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的眼冒金星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陆雪禾最后一个感觉是:这踏马小匣子什么做的,好重啊!
    屋外的沈澈和几个亲卫,就眼睁睁见证了这个女细作艰难捅下了密匣后,被密匣一下子砸晕过去的现场。
    沈澈和他的亲卫:“……”
    一个亲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狠狠憋着在嗓子里胡噜了一下:皇天菩萨,这辈子他也算是开眼了,还能有这么蠢的细作。
    “为什么放铁木匣子,”
    沈澈皱眉,“寻常的木匣子不一样么?”
    放那种的铁木匣子做什么?幸而那砸到的部位他心里清楚,顶多砸晕罢了不至于有重伤。
    “谢三爷吩咐的,说是这种匣子才显得郑重。”
    亲卫忙解释,“三爷说作假必然要作真一些。”
    沈澈一点头。其实他也清楚,不过看到那匣子砸下来时,还是觉得那匣子有些重了。
    陆雪禾是被灯泡舔醒的,才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冰凉,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直到头上疼痛传来,她才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连忙惊得一咕噜坐起来,捂着头飞快四下看了看:
    还好,还好,没人发现。
    揉了揉脑门上头的被砸出来的一个大包,陆雪禾忍着痛起来去捡了那个小匣子,揣在了胸口后,抱起灯泡匆匆忙忙走出了静堂。
    “她把蜡烛忘在这里了,”
    等陆雪禾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一个亲卫不解道,“她竟然还会将蜡烛忘在了这里。”
    但一想都能把自己砸晕,忘了一个蜡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沈澈没说话,过去拿起桌上的半截蜡烛,四下看了看,随手将蜡烛丢在了床帐间。
    火光很快烧起来。
    亲卫们自然明白沈澈的用意,不用吩咐,立刻配合将着火的地方扩散了一下。
    没多久,就有人在夜色中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喊完,几个亲卫对视一笑:
    他们这是在帮那女细作扫尾了。毕竟按照正常的细作逻辑,偷走了密匣后,将军府一旦发现密匣被偷必然力查,只要稍微一查,不难查到玉兰院头上。
    如果这女细作正常,就该在偷走之后故意留下一些误导察探方向的痕迹,但这女细作明显不懂,拿了东西竟然就这么走了!
    他们将军放这么一场火,就当那铁木匣子在大火中烧毁了,断了那女细作的后顾之忧。那女细作这下肯定放了心,不会查到她头上。
    “走水了?”
    才回到玉兰院躺下还没睡着,心里砰砰跳的陆雪禾,一听苏嬷嬷慌张起来说了这事,一个激灵爬起来道,“静堂那边走水了?”
    “是,”
    苏嬷嬷道,“不过府里管事派人来说了,说让姑娘听到动静了不必惊慌,天干物燥的,又是大正月的,听闻有值夜的护卫玩炮仗烟火,想是才走了水——那护卫已经被认错被罚了,姑娘且安心睡下吧。”
    “哦,”陆雪禾狠命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接着睡了。”
    躺下后她在被子里忍不住全身都颤抖下来,手脚都觉得发软: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忘了带回蜡烛。
    这走水怕不是跟她忘了蜡烛有关吧……陆雪禾顿时心里万分庆幸。
    她本来还怕明天将军府发现丢了密匣后,不知该怎么严查呢,这一下,直接着火了,就算她不偷那匣子也会烧没了。
    多亏这一场火。
    心里踏实了一点,又干完了第一次“大事”,从紧绷的精神中缓和下来的陆雪禾,很快累的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借口要洗床帏,叫来那浆洗嬷嬷。
    将那小匣子给了那浆洗嬷嬷时,那嬷嬷先前那点眼底的质疑,直接换成了明显的佩服。
    “给上峰说,”
    陆雪禾强壮淡定,“过一段再做下一步行动,不然太过频繁,只怕被人察觉。”
    那浆洗嬷嬷立刻保证把话给带到,这才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姑娘头上这是?”
    见陆雪禾早起洗漱后额头上一直包着的一条素纱带子,福蕊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这叫额带,也叫脑包什么的,我昨夜受了点风寒,围一条这个感觉舒服点,”
    陆雪禾胡诌,“你们晚上睡觉也注意点,别跟我一样受了风头疼。”
    不遮一下不行,脑门上方还有头发下砸起来的那个大包不仅还没消,还出了一片青淤的地方,太扎眼了。
    福蕊她们信以为真,就连苏嬷嬷听了,也赶紧叫来了府里的郎中,给她开了药。
    陆雪禾由于称病,这一日没法去戏场子那边。
    那边崔六找人托了谢明谨,给陆雪禾送进来了这几日戏场那边的收入账目。
    “陆姑娘,”
    谢明谨已经听沈澈说了昨夜的事情,过来玉兰院时,看到陆雪禾头上围着的额带不由抽了一下嘴角,而后忙正色道,“崔兄托我给你捎来了那边的账目,姑娘若是不便,我来帮姑娘算算?”
