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
    她看向景缃之,暗道,完了,要如何圆上这个谎呢?
    第112章 红脸
    景缃之笑眯眯地说道,“岳父,商业部是新衙门,皇上极为重视,尽管已经有了一定之规,但如何经管还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看向秦禛,“我与王妃说过的都是基本国策,意义不大。王妃经营数家店铺,均取得了巨大成功,可见王妃在商业上颇有天赋,我们不妨听听她的想法。”
    谁不想听到别人夸奖自家孩子好呢?
    秦简言又是高兴又是自豪,不禁连连点头,对秦禛说道:“王爷说得极是,珍珍快说说看。”
    秦禛心道,亲爹诶,您这是被景缃之驴了,人家这是借着你的嘴,忽悠我给商业部立规矩呢。
    尽管被算计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而且,凭她对男人的了解,几乎没有男人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她第一次给建议(君主立宪),无疑会给景缃之带来强烈的冲击感和新鲜感,新鲜感往往会带来探究的欲望,探究会让景缃之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旦她再给出第二次冲击,景缃之一定会从另一个角度进行思考。
    如果因此让景缃之退上几步,还是非常值得的。
    在一切尚未明了的情况下,她不想彼此的关系进展太过迅速,譬如同居,譬如生孩子。
    她毫不客气地白了景缃之一眼,“的确有些想法,但都是胡思乱想,父亲和王爷随便听听就好。”
    景缃之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三人在会客区落座。
    秦禛结合前一世的国内贸易部的行政职能,以及现阶段的整体的商业条件、科技条件、社会人文环境,筛选出可执行的部分,一一做了陈述。
    这一部分建议,是给景缃之和建宁帝的——皇帝和大臣们智商在线,制定的规则可能更符合这个时代,但她站在历史这个巨人的肩膀上,总归能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
    另一部分建议是给秦简言的,她就化妆品这一行业的经营管理给出了比较详细的行业规范,并对生产、销售、研发、售后等实际性问题进行了阐述。
    “……就说这么多吧。都是些不大成熟的想法,让父亲和王爷见笑了。”秦禛侃侃而谈,差不多说了两盏茶的功夫。
    景缃之笑了笑,如果这些想法不成熟,那什么想法才叫成熟呢?
    先有君主立宪,后有商业部,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而且,他很好奇,她每天除了破案,想的都是这等国家大事吗?啧……怎么感觉比军机处的老大人们还老谋深算呢。
    他忽然感觉有些怪怪的。
    秦禛的话,可谓牝鸡司晨,这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大灾难。
    所以秦简言的惊讶不比景缃之少,但秦禛是她女儿,他必须维护。
    他说道:“珍珍从小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呆着,原来都在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王爷千万不要当真。”
    景缃之笑道:“岳父放心,我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他的唇角笑了,但鱼尾纹肌分毫未动,明显是假笑。
    秦禛知道,自己可能达到目的了。
    她起了身,“父亲放心,我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知道轻重。女儿还有公务在身,这就告辞了。”
    景缃之便也站了起来,“本王也是,就不打扰岳父大人了。”
    秦简言看看秦禛,又看看景缃之,到底说道:“好,我送你们出去。”
    秦禛和秦简言一起把景缃之送上马车,马车很快便消失在滚滚车流之中。
    秦简言收回视线,担忧地说道:“珍珍不该说那么多。”
    这是一个父亲发自内心的关怀。
    秦禛心里一暖,安慰道:“父亲放心,女儿都明白,不会吃亏的。”
    秦简言摇摇头,转了话题,“昭王几时迎娶侧妃?珍珍,父亲知道你委屈,但圣旨已下,我们就打掉牙往肚里咽吧。”
    秦禛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压低声音说道:“父亲放心,任凭谁进门,女儿都是皇上赐婚的正妃,不管昭王对女儿如何,女儿都是对社稷有贡献的人。对昭王本人无需太过在意,大家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
    秦简言怔了一会儿,“你能这么想,父亲就放心了。”
    秦禛道:“好,您保重身体,我去衙门了。”
    景缃之回到三彩街的风雨阁,刚喝完一杯热茶,门就被敲响了。
    暗卫推门进来,汇报道:“启禀王爷,娘娘去三彩街附近的车马行了,无人跟踪。”
    景缃之挥了挥手,暗卫出去了。
    他拿起毛笔,准备写关于商业部的条陈,秦禛的话流水一般在脑海中流过。
    他自语道:“真的难以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见识竟然远在一干奸商之上,一干老臣之上,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思考之功,是天才之功,还是……”
    还是什么?
