有一个红颜,也是痴迷梅花,就不知道,这一位美女长什么样?”
    完了!
    肖大人没料到自己一个挺而走险的决定真的就将息怕前程葬送了。
    眼前的女人太精明了,她到底是出自哪一个豪门世家。
    “肖大人,我家夫君对肖大人是从心底敬重得很。”马如月道:“他总说肖大人是他的良师益友,我想肖大人也不想有朝一日你的形象在他面前受损,还有肖大人苦心经营的这么多年的身份地位,从高处摔落粉身碎骨可不是人人都能受的。”
    “你……”肖大人想要骂马如月血口喷人什么的,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绝不是无的放矢,甚至连梅娘的身份都猜出来了的。
    “肖大人,听说你收藏了很多梅花,正巧我在给小姑筹措嫁妆寻找古董字画,就不知道肖大人舍不舍得割爱两幅,放心,价格不会低于市场上的。”马如月低声说道:“梅香亭之前那一幅可是不低于一万两银子。”
    肖大人心一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人要和就要原来那一幅,要么就让他拿一幅来换。
    否则今天的事就算没完。
    “好,肖某就做一次好人。”看了马如月一眼:“不过,世人都知道肖某爱梅,断没有出手的道理,还望夫人保密。”
    “一定一定。”马如月笑了,这个老狐狸还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不过,我可是要见到了货才放人。”
    回头他又不认就得不偿失了。
    肖大人很快去而复返,手中拿了两幅梅花。
    “这虽然不是仲仁的真迹,但也是价值不菲。”肖大人肉疼不已:“我也不要你一万两银子,八千就足亦。”
    马如月斜眼看了过去,说实在的,这玩意儿她是认不出真假的。
    不过,他真打算卖给自己?
    不赔不补偿?
    “放心,肖某绝不会让夫人做赔本生意,这一幅就送与夫人的,买一送一,肖某做的最为吃亏的生意。”再展开来看,又是一幅梅花图。
    谁知道你是不是拿的一幅赝品来忽悠自己?
    当然,马如月没想过他会拿出在梅香亭取走的那一幅,那不就成了实锤了吗。
    借着卖画的名义赔他一幅同等价位的,看起来马如月也没有吃亏。
    “说实在的,我对这些都不懂。”马如月笑道:“否则也不会将陪嫁的画儿都挂了出来招人眼睛。不过,我想象肖大人是行家,眼睛不会被啄瞎的,回头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肖大人鉴定过是真迹,确实值一万两银子,肖大人,你看如何?”
    好狠毒的女人,每一句话都能将自己套进去。
    他是谁,他看过的当然不会赝品。
    而他今天拿来的还是手中收藏最便宜的两幅。
    算不是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且,梅娘也不能再留在府中了。
    “肖大人放心,既然你是诚心的,此事也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放心,我家夫君面前我都会三缄其口的。丝毫不会影响你在他心目中的光辉形象。”马如月笑得很无邪。
    肖大人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就凭她马如月还是很难扳倒的。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将他诈出来了,正如他所言,没有什么损失,此事也就算了。
    江智远得知马如月花了八千两银子从肖大人手中买了一幅梅花图给江丽远做嫁妆的时候心里抽了抽。
    自己娶的还真是摇钱树。
    就在丽远定下亲事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想到嫁妆就头疼得紧。
    更何况还要养孩子。
    结果,他什么都没做,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就算是醉香楼画作失踪,她也能悄然化解。
    那个女人与肖大人没有关系才是怪事,但是马如月就这么放过她。
    “鸡蛋是不能碰石头的。”马如月感慨道:“谁让咱们什么家底都没有呢,只能忍气吞声。”
    想她去找风雨楼的楼主时人家张口就是一半的酬金。
    这还真是坐在生财的好生意。
    突然间马如月觉得她也可以搞一个这种类似侦探类型的中介机构。
    别的不说,她那一套套本事还是派得上用途的。
    虽然缺了现代科技手段的辅助有一点断臂的味道,好歹比寻常人脑瓜子要灵活一些。
    而且,女人的第六感观相当的灵敏。
    想想也真是,别的女人都是带着金手指穿来的,她倒好,就差带着手拷来了。
    马如月想着这个时代犯人头上的链锁就觉得沉得慌。
    还不如现代的手拷来得简单实在。
    一想到这个工具,马如月就蠢蠢欲动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江智远居然接到了外调的指令。
    “回宜昌县任七品芝麻官?”有没有搞错,人家都往京城钻,他倒好,被人动了手脚一脚给踢回了原籍了。
    “是的,钱大人升迁了,宜昌县县令空缺,不知道是谁就推荐了我。”江智远觉得还真是讽刺,他心里有一个宏伟蓝图,想要的前程就是出相入阁,结果,一纸调令给踢到了穷乡僻壤的家乡去。
    “还能有谁?”马如月略一沉思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还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眨眼之间就被咬了一口。
    在硕大的京城,也唯有马如月才知道他的底细,动手杀人什么的估计是没有机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滚远一些,眼不见为净。
    江智远听马如月的冷哼也想到这么一个人。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智远觉得有点悲哀,他总是劝着马如月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眼下才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就当是买一个教训。”马如月道:“什么时候启程?”