    别说一般的姑娘家,就是曾经的大学士陆霈,文章虽写的一等一的好,可对于账目之类只怕也不甚精通。
    “不用,”
    陆雪禾接过来那几张纸笑道,“谢大哥请坐,我这里有新作的点心,谢大哥尝尝?”
    替她跑着一趟腿,她总得谢谢人家。
    况且戏场子开始之后,有了将军府的背景,崔六他们的班子在外面也没有恶霸街痞敢欺负,戏才能顺利演了下去,这些还都是多亏谢明谨几次带着将军府的护卫,在戏场子那边故意走动过。
    谢明谨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想着昨夜沈澈给他说的,这女细作的蹊跷之处,不由暗自又打量了一番。
    就在这时,就见这女细作拿着笔,在一张纸上飞快划拉着什么,没一会儿,就说算好了,拜托他派人给崔六那边说一声没有问题。
    谢明谨心里有些吃惊,这速度……就连府里的账房只怕也得算上一会儿的,这就算好了?
    要知道,戏场子那边的收入,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数目,一碟子点心,一碟子花生,进来的进场费来回出入的场次……
    总数就算不是特别巨大,可算起来也要耗一会功夫的。这女细作算的这么快?而且,他还发现,这女细作写的东西,他竟然看不懂:
    什么“1,9.7……”,不知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字符。
    “我也替姑娘瞧瞧,”
    谢明谨心里一动,又猜测是不是这女细作乱算一气,便不动声色笑着伸手道,“反正我也闲来无事。”
    陆雪禾没多想,把手里这一叠纸都递给了他。
    谢明谨本就才思敏捷,且他跟那些迂腐的文士不同,还精通术数天文地理等……
    这么一算,算出结果后跟陆雪禾说的一对比,登时心里震惊不已。
    这女细作算的竟然都对!
    第32章 配合她一下
    见谢明谨视线扫过自己算账的那张纸, 陆雪禾反应过来他可能是没见过阿拉伯数字的计算。
    察觉到谢明谨眼底的惊讶,陆雪禾心里微微一动:
    这一次她能成功偷出那静堂的小匣子,真是多亏了谢明谨不经意间给她提供的线索。
    这些都依赖于她和谢明谨之间关系的日渐亲密, 不然,谢明谨的书房哪里是她能够随便去的?要想暂时在将军府待下去,让谢明谨对她保持亲密这一点就非常重要。
    可她之前在谢明谨那里挑书时, 曾无意间翻开过一本书, 那本书里好几页上都写满了“漓”字。因为“漓”字的繁体跟她熟悉的简体一样, 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漓”,沈漓。
    可见,书里的情节虽因她的穿越似乎变化了不少,但这个谢明谨对沈漓的暗恋依旧没变。
    她当时看到后立刻就把那本书放回了原处, 这个信息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这谢明谨心中有沈漓, 却在这一段时间对她十分示好,陆雪禾曾仔细想过, 总觉得有点古怪:有时谢明谨看她眼神直直的, 好像是真被她的美貌所迷了。但眼底又没有多少炙热的情意, 还不如他看到那些吃食的眼神炙热……说白了,跟装出来的似的。
    谢明谨对她的这点热度, 说实话让她有点不安:谁知道哪天这点热度就会没了呢?
    没了这条线, 她又无法接触到那沈将军……到时雁归堂万一有急令, 她不是要抓瞎了吗?
    不行, 一定要让谢明谨对她抱有一种新奇感, 就算不是男女的那种缥缈的情意, 一定的新奇感, 应该也能维系比较亲密的关系。
    一念至此, 陆雪禾默默扶额:奶奶个腿她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
    无耻就无耻。
    陆雪禾一咬牙拍了一下桌子, 就这么定了。她决定在谢明谨跟前放个大招了,一定会让这探花郎觉得新奇的那种——现代数学。
    “姑娘?”谢明谨见她忽而在桌上轻轻一拍,不由一怔。
    “这……这是我爹当年教过我的一种算法,”
    知道谢明谨一定很奇怪,陆雪禾便拿想好的借口解释道,“听说是从一个海外商人那里学来的,学起来还是很简单。”
    果然,谢明谨透出了明显的新奇之意,忙道:“姑娘能给我说说这种算法么?”
    陆雪禾便在纸上写了从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一一给他说出了意思,又写了十几、二十几等一些数字,给他说了这些数字的一些逻辑。
    谢明谨学习能力极强,很快就理解下来。
    陆雪禾见他学的很快,又把九九乘法表给他说了一遍。谢明谨极为认真的听了两遍后,已经记得明白无误。
    “好厉害,”
    陆雪禾笑着夸他道,“谢大哥好聪明。”
    谢明谨:“……多谢姑娘夸奖。”
    陆姑娘夸他的那眼神口气,就跟夸一个三岁小孩一样。
    “姑娘,我能把这几张纸拿回去再看看,”
    临走的时候,谢明谨指了指刚才陆雪禾教他用的那几张纸道,“我还没完全学会,再回去琢磨琢磨。”
    陆雪禾笑着让他拿走,又叫苏嬷嬷给他装了一点点心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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