    景缃之不知道,不敢想,甚至不知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想。
    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秦禛。只知道她擅长吃,擅长做生意,擅长破案,想法与众不同,且特立独行。
    她对他既无尊敬,也无男女之情。
    就在他离开依依香坊时,马车刚刚启动,她就看向了秦简言,没有任何留恋。
    他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吗?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拒绝皇兄的好意?
    罢了罢了,一个遇事只知道哭唧唧,另一个坑害堂姐只为攀高枝,这样的姑娘不纳也罢。
    景缃之提起毛笔,把秦禛关于商业部的建议润色一番,在纸面上一挥而就。
    承影把墨吹干,折好,“王爷这就进宫吗?”
    景缃之略一犹豫,“进宫。”
    秦禛的建议不仅仅涉及商业部,还能给其他部带来参考——成立四部于大庆来说,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如果能在初期予以完善,又何必落人口实,借此攻击他们兄弟呢?
    嗯……
    景缃之忽然悟了。
    秦禛并非不知进退之人,又岂会不明白她这番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所以,她的理由可能有三个:第一,她为了大庆的安定不得不说;第二,她是故意的,只为引起他的反感;第三,以上兼而有之。
    景缃之认为八成是三。
    穿上斗篷,他对承影说道:“本王今晚回府用饭,你派人告诉周义,让他去库房找几套首饰出来,本王要送王妃。”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秦禛对大庆够意思,他也得对秦禛够意思,至于她不喜欢他这件事……他就不信了,凭着他大庆第一美男子的身份……
    哼!
    秦禛实在没想到,她不露痕迹的一番推拒,不但让景缃之分析了个明明白白,还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不过,她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车马行里以客人的身份研究马和骡子的牙口问题。
    替她解说的是一个中年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话很密,从骡子的爹说到骡子的娘,从骡子的牙说到骡子的蹄子,耐心十足,循循善诱。
    如果不是秦禛买了实在没用,她绝对会掏腰包买下来。
    车马行既卖车马,也租车和车夫。车夫出车时是车夫,没活时就当售货员。
    这家店生意不错,除了照顾秦禛的伙计外,还有两个在照顾其他客人,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出头,长相都比较忠厚,说话也中肯。
    秦禛把几个人的相貌记住,就以和家人商议为由退了出来。
    回到车上。
    岳平问道:“怎么样?”
    秦禛道:“我先认认人,其他的以后再说,以免打草惊蛇。”
    凶手犯案很有规律,要么在春天,要么在夏季,但每年只有一次。
    一旦打草惊蛇,她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
    “这……”岳平本想问“这样能记得住吗”,但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当初被认出来的经历,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禛花大半天时间,把四城的车马行都跑了一遍,到办公室时其他四人已经回来了。
    周智给她倒了杯水,“怎么样,有收获吗?”
    秦禛道了声谢,在座位上坐下,“常家认了,老太太不是寡妇,但特征和其他受害者差不多,不买地瓜但买菜,而且偶尔进京。常娘子的大儿子说,常娘子出事时他们也在暗地里查过,但没找到可疑的人。你们怎样?”
    粱显道:“我们去的那家死活不认。”
    大赵也道:“是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房慈道:“周哥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不过也只说服了宁家,宁寡妇和大儿子一起生活,偶尔进京卖菜。另一家也是死活不说。”
    大赵看向秦禛,“小猫也和周哥一样?”
    秦禛道:“我的办法不太道德,我威胁常家:如果他们不承认,我就直接宣扬出去。”
    “妙啊!”大赵和房慈一起赞道。
    粱显笑道:“确实高明,明天我们也这么办。”
    秦禛道:“不必去了,我发现一条新线索,你们大家也想一想,是不是有些道理……”
    她把在东城门外得到的线索,联系几个被害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周智道:“凶手作案的时间在春夏两季,确实是雨水充盈的季节,送被害人回家就可以了解被害人的详细情况和住址,此人极可能能说会道。但我还是有一点疑问,作案时他把车放在哪儿了呢?”
    粱显道:“寄放在某处客栈或者饭馆?”
    周智反驳道:“镇子很小,寄放车马那么久,一定会引起怀疑,我觉得不可能。”
    大赵和房慈一起点点头。
    秦禛道:“你们觉得需要多久?”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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