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副足以撩动少女春闺梦的场景。
    但是前提是,那少年看的不是两个状若疯魔互相残杀的人。
    鲜血淋漓的场景,他却像是在欣赏什么美景。
    那时他站在围墙下,制住了那两人,抬头看向围墙上的少年,问道:“这几日镇上数个走火入魔之人,都是你干的?”
    少年嘴角依旧带着笑意,眼神中却划过一丝冷漠的厌倦。
    他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如果你说的是那几个蠢货的话,大概是吧。”
    他不解,问道:“他们是欺负你了?还是伤害过你?你要报复他们?”
    他能看得出来,这少年周身隐隐有魔气,应当不是人族,可能是半魔。
    半魔在人族一向不受待见。
    他有一个半妖的徒弟,他知道这样的混血在人族会遭遇什么。
    然而那少年却讶然抬头,好笑道:“就那几个蠢货,还能欺负得了我?”
    他不解:“那你……”
    少年居高临下,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冷漠:“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我想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了,你明白吗?”
    毫无理由的为恶。
    他和少年对视片刻。
    他突然道:“我还缺个徒弟,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少年这次仿佛是真实的惊讶了。
    片刻之后,他又突然一笑,漫不经心道:“好啊。”
    那时,他只以为自己收了个半魔徒弟。
    因为这个徒弟,他和那时正和他同行的沧海宗掌门不欢而散。
    后来,他隐隐感觉,这个徒弟可能不止是半魔,而是传说中恶种。
    天地共业诞生的恶种。
    可是恶种和鬼种不一样,鬼种有人生有人养,只不过生来便吸纳了人间鬼气,所以生来便是鬼,却也能长大。
    但是恶种却是从天地共业中诞生的孩子,一经诞生便承担了人间所有恶业,这般恶业压在一个孩子身上,他怎么可能长大,天道又怎么会允许一个满身恶业的孩子长大。
    沧海宗宗主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晏行舟的不对,对他一向很排斥。
    后来,他的猜测在上辈子的最后得到了验证。
    晏行舟,他确实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可以长大的恶种。
    而如今,他终于知道了他诞生的原因。
    他突然叹了口气,问道:“师尊只问你一句,你这次特意跟过来,是不是为的就是第五层里,你诞生之后留下的东西。”
    晏行舟面色不变,只微笑道:“是。”
    师尊抬手揉了揉额头。
    果然,前后两辈子,他就没变过。
    自从他拜了师之后,这孩子学到的最多的不是如何提升实力,而是如何掩藏下自己的冷漠,收敛起自己非人的一面,把那虚假的、属于人的一面显露给外人看。
    很多时候,他看着他,都会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有些可怕。
    他起身,拍了拍晏行舟的肩膀,只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上辈子师尊没拦住你,这辈子,多半也拦不住你,但我只想让你记住一件事。”
    他看着晏行舟的眼睛,定定道:“做任何事之前,多想一想,你师妹若是没了你,会怎么样。”
    晏行舟一愣。
    师尊已经松开了他,语气一如平常,道:“还有,要动手的话,就快一些吧。”
    晏行舟也收敛起了脸上的怔愣之色,闻言下意识问:“师尊急着出去吗?”
    师尊却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语气沧桑道:“不,我怕再多留几天,我们七念宗就要和陀蓝寺因为你小师妹的问题反目成仇了。”
    晏行舟:“……”
    那也不是不可能。
    ……
    另一边,被怀疑会不会成为七念宗和陀蓝寺反目成仇的源头的虞阙正坐在第五层的入口出,悄咪咪的看着佛子。
    佛子无悲无喜,陪着自己那个怀疑过他是不是还俗了的师弟守着入口。
    虞阙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佛子的,有心想道个歉,但见此刻的佛子一副看破红尘大慈大悲的姿态,又莫名不敢凑过去说话,只能悄咪咪问他那个师弟:“诶,小法师,你守在这里是做什么?”
    他们刚上来的时候这小和尚就守在这里,仿佛在等什么似的,如今还守在这里。
    小和尚阿弥陀佛一声,绷着脸道:“守在这里,好拦住想趁机偷袭陀蓝寺之人。”
    毕竟这整个镇魔塔的魔可都是他们陀蓝寺抓来的,陀蓝寺在镇魔塔里仇恨值大着呢。
    虞阙没话找话,好奇问道:“要是真有人偷袭,你们会怎么办?”
