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家琦接过花笺,“这人到底是谁,就是那个小猫吧,此人确实有几分能耐,三弟不妨给大哥引荐引荐。”
    房慈吓了一跳,“那就不必了吧。”
    房承恩道:“你说那个小猫什么来历来着,秦家的亲戚是吧。老三啊,咱们房家虽然经商,但在官场上的人脉也不错,交好咱们,对他没有坏处。”
    房慈摇摇头。
    房家琦蹙起眉头,“是你不愿意,还是她不愿意?”
    这要怎么说?
    小猫说了要保密。
    房慈很为难,还是摇了摇头。
    房家琦道:“行,既然你不方便,我明儿个给小猫下个帖子就是。”
    “千万别。”房慈吞吞吐吐,“爹,大哥,咱家远不够分量,就别了吧。我答应过小猫,她的身份绝对不会往外说。”
    房承恩和房家琦惊讶地对视一眼。
    房承恩道:“既是如此,我就不为难你了,去吧。”
    “谢谢爹。”房慈如蒙大赦,生怕房家琦反悔,急匆匆跑了出去。
    房家琦思索片刻,“父亲,要不要查查?”
    房承恩道:“老三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既然他说房家不够分量,那来头一定不小。其实细想想,秦家、六扇门,这些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房家琦明白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父亲说得极是,如果当真去查,只怕有不知好歹之嫌。”
    “呵呵呵……”房承恩轻笑几声,在花笺上点了几下,“咱家老三是个有造化的。”
    房家琦深以为然,“明儿个儿子给锦绣窝挑点儿好料子送过去,日子久了,说不定我们房家就不用仰赵家的鼻息了。”
    提起赵家,房承恩冷哼了一声。
    又一日,天晴了,但早上的温度依然很低。
    秦禛穿着大衣裳去了办公室。
    大赵来的早,正裹着棉衣在门口和隔壁的捕快聊天,见秦禛来了,立刻停下话头,汇报道:“小猫,西城门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有外人在,他把意思简化了。
    但秦禛听懂了,他说那四个人都没在西城门出现过。
    她耸了耸肩,同隔壁的同僚打过招呼,进屋了。
    屋里更冷——大家马上就会出去,大赵没烧火盆。
    秦禛也退了出来,站在墙根下想案子。
    如果穆掌柜和马掌柜都不是,就必须扩大嫌疑人范围,不但其他车夫要纳入视线,还有各种小贩。
    五个人查数十人,又是一项艰难的任务。
    正思考着,房慈来了。
    房慈说道:“小猫,那两个人在北城门外都出现过,姓马的经常往返小李庄,姓穆的原本是京西镇的人……”
    他把细情介绍了一遍。
    秦禛有些意外。
    她和房慈的想法正好相反,如果马掌柜在北城门出现,穆掌柜的老家又在京西,恰好说明他们都有嫌疑。
    二人在一个行当里,难免认识,那么……会不会联合作案?
    还是穆掌柜是真善人,在东城门所做的一切只是积善行德。
    三人等到周智和粱显后,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最终决定按图索骥,先查剩下的一干车夫,再查穆掌柜和马掌柜,争取一次查实查透。
    八点刚过,秦禛五人相继回到办公室。
    汇总。
    如秦禛所料,离哪个城门近,就有哪个车马行车夫的影子,但跨区域没有重合。
    这说明车夫们基本上可以洗脱嫌疑,重点仍在马、穆二人身上。
    周智道:“兵分两路吧,我和粱显大赵查姓穆的,小猫、房慈查姓马的。先查邻居,再问本人,咱们衙门见。”
    秦禛与房慈各自乘坐各自的马车。
    这根以前不一样了。
    房慈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但联想到虞玉竹的案子,他便明白六扇门的人为何出现得那么迅速了。
    无他,六扇门的人一直在保护秦禛,眼下不过是从暗处挪到了明处而已。
    唉,做王妃难,做昭王的王妃更难呐。
    两辆马车在途运马车行对面停下来。
    秦禛和房慈下了车,一起朝熟食铺子走了过去。
    一个小伙计热情地招呼道:“二位要点儿什么,咱家的卤肉北城最香。”
    房慈掏出捕快腰牌,“咱们办案,你家掌柜的在不在?”
