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跃华:“……”
    周雪云救完人回到家,凌爻已经在做晚饭了。
    他家还与往日一样安静,吃完饭一家人都在屋里,凌爻点着灯看书,周雪云坐在他旁边做做针线补补衣服鞋袜,凌致远在一边修修工具磨磨刀。
    凌致远和凌爻不知道周雪云救了人,周雪云自己也没提,便没人说这话。
    晚上照常睡觉,第二天听到鸡鸣起床,吃完早饭出门去干活。
    周雪云没把昨天的事放心上,但拿镰刀到了地里,她发现别人看她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少人见了她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亲切地叫她“周姐姐”“周妹妹”。
    周雪云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都礼貌地笑着回应了。
    拿着镰刀弯下腰来割水稻的时候,又有人很是不生分地问她:“周妹妹,你以前在城里的时候,是当大夫的吧?”
    周雪云弯着腰继续割水稻,客气地回:“是的。”
    又有人出声问:“你怎么不说呀?”
    周雪云温着声音道:“没什么值得说的。”
    城里的事就是城里的事,自从下乡到这里开始,她就已经和城里的一切无关了。因为戒备心重,时时刻刻防着人,她也没打算融入这个村子,自然什么都不说。
    但这次她救人的事情,却打破了她维持了四年的压抑的平静的生活。
    除了白天许多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表情里全是尊重,晚上她戴着草帽拿着镰刀回到家,刚放下草帽和镰刀洗完手和脸,又听到吊脚楼外面有人叫她:“周姐姐,你在家不在家?”
    凌爻在灶后烧火,没有伸头去看。
    周雪云自己转身出来,只见是她昨天救的那小女孩的妈妈。
    艳子妈手里拎着一只烫过热水拔光了毛的公鸡,另一只手里则拎着一个西瓜大小的小竹篮,竹篮子里装着一些干干净净的鸡蛋,都是没沾上脏东西的。
    她看到周雪云,直接走上楼梯到周雪云面前道:“周姐姐,乡下东西少,没什么可感谢你的,我给你宰了一只公鸡,还有一些鸡蛋,你留下吃。”
    周雪云可没见过这种事,忙摆手说不要。
    艳子妈硬是把东西往她手里塞,继续说:“你昨天救了我们家艳子一命,我们没什么可报答的,就这点东西,你就收下吧,不要嫌弃。”
    周雪云哪里敢嫌弃,只是觉得自己做的那点事,不值她送这么多东西。她在乡下过了几年她自然知道,这只鸡和这些鸡蛋,对于农村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仍是说:“就是举手之劳,真的不用,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艳子妈杵在她面前,“周姐姐,你救的是我们艳子的命啊,你要是不收,我们一家真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鸡杀都杀了,你就烧了吃吧,让我们安心。”
    周雪云看着艳子妈,做了片刻思想斗争,折中道:“那要不这样吧,这只鸡我就收下了,但是鸡蛋你还拿回去,好不好?”
    愿意收只鸡也成,艳子妈笑了道:“那行吧,谢谢周姐姐。”
    周雪云也诚心地笑起来,“要不你也留下来一起吃?”
    艳子妈挎着篮子转头就走,“那可不行,家里人都等着我回去呢。”
    说完她下了木楼梯就跑远了,步子很是轻快。
    周雪云看着她走远,忍不住笑笑,拿着鸡回到屋里。
    凌爻看看她手里的鸡,好奇问:“为什么给我们送鸡啊?”
    周雪云把鸡放到菜板上,围起围裙,回话道:“妈妈做了件好人好事。”
    拿起刀要剁鸡的时候,她忽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凌爻说:“爻爻,你去把溪溪叫过来,让她今晚来我们家吃饭。”
    凌爻没反应过来,“哪个溪溪?”
    周雪云反问:“你说呢?”
    凌爻反应过来了,刚好他的饭也快烧好了。
    往灶底填了最后一把柴火,他起身的时候说一句:“那我去了。”
    转头便窜出门不见了。
    他一路跑到阮家,找到阮溪跟她说:“我妈叫你今天去我家吃晚饭。”
    阮溪有些惊讶:“叫我?”周雪云?
    凌爻点头,“嗯。”
    阮溪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
    凌爻又冲她点头,“有人给我妈送了一只公鸡。”
    阮溪可不是那么馋的人,只又笑着说:“不用了,好容易家里有点肉吃,你们一家吃就好了,我去干嘛呀?昨天的事我也没出力,都是嬢嬢的功劳。”
    周雪云为什么突然找她去吃饭,她自然想得明白缘由。
    凌爻却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天因为农忙,阮溪都没带阮洁去找凌爻。
    他没有人说话,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很少。
    阮溪看着他认真说:“昨天有个小女孩落水差点淹死,是你妈救活的。”
    凌爻反应很快,“是你去找的我妈?”
