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陆雪禾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道,“我只是觉得上次路上多亏了他,我才没摔那么重——”
    “原来如此,姑娘切莫客气,是他应当的,”
    谢明谨眼光一闪道,“他一个护卫,自然要护卫大家周全。”
    他说着,暗地里松一口气,看来这女细作并不是认出了沈澈的身份。
    “哎呀莺莺小姐啊~”
    陆雪禾察觉到了谢明谨一瞬间的疑惑,立刻一扭腰肢冲他秋波暗送,娇声唱道,“想着你废寝忘餐,香消玉减,花开花谢——”
    谢明谨:“……”
    猝不及防他差点被这秋波送的摔了手里的菜盆。
    好不容易稳住,谢明谨僵硬笑笑,端着盆子疾步出了玉兰院。才走出没多远,沈澈又一手接过他手中的盆子,一手不由分说又是将他一拎,转瞬间回到了小书房这边。
    命人拿了锅子,沈澈就在炭盆上热起了那水煮鱼片。很快沸腾起来,香味顿时传遍了这边的院落。在这边院落值守的几个亲卫,都默默咽了一大口口水。
    “这鱼是真好吃,”
    谢明谨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不白跑这么一趟。”
    “你多接近她,她必然要诱惑你,”
    沈澈边吃边道,“以后你就能日日混吃混喝。”
    谢明谨噎了一下,很是怀疑沈澈留着这个细作,怕是不仅为了反向利用,这吃食怕也是一个理由。
    “你想的不错,”
    看出谢明谨的心思,沈澈一笑,“留着她多做几日吃食,也当是物尽其用。”
    “雁归堂在你府里没有安插别的人?”
    谢明谨道,“他们要和这女细作传递消息,必然一定是要有路子。”
    “当然,”
    沈澈一挑眉,“不出意外的话,这女细作明日便会跟我这府里的一个浆洗嬷嬷接上头了。”
    上一世就是,他怀疑到那女细作,也是因排查府里那些可能的眼线钉子,排查到这浆洗嬷嬷时才查到了那女细作身上。
    不得不说,雁归堂借助陆霈的女儿搞这一个偷梁换柱,手段还算得上高明。
    这一世虽说那女细作有些古怪,但细作就是细作,手段翻空出奇也不过是徒增笑料。
    “等他们雁归堂跟这女细作的路子打通了,”
    谢明谨点头道,“就是那女细作准备从府里窃取消息的时候了——有意思,我倒等着看她怎么作妖。”
    说完,又狠狠吃了一大口。
    真香。
    可惜是个细作。
    ……
    这时,玉兰院的陆雪禾在自己房间里揉了揉鼻子,莫名有点痒。
    谢明谨离开后,她心里已经嘀咕了好一会:也不知那护卫是犯了什么错就被打十几棍……这将军府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旦她细作的身份暴露,只怕一棍子下去她就没命了。
    要逃,一定要逃。
    逃之前,还要多多挣钱。
    带着这坚定的信念,陆雪禾黑甜一觉。
    第二天一早,院里玉兰树上落了两只喜鹊喳喳叫,直接把陆雪禾吵醒了。
    “好兆头。”
    陆雪禾安稳睡了这一大觉,身上很是舒坦,心里也高兴了不少,昨夜那种性命危机感也消减了一些。
    起来洗漱好,由于苏嬷嬷已经瞧见她的脸“掉色”了,这事再装就显得蹊跷了,只怕会引人质疑。
    陆雪禾这一次没敢再多涂墨汁,只拿染料小心用了一点,留下一些稍浅的颜色。
    不出她意料,等她吃完东西,苏嬷嬷就请来了之前那个郎中。想来也是昨夜她的样子,让苏嬷嬷不放心了。
    “姑娘说的不错,应是脏腑中一些毒排了出来,”
    在陆雪禾的担心下,那郎中竟然很是同意她的说法,“姑娘以前,是太过失于调理,医道说白了,不过阴阳两字。阴阳失调,必生疮毒——听闫郎中说姑娘一路上有做调理,应是姑娘调理奏效,身子也在转好。”
    陆雪禾听完差点给他跪了:这说谎还有人尽力帮忙圆谎的感觉……真是令她感动得都快哭了。
    这老郎中又絮叨了一会,又叫苏嬷嬷煎了一些滋补的药给陆雪禾喝。
    陆雪禾接过来药,一向不喜欢喝这种苦汤的她,二话没说就一口痛快喝完。
    这些药是调理身子的药,身体好逃命才能更顺利,免费给调理喝补药,不喝她就是傻子。
    这一日陆雪禾都老老实实待在玉兰院。其实她心里很想急着出去逛街,瞅瞅这云川城里哪里适合设置戏场子。但她才来这将军府,还是先稳两天为好。
    这已经到了年根,没几天就过年了。听苏嬷嬷说,云川城年前买卖很是热闹。趁着这时候,她准备多做一点绢花卖出去赚一笔。
    至于戏……那肯定是要正月里演啊,正好年前崔六和文丰会加紧筹备,过了年正月里人都闲,都会找乐呵,那时要推出《西厢记》来,说不定也能火一把。
    陆雪禾打定了主意后,就带着福蕊福果弄绢花。苏嬷嬷见了,觉得新鲜也主动上手帮忙。
    这一日,整个玉兰院都静悄悄的,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祥和。
    “她没叫浆洗嬷嬷?”