    “钱大人已离任,现在是县丞在代理政务。”江智远道:“当然是越早启程起好,只不过孩子还小更何况丽远她……”
    “那你和智路先回去,我等着丽远嫁进石家我再回去。”马如月想想也是,女儿还不到两个月呢,长途颠簸哪里受得住,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压后。
    “又得辛苦你了。”江智远内疚不已:“我总是帮不上什么忙。”
    你知道就好。
    不过,这也正是这个时代的真实写照: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也不用上班挣钱养家,只需要做好贤妻良母的角色就好。
    后宅内院的事自然该是她这个当家主母才能上的事。
    江丽远听说哥哥又要回宜昌县的时候惊讶的张口了嘴巴。
    同时心里也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真正是幸好听了哥嫂的话与石渐欣定了亲嫁进石家。
    就像现在的情形来讲,就算嫁入了高门大户,没有兄嫂在身后庇护,人家也当你是孤女一样欺负。
    石家则不同,石渐欣给她的是一种很安全温暖的感觉。
    定亲以来,每逢节日都会收到他送的礼物,大大温暖了一颗缺爱的心。
    “你的嫁妆绣得怎么样了?”马如月关心起了江丽远:“我的意思是你尽快完婚,然后我就带着孩子和景远回宜安。”
    老是两地分居可不是一件事儿,在这个三妻四妾都正常的朝代,没准儿就给绿了呢。
    马如月可不当一个失败者,要绿也是她绿男人,哪有被男人绿的道理。
    “下个月就能完工。”江丽远红着脸道:“这样真的好吗?”
    她怕被石家看轻,以为自己是怕嫁不出去呢。
    “我想石太太知道你哥哥外放的消息后会来找我的。”马如月道:“毕竟她也想快点抱孙子。”
    一句话让江丽远的脸更是红透了。
    果然,第二天石太太就亲自上门来商讨成亲的事。
    “因为今年二房才嫁了一个女儿。”石太太道:“近着老规矩,同宗同族一年不可以同时嫁娶,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将亲事放在明年二月底,不知夫人这边有没有别的安排?”
    “二月底好,天气也暖和了不少。”马如月当然没有意见,等江丽远成亲后孩子也早不多快半岁了,到时候长途跋涉也合适。
    婚期敲定,江丽远这个准新娘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是因为那六十八抬的嫁妆让她很是忐忑。
    她要的不仅仅是抬数,更是实货。
    江丽远深深的知道,就自己家的家底,就是能凑够抬数都是马如月有本事。
    等看着长长的嫁妆单子的时候,江丽远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
    庄子两个,铺子两个,名人字画什么的都有,珍宝玉石也没少。
    “嫂子。”江丽远红着脸道:“嫁妆单子到时候会一一清点的。”
    小妮子,还以为自己给她来虚的。
    “嫂子这嫁妆单子的的东西没有三万两银子当是拿不下来。”在江丽远看来,马如月能凑够两千两银子的嫁妆都是天大的恩情了,这成倍的增长虚报会闹笑话的。
    “你只看合不合心意就成,别的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马如月将肖大人卖的和赔的字画让石渐欣看,他好奇马如月这字画从哪来而来的。
    马如月只说是一熟人介绍买的,两幅花了一万八千两银子,问值与不值。
    石渐欣看过后说她捡了大便宜,一幅就值一万多两了。
    马如月拿了一幅要赔他,结果石渐欣不要了,说就给江丽远做陪嫁。
    遇上一个土豪又处处替她着想的新郎,马如月准备的嫁妆怎么也轻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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