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配合默契,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把五六成提高到七八成。
    展小刀负责穿针引线。
    他离开两进院,到钟鼓楼附近的茶楼与古成汇合,把秦禛的计划告诉给后者。
    “着实厉害。”古成赞叹道,“即便那两位在,也不过如此了。”那两位指的是景缃之和司徒演。
    展小刀深以为然,“这一路过来,这位装啥像啥,行事大气,布局周全,太了不起了。有时候兄弟真的很好奇,她真是女人吗?”
    古成在他脑袋上弹了一记,“胡咧咧啥,不是女人那位能那么宝贝?”
    展小刀道:“那倒也是,京城局势那么紧张,兄弟都没想到七哥会来。”
    古成轻功高超,和严凉一起是景缃之的左膀右臂,二人向来焦不离孟。
    “都是差事,在哪儿都一样。”古成倒了杯茶水,“说正事,告诉这位,计划不错,那玩意儿我很在行,还有老十,他也没问题。路线上,我觉得走东城最好。咱们赶到卫州去,取道水路,那里有咱们的人和船。接应就由你来,你办事我放心。”
    展小刀道:“没问题,一准儿安排好车马。”
    第130章 救出
    若要保证计划顺利实施,需要确保每个环节都不出问题。
    秦禛穿普通女装,做已婚妇人打扮,亲自把计划中的所有关键节点踩了一遍。
    青莲会的人每天上午把秦简易送到医馆来,时间不算固定,但大差不差,问题不大。
    他们一般会把平板骡车停在城门处,用担架一路抬到医馆。
    担架前后十几丈内,大约会跟随三十个青莲会的人。
    城门楼上三名弓箭手,钟鼓楼上三名,沿街两侧二楼和屋顶上各分布十名,总共二十六名。
    剩下的隐藏在街两侧的胡同里,与一般老百姓无异,据暗卫说,大概也有二十人左右。
    如果在钟鼓楼附近救人,四周都有店铺,交通也过于发达,对于狙击手来说,环境过于复杂,不好策应。
    如果在街道动手,难点在于无法完美避开青莲会安在二楼或楼顶的弓箭手——六扇门人少,无法将他们一一解决的情况下,狙/击手如何上楼是个难题,一旦提前暴露,必将面临被围攻的险境。
    所以,秦禛认为,南城门门前的空阔地带应该是个好地方——永江属于内地,几乎没有战乱,城门上基本没有士兵守卫,只需杀了那三个人。
    秦禛从南城门走到钟鼓楼,再从钟鼓楼返回来,恰好遇到被抬出医馆的秦简易,彼此距离不到两丈,其面如金纸,昏迷不醒。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即便救回来,也可能无力回天。
    从街上回来,秦禛让展小刀把古成叫了过来,她指点着各处地形图,结合着实地考察的思考,详尽地把计划过了最后一遍。
    前面几次,秦禛只说这里需要一个火铳手,那里需要一个弓箭手,而这次,她把人员固定了下来。
    秦禛自己负责最危险、最至关重要的一个点,南城门楼上。
    古成不大赞同,“娘娘,属下在南城门吧。”
    秦霁和秦祎一起点头。说实话,他们知道秦禛坚持习武,但从未听说她铳法极精,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冒险都不可取。
    秦禛解释道:“我之所以要在南城门,是因为我轻功不行,从这里逃跑比较从容。”她的手点在南城门上,沿着城墙一直向西延伸,“我从这里撤离更为安全,琉璃帮不上别的忙,但能在这里接应我。古校尉轻功好,可以快速地在各个区域切换,在这个点和这个点继续伏击追兵,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合理是合理,可属下不能同意,这太危险了。”计划是成熟的,但古成还是担心,毕竟,从没有人见过秦禛的射铳技术。
    如果卡不住南城门这个点,他的兄弟们的性命毫无保障。另外,一旦秦禛出了事,即便他能活着回去,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秦禛继续游说道:“我还有另外一个优势,我认识的青莲会的人比你们多。”
    秦祎道:“妹妹,你想过没有,你若落到青莲会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二妹妹三思。”秦霈也担心这一点,若因为自家亲爹而使昭王妃有了不测,秦家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秦禛道:“如果不能成功阻击青莲会,你们觉得我能逃出多远?城墙上这一带是肯定安全的,只要足够小心,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危险。”
    六扇门的人一直在反复踩点,这一处的风险确实不大,最大的问题只在于铳法是否足够精准。
    秦禛把放在条案上的连珠铳拿过来,咔嚓咔嚓一番拆卸,再咔嚓咔嚓装上去,全程下来丝滑至极,没有任何卡顿,显见对器械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致。
    至于枪法。
    秦禛在现代时曾多次参加区域性枪法大赛,从未得过第一名以外的名次。
    虽然到大庆后很少摸过铳,但她在后花园练过两次,水平比当年差了些,但古成忙于公务,情况未必比她好多少。
    几个人彼此对视,还是不敢下结论。
