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不好定义这种人参的具体价值,但不管咋说,这是一棵挺好的人参,怎么也能值上百八十块钱了。
    许俊生大手一挥,说,“高教授,您太见外了,等你的论文发表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回到家,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雨珍。
    林雨珍放下写了一半的命题作文,问,“俊生,那这个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啊?”
    许俊生胸有成竹的说,“我都想好了,这批参这么贵,一般的单位吃不下,就我们经贸公司,也没有那么多钱能采购,就算一棵参一百块钱,估计那林子里得有上万了,这得一百万的资金了,北京的医药单位,能有这个实力的,只有一家,那就是同人堂。”
    同人堂现在算是公私合营,他家是老牌子,老百姓都认可,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候去,店堂里顾客都不少。
    林雨珍皱眉,“同人堂是有这个实力,可现在是国营了,挣的钱都得上交,恐怕未必能拿出这笔钱。”
    这个情况许俊生其实也想到了,他说,“实在不行,我就多找几家医药单位。”
    反正北京医药单位挺多的。
    上辈子许俊生赚到的第一笔钱,的确就是因为这林下参,可因为这个事情,当时闹得也很不愉快。
    因为野山参太过稀缺,林下参又得到了国家相关专业人员的认可,一经推出,立马就成了紧俏货。
    许俊生觉得经贸公司指定吃不下这么多货,先去找了同人堂,同人堂倒是挺重视,但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后来,这事儿经贸公司知道了,为此还狠狠批评了许俊生,经贸公司挺重视这个项目,筹到了一笔钱去收购,但派出去的采购人员不是许俊生,同人堂那边,更不要脸,直接踢开许俊生,自己跑到了加格达奇。
    也就是说,两头儿都没落到好。
    后来,他靠这个赚到的钱,跟经贸公司和同人堂没关系,是他自己凑了五千块,去五七农场买了几十棵林下参,倒手卖掉赚了约有一倍的钱。
    林雨珍说,“俊生,你能听一听我的意见吗?”
    “你说。”
    “我觉得,这个事儿,你不要去找同人堂,倒不如先跟经贸公司说,如果你们领导觉得风险太大,可能就放弃了,如果想要做这一笔生意,你稳稳的吃个差价就行了,没必要去找外人,说不定,更不靠谱呢!”
    许俊生说,“你说的也对,我要是先同人堂,那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了,但如果我先问了公司,公司不做,我再找外人,那就没问题了!”
    林雨珍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做题。
    高教授写论文的速度很快,并且很快刊登出来了,这种内部消息,自然还是医药行业最为关注。
    同人堂的采购科长姓楚,看到这则消息特别感兴趣,他们同人堂的业务这两年飞速发展,越来越多的贵重药收到了青睐,其中一样就是野山参。
    但这个东西货源实在是太少了,很多专业采购野山参的,都是常年蹲守在长白山一带,还有一部分直接就本地市场消化了。
    要是真能弄到文章里提到的林下参,那他们同人堂,今年的人参销售,一定可以创个新高。
    楚科长托了好几层关系,打听到高教授这儿,拎着一堆礼品上门了。
    “高教授,您写的这文章,可真是太好了,这林下参真是前所未有啊,这事儿倒是挺稀奇!”
    高教授生怕人家不相信,赶紧拿出那颗人参,说,“你看,就外观看,是不是一摸一样的!”
    楚科长认真看了几眼,有些痛心好好的人参给切的七零八落的,“这不就是一棵野山参吗?”
    高教授笑了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果不其然,许俊生把林下参的事儿跟经贸公司说了,要为这个项目申请经费,他直接申请了一百万,差点没把经贸公司总经理给吓死。
    “小许啊,这林下参,还不知道市场接受度如何呢,这事儿咱们就不掺和了,联系好园参的客户就行了。”
    许俊生说,“那我要是把这个项目介绍给别的单位,应该可以吧?”
