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渐渐演变成没钱的勋贵不想着怎么赚钱,只靠从国库借钱维持自己奢侈的开销;有钱的勋贵也去国库里借钱花,反正不借白不借,别人都借了自己不借那不是吃亏了吗?
    勋贵们都能靠白花国库的钱过自己的好日子,文官们不得觉得不公平?于是文官们换个说辞闹一闹,皇帝为了安抚文官,就改口说允许所有家中贫困的官员去国库借钱。
    说是借钱,但这些去借钱的人没一个主动还的。有的人是觉得皇帝既然想拉拢人心,肯定不会拉下脸逼他们还钱的,有的人是看别人都没还钱,自己去还钱岂不是做了出头鸟?还有人觉得,自己借钱度日反而会让皇帝觉得自己清廉正直,如果还了钱万一皇帝怀疑他贪污怎么办?
    反正心思各异,就是没人还钱。
    国库里的欠条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少,皇帝没少以国库不充裕为借口,在给林家掌管的二十万边关大军的军饷上缺斤少两的,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削弱林家。却不知朝廷对军饷缺斤少两,只会让将士们对朝廷越发心寒,林家拉拢人心也更容易。
    镇北将军林老将军是个爱兵如子的人,军饷不足的时候,他会自掏腰包给将士们发福利补足一点,自然就越发让将士们对林老将军感恩戴德,忠心耿耿了。
    也多亏了这几年风调雨顺的,没有哪里闹了大灾,需要朝廷赈灾,否则就国库那点钱,连赈灾都拿不出钱来。
    户部尚书已经上奏折跟皇帝哭诉过很多回了,皇帝一直没下定决心去讨债,总想着让朝臣们自己自觉的还钱,同时感激他曾经借钱给他们的行为。
    但朝臣们早就在这几年里陆陆续续的借了一笔又一笔,积少成多形成了巨款,要一次性还清非得伤筋动骨,节衣缩食不可。所以全都默契的装作没听懂皇帝的暗示,就算皇帝亲自张口要钱,他们也打算哭穷表示没有,皇帝难道还敢要不到债就把他们抄家砍头不成?
    追讨欠款这种事情确实非常得罪人,哪怕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总有欠债人想赖账,借钱时好话对你说尽了,要他还钱就立马翻脸友尽。明明是有钱就是不愿意还,遇到这种老赖还能怎么办?
    俞珏觉得现代世界的限制高消费和失信黑名单都是非常好的办法。
    不过俞珏暂时没急着去办追债这件差事,他先办皇帝交代给他的其他差事。因为他打算等他庄子上的工匠将完美无瑕的玻璃烧制出来了再去讨债。
    他不怕得罪人,但怕薅不到这些人身上的羊毛了。
    工匠们在重赏诱惑下,夜以继日的试验下,终于烧制出了没有杂质的玻璃,还有别出心裁的工匠在玻璃里烧出了美丽的图案,显得玻璃越发的高档。
    一块窗户那么大的玻璃,和两个玻璃碗两个玻璃瓶就这么摆在了俞珏的面前。
    跟现代世界那已经成熟的烧制玻璃的技术没法比,颜色还不够晶莹剔透,但放在这个古代世界,这已经是令人惊为天人的珍宝了。
    俞珏叫来林宥一同看这些玻璃成品。
    林宥见了心中喜悦的道:“这么快就出了成品,殿下的工匠手艺可真好。”
    他看见其中一个玻璃瓶上竟然在玻璃里面有一朵小小的梅花,仿佛一朵真梅花被凝固在了玻璃之中,虽然看着很简单,但能在玻璃里面弄出这梅花来可要废不少劲儿。
    林宥欣喜的把玩着这支梅花玻璃瓶,跟他在现代见过的那些精美的玻璃瓶没法比,可这已经是古代条件下能做到最好的玻璃制品了。
    俞珏也不是很在乎那只简单的梅花玻璃瓶,随口道:“阿宥喜欢,就送给阿宥了。”
    他又把两只玻璃碗也一并送给了林宥,获得了林宥的几分感激,因为他还真的挺想将这些在古代很少见的东西送给林母的。
    玻璃已经烧制出来了,俞珏决定把成品放在他名下的珍宝斋里售卖。
    珍宝斋是他名下的一家卖古董和字画的店铺,现在再加上卖点珍稀琉璃制品,定能客似云来。
    林宥没什么经验,又早已商定销售交给俞珏,所以他也懒得多问,反正玻璃在古代这么稀罕的东西肯定不愁卖。
    俞珏命工匠用能烧制出的最大块玻璃制作成一面镜子,然后将这面能清晰的照出人影的半.身镜直接挂在珍宝斋正对着大门口的墙面上,几乎每一个走进门的顾客都能看见这面无比清晰的半.身大镜子。
    再打一个货架柜台,以一块块小玻璃当做柜门,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玻璃制品,十分引人注目。
    能进珍宝斋逛一逛的顾客都是家财不菲的,不然连踏进店门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进入珍宝斋看见玻璃镜和玻璃货架柜台的顾客们全都顾不得身份仪态,围上来惊呼:“天呐,这镜子居然这么清楚,连我的眉毛都能一根根的看清楚。”