    小和尚神情严肃:“自然是以理服人,对方若是不讲理的话,那就只能动手了。”
    说着,还没等虞阙问怎么个以理服人法,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魔就晃晃悠悠的从第八层下来了,直直的就要往第七层闯。
    小和尚和佛子当即起身,齐道:“来了!”
    佛子先两步上前,神情肃穆道:“阿弥陀佛,往前便是陀蓝寺,还请施主止步。”
    那衣衫褴褛的魔修见到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大喜道:“我知道是陀蓝寺,我找到就是你啊!”
    小和尚和虞阙齐齐震惊了。
    居然还有如此嚣张之人?找的就是你!
    佛子也觉得这人头挺铁,当即道:“你想与我陀蓝寺为敌不成?”
    那魔修更急,道:“我和你们一起来的啊,咱们是一起的,你把我忘了不成?”
    佛子懵了一下。
    一起进来的?一起进来的不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吗?如今不全在陀蓝寺里了?
    他当即觉得这人在花言巧语,当场义正言辞道:“贫僧不认得你,休想这样混进陀蓝寺!”
    虞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一旁的小和尚就把自己师兄推开,站在那胆敢攀他师兄关系的魔修身前,深吸一口气,道:“师兄让开,贫僧要以理服人了!”
    佛子闻言,顿时退后两步。
    然后,虞阙就见识到了陀蓝寺是怎么以理服人的。
    小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问那魔修:“施主,请问,您幸福吗?”
    魔修给问懵了,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幸……我不姓福啊,我姓噬。”
    小和尚摇了摇头,又道:“贫僧问的是,您幸福吗?”
    魔修困惑:“我姓噬啊。”
    如此,翻来覆去的问了三四遍。
    魔修逐渐暴躁:“我都说了,老子姓噬!”
    小和尚见状,当场宣布:“师兄,看来这也是个不讲理之人,以理服人行不通,那师弟就只能以武服人了,希望这位施主能从中感受到人生的幸福!”
    说着,他举起法杖就朝那魔修抽了过去!
    他的法杖足有其他人一倍大!
    虞阙倒吸了一口冷气,问:“你们就是这么以理服人的?”
    佛子神情正常,见惯不怪道:“正是,小师弟是半妖,生来力气就比其他人大许多,用的法杖自然也是特制的,足足有一千多斤。通常,其他人被小师弟一通抽打之后,往往就能感受到人生之幸福,从而珍惜人生,师尊说,这叫当头棒喝流。”
    虞阙:“……”原来你们佛家所谓的当头棒喝还真就是拿着棒子使劲敲。
    玛德,这一千斤敲下去,不悟也得悟了。
    长见识了!
    两个人说得兴起,另一边,魔修被小和尚抽的直冒火。
    他忍无可忍,终于厉声喝道:“别打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小和尚:“我管你是谁!我就问你,你幸福吗!”
    魔修暴躁:“我都说了我姓噬!我姓噬!我特么叫噬心魔,不叫福心魔啊!”
    “我是噬心魔啊!!!”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佛子:“!!!”
    虞阙:“!!!”
    糟了!他们忘了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噬心魔!
    小和尚终于停了手,不可置信:“你是噬心魔?”
    噬心魔不答话,只看向虞阙和佛子,衣衫褴褛,声音悲苦:“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
    虞阙:“……”
    她咳了一声,声音真诚道:“怎么会呢,你看,我们刚从四层爬到七层,正准备找你呢,怎么会忘了你!”
    她声音恳切。
    噬心魔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看了他们一眼,仰头倒了下去。
    虞阙大惊,连忙道:“快把福心魔……呸!把噬心魔给抬进去!”
    噬心魔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悲苦道:“我就知道……你们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虞阙敷衍:“怎么会呢,你老老实实躺着,我记得了清了,你叫噬心魔嘛,我虞阙此生能认识你这个朋友就够了!”
    噬心魔:“……我噬心魔此生能认识你,真是够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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