    总经理擦了擦汗,觉得不见得有这样的冤大头,但还是说,“可以可以,只要不损害公司利益,都可以。”
    楚科长找上门的时候,许俊生正在家里翘着二郎腿,和沈文武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吹牛呢。
    “您是许俊生同志?”
    楚科长没想到高教授嘴里的小许这么年轻,而且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给人感觉似乎不太靠谱。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把来意说了。
    林雨珍不在家,许俊生放开喝,这会儿都喝了三四瓶啤酒了,他酒量还可以,头有点晕,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你是来买林下参的?”
    楚科长点点头,“我们同人堂最讲求信用,实力也是所有医药单位最强的,除了我们,恐怕谁都吃不下这么多货。”
    许俊生笑了,“多少货?一共也就那么几百棵,卖给谁都行!”
    楚科长一惊,说,“只有几百棵?”
    许俊生点了点头,说,“不管谁买,一口价三百一棵,先付百分之三十的订金,等人参到了再付另外百分之七十。”
    第31章 婚后
    尽管对林下参特别满意,许俊生说出的这个价格,还是大大超出了楚科长的心理预期,他笑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坐下来跟几个小年轻一起喝酒。
    “光喝啤的不带劲,整点白的怎么样?”
    楚科长一上桌,就靠着一口气喝了三瓶把其他人给镇住了。
    沈文武平时酒量挺大,来劲了,说,“成啊,我倒是存了两瓶特别好的西凤酒,你们等着啊,我去拿!”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出门了。
    楚科长瞅了瞅另外一个已经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的小青年,问,“小许啊,这什么人这么聪明,竟然能想起来把人参种子洒到林子里,指定是下乡的知青,五七农场的?”
    许俊生才不上他这个当呢,“你以为园参那么好种的,都是当地有经验的职工负责的,下乡知青根本挨不着边!”
    楚科长笑了笑,继续试探,“小许,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林下参,指定是你下乡的五七农场种出来的吧?”
    许俊生斜了他一眼,“还真的不是,给你透个底,这是当地参农搞出来的,数量很少,你们想要,就赶紧的,要是嫌弃贵,那就算了!”
    楚科长说,“咱们同人堂的名气四九城谁不知道,每天的营收是同行的数十倍了,就算是有一千棵这样的人参,那也不过是小数目。”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摞大团结,往许俊生那边推了推,“只要你告诉我林下参在哪儿,其余都不用管,这些都是你的!”
    许俊生拈了拈那些钱,笑着说,“哟,不少啊,这得有一千了吧?”
    楚科长听出他嫌少的意思了,“要是事情顺利,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许俊生却把那些钱都推回去了,说,“这些钱如果是订金,等明年开春保准就能有现货,保管每棵人参都会是好货,如果是别的,您还是拿回去吧!”
    楚科长倒是没想到,这小年轻的胃口还挺大,他皱了下眉头,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他都已经查清了,这小子是在加格达奇一家农场下乡的,这林下参七有八成就是那农场种出来的。
    虽然楚科长没去过加格达奇,但东北也去过几次,与其花大价钱买这个消息,倒不如亲自去看看虚实。
    高教授当然不可能是骗子,这小许家世背景也不一般,不可能是仙人跳,但毕竟眼见为实,没看到长在树林子底下的人参,一切都不能下定论。
    楚科长把钱收回到自己的包里,笑着说,“年轻人,有钱不拿,以后别后悔啊。”
    许俊生笑了,“我指定不后悔,后悔的可能是你,反正这些参不多,指定年前就订完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陆陆续续又有人找上门或者找到单位,许俊生的报价不一,不是三百,就是四百,要么就是五百,并且张口就要百分之三十的订金,成功的把所有人都吓跑了。
    医药行业彼此之间是有联系的,许俊生这样的骚操作,甚至让他们怀疑,很有可能林下参是并不存在的。
    那个高教授的话,也不完全可信,没准儿老家伙疯了,是买了一棵野山参,为了哗宠取众才这么做的。
    目的可能是为了中药学院的副院长,现任马上要退休了,据说,高教授也是备选人之一。
    这个时候发表论文,就是为了博关注度。
    这些人的猜测,有一点倒是对了,高教授发表了这篇论文之后,相关部门立即找上门了,并且要求高教授和中科院的两个教授立即去实地考察。
    马上要过年了,还要往大东北跑,一般人指定特别有意见,但高教授他们,的确是有点疯,不但没有意见,反而还挺兴奋。
    许俊生刚刚从东北回来,不太想去那地儿了,张历城却还没去够,上回他带钱太少了,所以赚的也少。
    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俊生,我去是没问题,但我自个儿去指定不行,我上回也没去农场,压根不知道在哪儿,而且还要领着三个老头子去,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许俊生说,“你不用管他们,到了加格达奇,你收你的药材就行了。”
    张历城觉得这话忒不靠谱,问,“是雨珍不让你去,不能吧?”