    “居然是透明的,若是装在窗户上,冬日里坐在屋子里半点不透风还能欣赏外面的雪景……这可比窗纸窗纱好多了。”
    询问价格的顾客不知凡几,珍宝斋的掌柜的和伙计都忙得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嘴上回答顾客的问题回答得嘴皮子都干起皮了。
    最后还是掌柜的在玻璃镜旁边立了一个木板,上面清楚写了每件玻璃制品的价格,才算从被顾客围着询问价格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玻璃越大就卖得越贵,小玻璃制品价格也不是特别昂贵。比如那种小小的不足巴掌大的玻璃镜,价格就不算特别昂贵,起码每个进入珍宝斋的顾客都能买得起。
    于是买不起那挂在墙壁上的大玻璃镜的顾客,就买了一两个小玻璃镜带回去。
    第一批顾客买回去的玻璃制品很快就引发了轰动,没半天的功夫,无数顾客蜂拥而至。尤其是女子,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拒绝一面能够清晰照出自己美貌的玻璃镜。
    珍宝斋光是卖玻璃制品就是真正的日进斗金了。
    俞珏也没有把所有的玻璃制品都放在珍宝斋售卖,他还留了一批最好的当做送人的礼物。
    比如工匠烧出来的最大的那块玻璃,就被制成了一面全身镜,被他送给了林贵妃。
    他当然不会忽视了皇帝,就算皇帝干的偏心事再膈应人,皇帝名义上还是他的君父,他装样子也要装出个孝顺皇子的模样。
    于是俞珏也给皇帝送了一条玻璃烧制的青龙摆件。其实感觉挺劣质的,换做在现代世界,这玻璃龙在两元店就能买到,可在这古代世界,那就是珍品了。
    皇帝收到了玻璃龙之后还挺高兴的,就连知道俞珏送给了林贵妃那么大一面全身镜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后宫里的嫔妃们一个个按捺不住的去给林贵妃请安,想要见识见识这罕见的全身玻璃镜。
    看着那纤毫毕现的玻璃镜,这些女人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天天待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美貌。
    最后就连皇后都有些按捺不住了,跑来林贵妃宫中瞅瞅这面镜子,顺便得了一面小镜子回去。
    俞珏的玻璃制品狠狠的收割了一波京城里有钱人的羊毛,玻璃的制作成本很低,但售价却高到飞起,尤其是当俞珏把自己府邸的窗户全部都换成玻璃窗之后,其他见识过的人也纷纷忍不住效仿。
    这些人家中的府邸面积都很大,窗户非常多,每一扇窗户都换成玻璃窗,除了俞珏和林宥这两个可以免费用玻璃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得花大价钱去买玻璃。所以他们都还没奢侈到那个地步,实在买不起,就只好在自家重要人物的屋子里装上玻璃窗。
    即使只是装了部分屋子的玻璃窗,那也是十分令人艳羡的一件事。
    就在这个时候,俞珏开始讨债了。
    他先示意跟随自己的那些门人主动去还钱,若是钱不够可以暂时从他这里借,然后分期还款。
    三皇子阵营里的官员们全都跟约好了似的排队去户部还钱,顿时引起了京城的震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三皇子要债的前兆了。
    果然,三皇子阵营里的官员全部还了钱之后,俞珏就开始派人去各家各户要债了。
    他派的人正是林宥,虽然林宥无官无职,但作为俞珏的代表,去要债还是没问题的。
    林宥逢人便是一张笑脸,哪怕上门要债时别人看不起他,倨傲的说没钱还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眯眯的道:“学生还以为您买了那么多的琉璃,是很有钱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个穷鬼,看来你买琉璃也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啊。”
    讥讽不还钱的人是穷鬼的话从他笑眯眯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的拉仇恨值。