    小伙计被唬了一跳,“爹,娘,来官爷啦!”
    一对中年夫妻掀开门帘跑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规劝秦禛不要传闲话的老板娘。
    老板娘显然认出了秦禛,“是你?”
    秦禛道:“是我,还请娘子行个方便,我们有要事问。”
    掌柜亲自开了门,“没啥不方便的,二位里面请。”
    秦禛谢过,随夫妻二人进了一个小账房。
    老板娘道:“官爷还是想问马掌柜的事情对吗?”
    秦禛道:“对,劳烦二位。”
    掌柜让老板娘去沏茶,说道:“官爷请讲。”
    马掌柜叫马跃武,今年三十六岁,五年前老父亲去世,继承了车马行。
    其人正直,办事爽利,生意做得很不错。
    他上面还有一个老母亲,但膝下空虚,正打算从隔房认个养子,继承他们这一房的香火。
    马家老太太五十出头,前两年中风了,不但卧床不起,还说不出话来。
    马掌柜和媳妇很孝顺,老太太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就是人躺久了脾气大,经常又哭又闹。
    因此,街坊四邻都很同情马跃武,很少有人说他绝户一类的闲话。
    秦禛问:“他叫马跃武,那是不是说明他有个哥哥叫马跃文?”
    “对对对。”掌柜笑道:“官爷不说小人都忘了。他确实有这么个哥哥,十四五岁时没了,在洛水里淹死了,俩孩子一起去玩,就回来一个。马跃文读书很好,马老掌柜夫妇很疼他,真是可惜了。”
    秦禛问:“马老掌柜夫妇对马跃武如何?”
    掌柜道:“唉,就这一棵独苗苗,能不好吗?”
    老板娘带着热茶进了门,接口道:“这倒未必,马老太太认死理,很少在外人面前说家务事。依奴家看,她对马跃武应该是有怨的,只是不跟咱们说罢了。”
    房慈插了一句,“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老板娘给他们倒完茶,又把话拿了回去,“从脾气秉性猜的,做不得准。”
    第117章 讯问
    如果一个人认死理,有时候就会在思想上走入误区——尤其像马掌柜和大哥一起下水,最后他回来了,而优秀的大哥死于非命这种事。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秦禛猜测,马老太太有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喜爱马掌柜。
    那么问题来。
    如果马掌柜从小遭受不公平待遇,会不会导致她极度厌恶大龄女性呢?
    秦禛问道:“马掌柜平时与你们家有往来吗?”
    老板娘在她对面坐下,“他跟我家掌柜的关系不错,想吃什么就到柜台上打声招呼,咱们就给他留着。”
    秦禛道:“他很少跟女子往来是吗?”
    老板娘笑道:“当然,顶多点点头。”
    秦禛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她也知道即便进一步追问,这位也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于是,她换了个问法:“你们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吗,我听说他偶尔会在下雨时,去城门口拉人回小李庄。”
    掌柜说道:“拉人这事真不知道,异常也没发现……官爷,他到底犯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秦禛道:“城里出了一桩杀人案,怀疑与他有关。”
    两口子吓了一跳,慌忙对视一眼。
    掌柜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不可能吧,挺好的一个人,很讲义气。”
    秦禛知道,这一趟必定无功而返了。
    她说道:“万一不是马掌柜,此事就会给马掌柜带来困扰,希望二位保密。”
    掌柜连连点头,“官爷放心,小人知道轻重。”
    秦禛问了马跃武家的地址,便和房慈一起告了辞。
    二人坐上马车,往马跃武家去了。
    他们访问了马家的左右邻居。
    左右邻居都说,马老太太因为长子夭折伤心过很长时间,在那两三年里,对马跃武确实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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