    许俊生叹了口气,“表哥,你说咱们怎么这么命苦,大老远的去挨冻,一次还不行,还得再去,别人不说咱傻,我自个儿都觉得傻,哪有在家舒舒服服的待着好啊?”
    张历城听出了言外之意,知道妹夫也是一起去了,只是他不大乐意去,就笑着说,“咱能挣钱啊,俊生,就咱这挣钱的速度,谁能赶得上啊!”
    这回,他不但把全部身家都带上了,还去黑市卖掉了一块金条,金子原来比他想象的更值钱,一块一两的金条,卖了两千多呢。
    现在手里的本钱差不多都有五千了。
    马上要过年了,许俊生还要往东北跑,要是搁以前指定都不同意,但这不上回赚钱了吗,也就没人拦着了。
    不仅如此,许俊生跟许老爷子张口借钱,老头十分大手笔的借给孙子五千块,就连田香兰,这么抠搜的人,都借给儿子三千。
    还提了要求,“俊生啊,这钱不算妈借给你的,算是本钱,你赚了钱,我不全要,分给我一半成不成?”
    许俊生笑了笑,说,“成啊,要不这样吧,妈,您再多拿出来点,和爷爷一样,五千,成不成?”
    田香兰有些不舍的,但一想到等儿子回来,就会是双倍的钱了,最终还是同意了。
    上级领导对林下参特别重视,中药学院给高教授派了助手,是高教授的研究生学生,另外两个中科院的专家,自然也都带了助手。
    因此,许俊生和张历城虽然算是领队,但一路上都很省心,在火车上买饭的时候,中科院的谈教授,还总让助手多买两份,带上他俩的。
    顺利到达加格达奇之后,除了张历城留下了,其他人继续往东北走,等到了黑沙镇,就没有班车可以继续往北走了。
    许俊生花了三块钱,在当地找了一辆带斗的拖拉机,所有人坐着兜风的拖拉机,颠簸了两三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王场长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十分热情的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让食堂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还准备了一坛当地有名的高粱酒,可惜,没等坐下来详谈,三个教授这一路给折腾的,都撑不住了,都倒下了。
    症状都差不多,头晕头疼四肢无力兼发烧,就是典型的风寒感冒。
    王场长赶紧让人安排了住处,还让食堂熬好姜汤送给去。
    三个助手倒是一点事儿没有,但教授们病了,也必须得过去照顾,匆匆吃了几口就走了。
    许俊生和王场长大吃大喝侃大山,王场长一连敬了许俊生三杯酒,问,“小许,这些专家们干啥来了,我这些人参,你帮我找到合适的买家了吗?”
    最近老下雪,农场一切劳动作业都停了,他闲得没事儿,把农场的路如何修,货车买什么牌子的,什么样的,房子如翻盖,都打算好了。
    就等着钱到位了。
    屋里烧着炉子挺暖和的,许俊生早把军大衣脱了,现在他又解开棉衣扣子,从左边的内兜里拿出一个钱包,又从右边的兜里拿出另一个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掏出来。
    一千张大团结在桌子上很壮观,他说,“王叔,这是一万整,一百棵的钱放这儿了,明天您就赶紧安排人挖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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