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巧没有跟人动过手,赵氏拎起巴掌扇过来时,她拉着黄氏就跑,“我喊四祖爷去。”
    赵氏扑了空,差点摔倒,沈来安伸手扶她,奈何自己是个跛脚,直直跌到了地方。
    唐松柏听到动静跑来,脸红脖子粗的训斥赵氏,“几十岁的人了刁难个小姑娘,你不丢脸我老唐家嫌丢脸,回去捡你的树根!”
    赵氏稳住身形站直,怒火中烧道,“小小年纪就挑拨耀哥儿和我的关系,我不教训教训她,真当我好欺负。”
    撸起袖子,作势还要扑过去打云巧。
    云巧转过身,突然指着她道,“村长爷,她偷我的人参。”
    赵氏:“......”
    唐松柏沉着脸,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杵了杵,“丢不丢人啊你。”
    唐耀赶到时,云巧和黄氏已经离开了,他大嫂她们围着赵氏,拍着她的胸口替她顺气。
    唐松柏问唐耀,“你又怎么回事?”
    “我娘你也瞧见了,我想分家。”唐耀自认不偷不抢胸怀坦荡敞亮,但赵氏总是给她难堪,小时候唐钝和他走得近,赵氏哭天抢地将他爹的死怪在唐钝爹娘身上,要唐钝爷奶偿命,唐钝爷不由分说散了二十亩地,他家分了五亩。
    因为这件事,他总觉得抬不起头。
    后来他娶媳妇,赵氏嚷嚷穷,私底下找唐钝爷要钱,又拿他爹的死说事。
    唐钝爷给了。
    前不久,赵氏怀疑唐钝想娶云巧,天天指桑骂槐,得知进唐家的是云巧,没少乱嚼舌根。
    现在又为了地去唐钝家闹。
    唐耀真的受够了,“村长爷,我想分家,我娘不同意,还请族里帮我做主。”
    云巧只说唐耀不喜欢赵氏,没提唐耀想分家,唐松柏脸有愠色,“你说什么?”
    分家不是小事,村里好些年没有爹娘健在兄弟闹分家的,唐松柏斥了句,“胡闹。”
    又去骂赵氏,“瞧你给闹的,继续闹!”
    赵氏还处在儿子要分家的震惊中,久久没有回过神,衙役适时出声,“该干活的干活去...”
    围观的人没料到会看出母子分家的戏码,意犹未尽的忙活手里的事儿,嘴却没闲着,“耀哥儿怎么想分家?”
    “赵氏太尖酸刻薄了呗,她经常骂耀哥儿媳妇,耀哥儿估计忍她很久了。”
    婆婆训儿媳天经地义,不过唐耀成亲晚,对沈秋娥的情分自然比其他夫妻多,受不了赵氏也正常。
    “可咱们村没有分家的习俗啊。”
    “看村长怎么说吧。”
    又有人问,“云巧怎么知道的?”
    “墩哥儿告诉她的吧...”
    因为赵氏闹了这么出,干活的人有了谈资,眉飞色舞的议论着。
    沈秋娥是绿水村出去的,绿水村的人也在讨论。
    春花身上伤势重,衙役给她换了个轻松的活儿,她满脸淤青,瞧着有些恐怖,秦婆子因儿子挨了打,春花这个做媳妇的有人参不紧着儿子而是自己吃的很不高兴,瞅着间隙,溜到春花身边,“待会再问云巧要点人参。”
    见是她,春花瑟缩了下,抿唇道,“她没有怎么办?”
    “让她去山里挖啊,大牛伤成那样,落下病根怎么办?”
    衙役们凶狠,逮着秦大牛一顿拳打脚踢,完全不给反抗的机会,要不是秦大牛机敏抱着头,没准被揍成傻子了。
    秦婆子等不急,“你现在就去。”
    春花四下瞄着,担心,“衙役发现少了人清点人数怎么办?”
    “我看着呢,到时就说你肚子疼,如厕去了。”
    春花咬咬牙,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后边走去。
    然而找了一圈没也没找着人,她不敢离开太久,欲掉头回去时,云巧猫着腰,飞快从眼前跑了过去。
    春花一惊,随即笑了,“云巧。”
    云巧歪头,见是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往旁边草丛跑,好像在追什么东西。
    春花好奇,压低声儿道,“你干什么呢?”