    秦禛拍板道:“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有什么后果由我个人承担。大家回去安心休息,确保行动时精力充沛。古校尉,我再重申一次,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好!”古成拱了拱手,“属下告辞。”
    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但秦禛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远超常人,由不得他坚决反对。
    他和展小刀退了出去。
    展小刀道:“七哥宽宽兄弟们的心,娘娘既然敢这么决定,一定是因为她有这方面的把握。”
    古成苦笑道:“话是这么说,但……嗐,不说了。”他跳上围墙走了。
    展小刀无奈地摇摇头。
    他理解秦禛,但也理解古成。
    无论如何,看结果吧。
    在秦家兄弟看来,秦禛在一意孤行,但自家妹妹豁出自身安危冲锋陷阵,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秦祎拍怕秦禛的手背,“妹妹虽然托大了一些,但二哥支持你。”
    秦霁垂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二妹妹,安全第一。”
    秦禛道:“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大约寅初,展小刀敲响了秦禛的房门。
    秦禛洗漱一番,踹上两个红糖饼,辞别忧心忡忡的家人们,和展小刀一起出了门。
    值得庆幸的是,这又是一个晴天,月明星稀,气温也不算低。
    沿着巷子一直向南,走差不多一刻多钟就到了胡同口。
    斜对面就是城门楼。
    展小刀探头观察一番,长街上空空荡荡,城门上也空无一人。
    他给了秦禛一个等待的手势,率先穿过街道,到了墙根下面。
    城墙老化,墙体凸凹不平,抓手到处都是。
    只见展小刀往上一跳,抓住一块凸起,手脚并不用,壁虎一般,不过五六息功夫就到了城墙上。
    秦禛看着有些眼馋,她也是玩过攀岩的人,这种城墙对于她来说很容易。
    但……就算了吧。
    展小刀把绳索垂下来,她抓着绳子攀了上去。
    二人隐没在黑暗的、充满尿骚气的城门楼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三个青莲会的弓箭手们到了——他们一般在寅正前来。
    秦禛见展小刀微微侧身,往外看一眼,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片刻后,一个黑影晃晃荡荡地过来了,他走到门口,往里迈了一步。
    恰在这个时候,展小刀出手了,锋利的匕首刺穿那人心脏,旋即捂住那人的嘴,把人拖进来,放到了身后。
    整个过程不足三秒。
    “三哥?”又一个上来了,“又进去了?臭哄哄的看啥看,肯定没人。”
    展小刀跺了跺脚——城门楼里有些拢音,跺脚的声音有些诡异。
    那人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过来。
    展小刀如法炮制,结果了他。
    两个同伴不见人影,第三个似乎感觉到了异样,站在一丈开外喊人,“三哥,王叔,人呢?”
    展小刀这次并未故技重施,而是闪身出去了。
    那人大吃一惊,转身要跑,却被展小刀一刀钉在了后心上——他叫展小刀,和景缃之一样擅长小刀。
    那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大孩子。
    躲在暗处的秦禛一阵心悸。
    展小刀把人拖进来,说道:“属下这就走了,娘娘怕不怕?”
    秦禛咬牙道:“不怕放心吧。”
    展小刀把绳索整理好,交给秦禛,下去了。
    秦禛把绳索放在城门楼前面的墙垛旁,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永江县城。
    天还没亮,但县城已经处在了苏醒的边缘,好几户人家都亮了灯,老年人的咳嗽一声接一声,引得猫叫一阵狗跳一阵。
    突如其来的声响总让秦禛产生些许错觉——里面的三具尸体又活了。
    她接连去里面看了两次,这才安下心。
    秦禛枪法不错是事实,没杀过人也是事实。
    恶战在即,她不怕自己死,却在杀人这个问题上百般纠结,一会儿觉得大家各为其主,死了活该,一会儿觉得青莲会的人也是被人忽悠来的老百姓,不该就这么死了。
    脑袋中的两个小人互相攻击,谁也说服不了谁。
    枯坐大半个时辰,守城的卫兵来了,城门大开,等候在外面的小商贩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卖菜的,卖柴的,卖鸡蛋的,卖早点的……迅速占领街道两侧。
    有了人气,秦禛便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起了身,进入城门楼,朝楼梯口处看了一眼--安全。
    再走到南侧,在垛口处观察片刻,暂时没发现青莲会的人。
    秦禛有事情做了,瞬间抛开所有杂念,仔细地观察着街道上的每一个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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