    这些勋贵官员一个个都是好面子的,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他们是穷鬼破落户,他们怎么可能不气?但他们还不至于气到失去理智的答应要还钱。跟面子比起来,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无疑是更重要一点。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记恨讽刺他们的林宥。
    林宥的大招还未放完,但凡是哭穷不肯还钱的人家,都被他在门外贴满了‘还不起国库欠款的贫困户’等标识,还不许他们撕下,若是撕下来就表示他们家还得起欠款,必须得立马还钱,不还就得抄家看看是不是真的穷了。
    被打上‘贫困户’的标签,哪家也受不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于是他们纷纷在上朝时参了俞珏一本。
    皇帝心中得意暗笑,面上严厉的对俞珏问道:“可真有此事?”
    俞珏平静的答道:“确实有此事,父皇您是不知道,这些大人实在可怜得很,一两银子的钱也拿不出还给国库,穷得家中连肉都吃不起了。所以为了防止天下百姓误解,儿臣才给他们贴上贫困户的标识。”他纳闷的看向那些参了自己的官员,“难道本殿下说错了,你们不是贫困户?你们很有钱但就是不想还国库里的钱才哭穷的?不会吧不会吧,诸位大人饱读圣贤书,应该不会这么无耻吧?”
    俞珏阴阳怪气的把所有欠钱不还的人都给骂了,皇帝心里暗乐,他也看这些有钱不还的朝臣们很不爽,更乐意看到俞珏把他们得罪死,所以干脆不说话了,只作壁上观,看俞珏和他们撕逼。
    俞珏还当朝提议对这些贫困户们限制高消费,既然连欠债都还不起,那么想必是买不起首饰吃不起肉的,他们家中人出门只能穿粗布麻衣,不能佩戴饰品,只能吃最便宜的当季菜,不能吃肉。
    但凡有点高消费行为,就说明他们有余钱却不想还国库,这是欺君之罪。
    皇帝乐意看见俞珏跟这些欠钱不还的人作对到底,于是便装出一副‘朕十分相信众爱卿是没钱还欠款是真的贫穷’的模样,答应了下来。
    被限制高消费不说,俞珏还把他们这些欠款人由欠款多到欠款少的排了一个失信人榜单,张贴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保证让他们所有人都出名一次。
    终于有人熬不住了,服软了,还钱了。
    只要还了钱,俞珏就立马抹去失信榜单上的名字,撕掉贴在府邸外的贫困户标识,撤回监督他们高消费的人。还送了一面全身镜压压惊。
    其他欠钱不还的老赖们也都纷纷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他们来说,这个脸实在是丢大了。
    这些人确实如皇帝所愿的那般开始跟俞珏杠上了,他们一有机会就针对俞珏的人,不咬人也要膈应人。
    但俞珏也绝不是好惹的,一旦谁故意针对他,他就盯死了他,搜集他的各种罪证,直接以确凿证据把人送进大牢里,轻则贬谪,重则抄家斩首。
    能坐上高位的官员,有几个屁股干净的?在不敢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被俞珏抓到把柄之前,没人再敢针对俞珏了。而那些自认没有把柄可抓的人,又是身份地位不够的,他们别提给俞珏找麻烦了,俞珏不针对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还有一些人更是干脆利落,打不过就加入,在俞珏手上吃了大亏后反而加入了俞珏的阵营里。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看到了投入俞珏麾下的人跟着这么一个有本事又会赚钱的主子得到了多少好处。
    皇帝见这样都还打不倒俞珏,就忍不住把更多得罪人的难事交给俞珏去解决。
    俞珏每次都秉公办理了,他虽然得罪的官员多,但不得不说,他也不在乎得不得罪那些作奸犯科的官员了,抓到证据就通通把他们下大狱了。
    反而是他的名声在民间越来越好了,声望越来越高。这一点是高居龙座上的皇帝所看不见的。
    皇帝只看得到文武百官,他拉拢人心只会想到拉拢这些文武百官,从来想不到天下万民的存在。
    或许在皇帝眼中,百姓并不算民,也不算人。
    不只是皇帝,很多高官贵胄都没把百姓当成人看待。
    这让俞珏这个来自修真界的修士都感到唏嘘,他们修真界的修士可以说是超凡脱俗,与凡人都不算一个生命层次上的人了,他都没有把凡人看做蝼蚁。反倒是这些凡人,竟然只因百姓身份地位不如他们就把百姓看做蝼蚁。
    俞珏办了好事从来也不低调,他麾下有专门的宣传团队为他扬名,做了好事就要让受益者都知道嘛,不然他怎么赢得民心?