    云巧没答,循着晃动的草丛,疾步往前冲,然而等她拨开草丛,里边空荡荡的,不见野兔的影儿。
    春花倾身瞧了瞧,低低问,“追野鸡兔子吗?”
    云巧回眸盯着她看了两眼,皱起杂乱的眉,往边上挪了挪。
    拉开距离后,沿着来时的路跑开了。
    春花不明所以,忍着泛疼的唇角,张嘴又喊了声,“云巧...”
    “翔哥儿不要我和你说话,春花,我走了啊,否则被翔哥儿知道又会骂我的。”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云巧笑着挥了挥手,“春花,你要好好的啊。”
    春花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衣角。
    隐隐明白沈云翔知道那件事了。
    脸白了白,望着渐渐远去的人,流泪满面,“云巧,我就你一个朋友,你不要我了吗?”
    远处的云巧停下脚步,脸上尽是犹豫。
    春花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她没有半分不舍的说,“对啊,以后我们不能做朋友了,春花,你好好活着啊。”
    春花愣在原地,回过神想找她,可哪儿有她的影子。
    春花知道她多听沈云翔的话,沈云翔要她疏离自己,她势必不会再关心自己了。
    秦婆子左等右等不见春花回来,满脸不耐,又不敢四处去找,心里急得不行,好在衙役多是盯着男人,不怎么留意女人。
    又过了会儿,见春花拖着步子慢条斯理的回来,她急忙凑过去,“云巧怎么说?”
    “她不会帮我了。”木然的丢下这句话,她往人堆里去了。
    秦婆子怀疑她没有上心,欲问她怎么和云巧说的,恰巧有衙役来,她低着头赶紧回到自己位置去了。
    云巧回去和黄氏说没追着野兔,不能吃肉。
    黄氏道,“兔子跑得快,靠你哪儿追得上,你馋了?”
    唐家伙食好,猪油鸡油云巧没少吃,她道,“不馋,就是想吃肉了。”
    “待会我问问你爹,看他有没有法子。”
    附近几个村没有猎户,不知道怎么猎兔子,不过衙役们闲谈时说起过,黄氏还有印象。
    云巧惊奇,“爹会抓兔子吗?”
    “试试才知道。”
    云巧顿时欢喜起来,黄氏却有些忧愁,云翔告诉她春花骗云巧给秦大牛生孩子,要不是唐钝识破春花的诡计,云巧就是秦大牛的人了,想想黄氏就汗毛直竖,“巧姐儿,娘以前和你说的还记得吗?”
    云巧茫然。
    娘以前和她说了很多话。
    黄氏的手搭在她肩头,“不准让男人脱你衣服...”
    云巧转过头掐菜,轻快道,“记得呀,不能靠太近,不能脱衣服,不能抱,不能睡觉...”
    “他们要是起坏心了怎么办?”
    云巧从善如流,“我就跑。”
    “跑不掉怎么办?”
    “我喊救命呀。”
    “周围没人怎么办?”
    云巧懵了,思考了会儿,道,“娘你没教我呀。”
    “是啊,娘想过有包藏祸心的人,没想过他们那般明目张胆,巧姐儿,你觉得秦大牛是好人吗?”
    “不是,他是坏人,他打春花。”
    黄氏提了提她肩膀的衣衫,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他坏的?”
    “他打春花。”
    “他打春花以前呢?”
    云巧想了想,答不上来。
    黄氏替他回答,“他还是坏,他如果是好人,就不会打春花。”
    云巧忙不迭点头。
    黄氏又问,“他以前有没有碰过你?”
    她给云巧举例,“比如摸你的手,摸你的脸,或者其他地方。”
    “她摸我脖子了。”云巧仔细回想,“有次在大树背后,他拿胳膊蹭我手臂了。”
    黄氏脸色变了变,“你怎么没和娘说?”
    “我说他了呀。”
    黄氏蹙起细长的眉,“那时秦大牛就变坏了,以后再遇到那种人,你要早日分辨出来,离他们远点。”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
    黄氏顺了顺她的发髻,话锋一转,“唐钝给你梳的头?”
    “对啊,我想自己梳头,他说我慢吞吞的浪费时间。”提到唐钝,云巧主动交代,“唐钝没有摸我,我摸他了。”
    黄氏:“......”
    云巧道,“我背他回村的那晚偷偷摸他腿和背了,明明没什么肉,背着不舒服。”
    “唐钝没骂你?”
    “嘻嘻,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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