    一直到了晚间,正和沈澈商讨大计的谢明谨,在说完正事后没忍住问沈澈,“你不是说今日她必然会和你府里一个浆洗嬷嬷连通上?”
    “没有,这女细作这一次倒是十分乖觉,大约不敢轻举妄动——”
    沈澈冷哼一声道,“我让苏嬷嬷找个借口,已经将那浆洗嬷嬷叫去了玉兰院。”
    她不敢轻举妄动,那他就送货上门。
    ……
    “浆洗嬷嬷?”
    玉兰院内,陆雪禾揉揉由于低头做绢花而生疼的后脖颈,活动了一下双肩后,疑惑看向过来禀报的苏嬷嬷,“给我使唤的?”
    “回姑娘,是这样,”
    苏嬷嬷忙笑道,“这次做给姑娘的衣裳,有一些料子浆洗很是繁琐,力道略一不对,那料子就烂了……这嬷嬷是做熟了的,断不会弄坏了新衣裳,会将姑娘的衣裳浆洗得干净平整,绝不出一点岔子的。”
    “这样啊,”
    陆雪禾听了也觉得这话不错,“那就让她过来吧。”
    苏嬷嬷就叫那浆洗嬷嬷进来见过陆雪禾。
    陆雪禾见这浆洗嬷嬷很是规矩地行了礼,说话低眉垂眼的样子很是谦卑顺从,不是一个厉害多事的婆子,不由十分满意。
    “姑娘,”
    就在陆雪禾点点头示意苏嬷嬷可以让人退下后,那浆洗嬷嬷忽而又一礼恭敬道,“奴婢有一事要请姑娘示下。”
    “什么事,”
    陆雪禾道,“你只管说就是。”
    “奴婢老家也是南边的,听闻姑娘也是南边人,”
    那浆洗嬷嬷动容道,“奴婢就是请姑娘示下,浆洗衣裳时,要不要添一些云回香。”
    说到“云回香”三个字时,她的眼睛看向了陆雪禾。
    雁归堂传给她的指令是,在这位“陆姑娘”面前提起“云回香”三个字,这位陆姑娘要回一句:云回香虽好,但闻之会思乡,不如嬷嬷用一些我带来的佛棠香。
    这一问一回,便是暗号对上了。
    第24章 抱佛脚(三章合一)
    “云回香?”
    陆雪禾一听觉得有点新鲜, “好闻吗?属于哪一种香味,是瓜果香,还是花草之类的香?你带着了吗?让我瞧瞧。”
    那浆洗嬷嬷:“……奴婢……奴婢没有带在身上。”
    貌似哪里不对, 这陆姑娘,难道不是雁归堂的那位细作雁卫么?为什么对不上这个口令?
    难道是陆姑娘觉得这屋里有情况,才刻意没去对这个口令?
    一时间, 那浆洗嬷嬷心思百转。
    “哦, 没事, 烦劳嬷嬷下次过来时带一点让我看看就行,”
    陆雪禾笑道,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 这云回香是走这将军府公账么?还是要咱们玉兰院去外面单独买的?”
    这点最要紧。
    花她的钱的话真就不必了, 洗好的衣裳太阳晒一晒,味道也挺好的, 用不着专门用什么香。
    浆洗嬷嬷:“……是奴婢自己存的香。”
    “那不必了, ”
    陆雪禾忙道, “多谢嬷嬷好意,不过这香倒是不必了。”
    浆洗嬷嬷:“……”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自然她也不敢多问, 满心不解地连声应着小心退了出去。只想着有机会再向上峰请令, 看看上面会有什么指示。
    等浆洗嬷嬷退了出去后, 苏嬷嬷倒是一笑道:“这位宋嬷嬷平日里少言寡语的, 也省俭得很, 倒没想她也会用香呢。”
    连她都觉得意外, 这些事她回头都要一一如实上禀将军。
    陆雪禾带着福蕊福果, 连同苏嬷嬷一起, 又做绢花做到了很晚才歇下。累极了睡觉也香, 就连灯泡的呼噜声似乎都更响了。
    这么做了三天多,陆雪禾数了数,一共有绢花发簪一百二十六支,其中五十多支算是精品,绢花窝的好,色泽也配的好。这五十多支中,又有十几支看着格外好看,属于尖端精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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