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二殿下。”
    闾丘治平毫不客气,继续说道:“向大王下蛊之举,是非常愚蠢非常愚蠢的举措。如果是殿下自己想到的这个主意,殿下应该砍掉自己的一只手以表悔过。如果是别人向殿下提出的这个建议,那么提议者可是被直接扔下魔鳄池去。”
    在座诸人听到他竟然敢这样直言不讳,尽皆失色。
    “闾丘先生。”众人之中,商亮是最敢说的,他忍不住了,“此事并无不妥。本来按计划,在这个时候商王已经沉疴难治,神智不清,奄奄一息。谁能想到,在北晋区区小国之中,竟然还有人懂得青丝魔蛊蛊毒的解救之法!别说是我们,就连血隐的人也万万没有想到!”
    “一句万万没有想到,往往就是生与死的差别。”闾丘治平冷冷地扫视了毒尊阎昆一眼,“尊者去猎杀那小子,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洪胜洪老头会苦修了一门强大的仙技,导致功败垂成吧。”
    阎昆脸色一黑,哼了一声。
    “如今二殿下掌握了整个晋华城的主要产业,富可敌国。手底下有诸多文臣武将、能人异士,修仙强者奔走效劳,王位本就是手到擒来之事。本是一副好牌,到现在搞得商王对你猜忌警戒不已,朝中上下猜测议论纷纷,离心离德,甚至在民间百姓之中,也大多对你风评不佳。为何?”闾丘治平继续逼问商煜。
    商煜被他说正心事,又气又怒,直接将一张椅子给踢飞。
    “其实要我说,是殿下和在座诸位,弄错了要对付的对象。”闾丘治平胸有成竹地说道,“商王,是二殿下的父亲,是北晋王国的国主。若想名正言顺地继任王位,没有商王的首肯与同意,那怎么行?弑父而继位,这种事情,哪里又可能隐瞒得住?如果成功了,要面对着天下的骂名,要面对着孤竹和永夜的诘问。如果失败了,则将永远难得商王的欢心,再无翻身之日。”
    “殿下最近应该有所发觉,一些与殿下以往走得近的文武大臣,现在都开始虚与委蛇,不肯过往了吧。一些原本应该由殿下掌握的王国产业,开始被工部和户部剥离,交予大王子。那些人等,都是以前与大王子殿下走得颇近的吧。那些产业,也都是殿下你手底下最赚钱的一些产业吧。”
    听到这里,商煜的脸色更黑了。
    在座的人们原本对这闾丘治平都不怎么在意,可是听到这里,一个个都安静下来,仔细静听。
    “下毒谋害商王,是大大的愚蠢。而费尽心思去对付一个仙村层次的少年,结果还没讨到好处,反让对方蹦得越来越欢快。那只能说是白痴,大大的白痴!是脑子都长到了屁股里面去的白痴!”闾丘治平越说声音越大。
    这话说得在座的十数人均是满脸羞惭,低头不语。
    “闾丘先生,那少年,那少年可不是一般的乡野少年,他,他可是前朝晋氏的王子,晋南山唯一的儿子啊。”商煜脸上挂不住地说道。
    “他透露身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在这之前,那么长时间,大家想想,那段时间的他,在大家心目中,是不是就是一个蹦跶在双石仙村这个小地方的少年?虽然做了些不凡的事,可是他的层次,是不是只是在仙村层次?代村主,副村主而已!”闾丘治平愤愤地说道,“殿下放着自己的正事不干,第三卫队放着自己的正事不干,血隐一族放着自己的正事不干,偏偏把整副心思都用在了这么一个仙村层级的少年人身上!殿下、童统领,我问你们,那段时间里,一开始时,这少年人与你们,有何仇怨?就因为他姓晋?”
    商煜、童玉尽皆无语。
    “要收拾他其实很简单,不必急于一时,让他在仙乡、仙村里蹦一蹦,又怎么了?”闾丘治平说道,“做大事的人,首先要抓大事。就算小事让自己满心窝火,麻痒难耐,也要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吞下去。做完大事之后,再去处置这些许小事,难道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小子蹦得再欢,现在也只是王室属下的一臣而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若登了王位,要治他一个臣属,可以有一万个理由。”
    这番话像醍醐灌顶一般,给了在座诸人都是当头一击。众人一同沉默,思索着他这番话中的道理,久久不语。
    终于,商煜走下座位,来到闾丘治平的面前,向他深深一躬:“多谢先生提点,让我的恍然大悟,霍然开朗之感。请问先生,父王动不得,那小子也动不得,难道就任由大王兄借着此次治毒之功,慢慢坐大?”
    “当然不能。”见到他对自己有礼,闾丘治平的语气也平和了一些,“我刚刚说,商王动不得,那小子也不必动,但是我没有说,大殿下动不得。”
    “可是先生。”商煜急急地问道,“排挤打压大王兄,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怕父王说我们兄弟相残,才一直不敢下手加害,才把下手的目标对准了父王。难道,不对付父王,只对付大王兄,父王对我的观感就不会变差了?”
    “殿下。”闾丘治平说道,“我在九算门之中,学习的最多的就是帝王治世制衡之道。近日来,我也多曾了解过商王的脾性。他是开国之主,是结束了数千年来晋氏王朝统治的商氏开国之主,是一代雄主。对于雄主的心思,我大概也能猜测一二。”
    “哦?”商煜顿时竖起了耳朵。
    “商王到现在没有选定王位继承者。虽然大王子排行最大,也代理着监国一职,可是商王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没有透露任何议定储君之事。殿下,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闾丘治平问道。
    “意味着什么?”商煜一愣,“正是因为父王没有选定储君,所以我这两年来才苦心与王兄相争的啊。若是他定了王兄为储君,我,我......”
    “这意味着,商王在考核你们!”闾丘治平严正地说道,“他在观察,看你们这些王子之中,究竟有谁最适宜成为他的继任者!”
    “而且,这也说明,他对大王子是不满意的!若是满意,他也不会这样一直在观察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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