    俞珏又把自己玻璃生意拿出一成的干股当做诱饵,分给了追随自己的那些人,让他们在玻璃生意上沾一点点好处,对他们而言也是天大的好处了。
    这样他们背叛的可能性就极低极低了,因为他们现在属于利益共同体。
    林宥看着俞珏的行为,也觉得他是个大方的好老板,更加愿意为他办事了。
    林宥开始研制水泥,因为水泥不像是玻璃只是个奢侈品,水泥的用处极大,所以保密工作要做得非常严密,林宥只能搬到俞珏的一个庄子上跟着工匠同吃同住的一起研究,在研究成功前,谁也不许踏出庄子一步。
    与此同时,俞珏还在林宥的劝说下组织人出海寻高产量良种。
    朝廷上的夺嫡之争也进入了俞珏一家独大的局面。
    不管皇帝表现得有多么宠爱二皇子,朝臣们都因各种利益关系慢慢的围绕在了俞珏的身边。
    这让皇帝心里很慌,他只能越发抬举二皇子,让二皇子跟俞珏斗个你死我活。哪怕二皇子只能削弱一点俞珏的势力也好。
    只可惜二皇子空有野心却无实力,身边的人大多都是卧底,还深得他的信任。就连安插卧底的俞珏和六皇子都觉得很无语。
    因为二皇子就是那种自视甚高有迷之自信的人,听不进去逆耳忠言,他觉得自己肯定能办好的差事,有忠心的手下劝他别接这个烫手山芋,他就觉得‘你是不是看不起本殿下’,然后把人给赶走了。
    只有那些卧底才巴不得二皇子吃亏,彩虹屁一套接一套的吹:“殿下英明神武,天资聪颖,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办不好呢?真的没办好,那肯定是殿下手底下的人没理解殿下的授意,影响了殿下的绝妙大计。”趁机铲除一波二皇子身边忠心的手下。
    而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二皇子当然也是不会反省自己的,他没办好差事,肯定是别人的错。至于这个替罪羊是谁,他就不在乎了。
    二皇子把只知道吹他彩虹屁的卧底当心腹,把忠言逆耳的忠臣当替罪羊,亲小人远贤臣,这样的二皇子有什么资格与俞珏争锋呢?
    所以别看皇帝一直在偏帮二皇子,实际上胜利的天平一直在朝俞珏倒去。
    名义上还是投靠在俞珏麾下的六皇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始悄悄的招揽人。
    他本来是想挖俞珏的墙角的,但俞珏墙角实在挖不动,俞珏给他们的太多了,六皇子根本拿不出更多的待遇去吸引俞珏的手下转投自己。
    被他挖过的人转头还找俞珏举报了六皇子,吓得六皇子再也不敢靠近俞珏了,连之前热衷的装小弟都不敢装了,每次与俞珏碰面的场合,他都默默的降低存在感装鹌鹑,以免引起俞珏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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