    阮溪点头,“嗯,我记得你说过你妈是医生。”
    凌爻看着她,眼露乞求,“那就去我家吃饭呗,你是知道的,我妈一直不和人亲近,也从来没有邀请过人去我家。难得她开这个口,让她高兴一下好不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她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是真的在笑,不是假的在笑。”
    阮溪看着凌爻的眼神,有种想上去揉他脑袋的冲动。
    这娃子真的是又奶又乖又惹人疼。
    于是她点了头:“好!”
    说完她转头冲屋里招呼一句:“奶奶,我今晚去凌爻家吃饭可以吗?”
    刘杏花从灶房里伸出头来,看一眼凌爻,直接应声:“你去吧。”
    “走。”
    阮溪笑起来,和凌爻一起往他家去。
    凌爻也笑起来,笑容铺张,堆满整张脸。
    第029章
    凌爻带着阮溪到家的时候, 周雪云正围着围裙在灶上炒菜。凌致远也回来了,正坐在灶后烧火,夫妻俩看到阮溪都笑着打招呼, 叫凌爻先带她玩一玩。
    阮溪感觉得出来, 凌家今天的气氛是真的好。
    凌致远和周雪云都是一副难得放松下来的状态,对她温和客气,言语间也十分热情。尤其是周雪云, 和她当初醒过来时看到的模样, 简直有点像是两个人。
    毕竟不太熟,怕阮溪和凌致远周雪云呆一起会不自在,打完招呼凌爻便把她带出去了。两人在吊脚楼附近走了走, 然后在迎风的石头上坐下来休息聊天。
    凌爻整个人也很放松, 感觉今天山间的风都是甜的。
    他看向阮溪笑着说:“来了这么久, 第一次感受到村里人这么热情。”
    刚才他跑去阮家找阮溪,走到路上遇见有些眼熟的大人,那些人还笑着冲他打招呼,亲切地叫他的名字,问他去哪里,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阮溪看着他,傍晚的风吹起她鬓边碎发,她笑着说:“人都是这样嘛, 你对我生分,那我对你也生分。你要是对我好, 那我肯定也对你好。真心换真心。”
    乡下人虽然粗陋些,但贵在朴实, 热心的人尤其不少。
    当然大家突然对周雪云和凌爻这么尊重和热情, 并不单单是因为周雪云好心出手救了小艳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附近几个村子一直以来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
    如果阮溪预料不出错的话,以后带着东西来吊脚楼找周雪云的人不会少。
    病痛最是难熬,要是有人能治,谁愿意干熬着?
    尤其娃娃们生了病,大人更是着急上火。
    阮溪和凌爻坐在石头上吹晚风说话,听到周雪云叫他们吃饭的声音,两人便起身往吊脚楼里去了。然还没走到木楼梯前,就闻到飘散出来的肉香味。
    凌爻大半年没吃肉了,没忍住默默咽了口口水。
    阮溪看到了也并不笑话他,这年头甭管打人小孩,谁不馋口肉呢。
    阮溪跟着凌爻到屋里桌子边坐下来,饭菜碗筷都已经摆齐在桌子上了。阮溪坐下来拿起筷子,笑着冲周雪云说了句:“谢谢嬢嬢。”
    周雪云第一筷子夹个鸡腿肉,直接送到阮溪碗里,叫她:“别客气,快吃。”
    阮溪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不让周雪云尴尬,她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鸡腿肉。
    不仅接受得十分高兴,吃得那也是想当的高兴。
    周雪云吃着饭看着她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们家爻爻。”
    这个阮溪可不能受,忙道:“嬢嬢,我没有在照顾他,倒是一直都在麻烦他。”
    她和阮洁每天下午都会找凌爻去学课本,每次也都要学上小半天。凌爻在她和阮洁身上花了很多的时间和耐心,哪里是她在照顾他呀。
    周雪云不知道这些事,但她能感觉出来,凌爻自从交了阮溪这个朋友以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明显开朗快乐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闷呆木。
    而且今天阮溪帮她打破了四年的压抑,让她再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和真诚。这一天生产队那些人给她的热情和尊重,对她的心态影响很大。
    她甚至开始反思这些年,是不是敏感过度因噎废食了。
    所以她说:“反正要谢谢你。”
    阮溪思考片刻,笑着道:“那好吧,我就接受了。”
    周雪云轻松地笑起来,伸手拿起公筷,又给她夹了一块鸡腿肉。
    几句话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桌子上的气氛轻松自在起来。
    凌爻啃完鸡脖子,吃口米饭问周雪云:“妈,我明天也想去生产队帮忙收水稻,和溪溪她们一起去捡稻穗,然后割猪草回来喂猪,可以吗?”
    周雪云之前不让他往人堆里去,都是让他出去放猪,现在心态转变了,她冲凌爻点点头说:“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什么都问我,注意言行不做坏事就行。”
    听了这话,阮溪接话道:“那肯定不会,崽崽乖得要命。”
    周雪云听得一笑,只觉得小孩子间好玩,出声问:“你叫他崽崽啊?”
    阮溪点点头,“我比他大了一岁,他叫我姐姐。”
    凌爻立马接话道:“没叫姐姐,叫溪溪。”
    周雪云看他一眼,笑着道:“怎么?叫姐姐还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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