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的爸爸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托了很多人,费了不少力气,把这一笔在她的档案上给抹掉了。
    李梦十分八卦的问,“为什么啊?”
    赵圆圆也好奇,“对啊,为什么啊?”
    王迪亚却不肯说了,“别管我为什么结婚离婚的,反正我觉得,无论结不结婚,人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
    林雨珍拉起她的手,说,“对啊,你说的太对了,我宣布,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
    陈秋兰第一个不同意了,“我不是?”
    李梦和赵圆圆虽然没有说,但很显然也是不满的。
    林雨珍笑着说,“当然了,咱们五个人都是朋友!”
    北大的学业不算太轻松,但却是多姿多彩的,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每天早上骑车走进校园,看到路边花花草草的细微变化,都会让她心生欢喜。
    业余时间,林雨珍开始尝试着写文章,内容大多都是围绕北大校园生活,但也不尽然,有时候,也会就一些社会和民生问题发表自己的观点。
    这回她没有匿名。
    她的产量很高,而且写文章对她来说,完全不是什么负担,基本上两三天就能写一篇,语言的基调再也不是沉郁,而是非常轻松有趣,投稿的命中率很高。
    不过,稿子过了和登上报刊会有一个时间差,报纸短一点,书刊一般都要至少一个多月。
    这样呈现的效果就是,她好像一下子发表了很多文章,立刻就在同学们传开了,甚至在学校都小有名气。
    北大校园里无论男生女生,个个都算得上优秀,就连现在的大四生,即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绝大多数也都不是普通人,虽然没有进行高考,但北大有自主招生的权利,各地选送上来的也可以挑拣,还可以自己亲自去地方工厂,公社和兵团招收学生,北大的老师眼光很毒,非聪明人选不上。
    在强者如云的北大校园,出名当然是一件好事儿,但同时也是双刃剑,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
    在刘秋敏的传播下,本系的男生都知道林雨珍都已经结婚了,虽然觉得可惜,但不少人为此都放下了心里的想法,倒是外系的男生不知道,她现在算是中文系的才女,又长得这么漂亮,最近已经特别频繁的,被好多男生问路,打招呼,以及递过情书了。
    幸而因为她一再说明,自己已经结婚了,这种困扰没持续太久就越来越少了。
    十月中旬,她终于盼来了她期盼已久的事情,她被选入了学生会,并且一去就担任了宣传部的副部长。
    北大的学生会部门很多,但能拿出来的东西实在不算多,他们宣传部按说起来算是很重要的喉舌部门,但实际做的更多的工作只是给各部门打个配合。
    学生会是没有会刊的,第一没有活动经费,第二供稿选稿也是个大问题,但这些对她来说,并不算太难。
    她也没做过,但她觉得她能做这件事。
    因此,林雨珍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说服部长和其他成员,把会刊办起来。
    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姓杨,叫杨峰,咋一听是个男生的名字,但其实是个很开朗大方的女生。
    办会刊她当然支持了,可听到林雨珍说,所有的费用她全包了,又有隐隐的担忧,从林雨珍的打扮来看,家境应该是很不错,但会刊要办,那肯定是要长久的办下去,一本小小的刊物,其实费用也不低呢。
    她刚当上宣传部长的时候,也曾雄心壮志,她的荷包里没有钱,就动员大家集资,但最后还是没能办成。
    因为有的人交钱了,有的人没交钱,有的交钱的人想到这笔钱每个月都要出,后来也不想交了。
    “雨珍,我觉得咱们征稿,还是不要付稿费吧,要是有的话,以后都得有,那这一笔开支时间长了可不少!”
    王迪亚也是学生会的成员,“我觉得杨峰说得对,其实,自己的文章能被更多人看到,本身已经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了,不要稿费,肯定也有很多人投稿。”
    比如她。
    虽然她也报考了中文系,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她父亲的意思,她之前离婚,把孩子丢给夫家,还辞了工作专门备战高考,这些都没跟父亲商量,唯有在报考志愿的时候让了步。
    能考上北大,她的语文成绩当然也是很不错的,她是考试型人才,命题作文写的还行,自由发挥反而不成。
    但从入学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现在她还挺喜欢中文系专业的,而且也喜欢上了写文章。
    她的产量也很高,两天就能写出来一篇,但,投稿命中率很低。
    在外头发表不了,要是能登在校刊上也不错,至于有没有稿费,她压根儿不在乎。
    说是有稿费,其实定的标准很低,林雨珍是觉得自己收到的稿费完全可以覆盖,所以才这么定的。
    没想到别人都不太赞成。
    她笑了笑,说,“也成吧,那就先没有稿费,先这样写征稿启事,如果效果不好,来的稿件不多再改。”
    傍晚,她回到金山胡同,许俊生便迫不及待的宣布了一个消息,“雨珍,后天,我要去雁荡山了!”
    林雨珍冲他调皮一笑,说,“去呗,那我就住校不回来了。”
    许俊生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装什么糊涂啊,我出差,你得给我取钱啊,明儿去取,千万别忘了啊。”
    “取出来六万啊。”
    林雨珍一口拒绝了,“不成,最多一万。”
    两个人的存折上,现在有七万块钱,许俊生觉得留下一万已经不少了,没想到林雨珍只肯给他一万。
    他不客气的拧她的耳朵,说,“你什么时候变守财奴了,你放心,等我这次回来,这六万备不住就生了小的,咋也得变成十万八万的!”
    林雨珍还是摇头,“俊生,咱们在五七农场待了七年,虽然没有管理过园参,但耳熏目睹,什么样的人参是好的,什么样的是不好的,咱们一清二楚,这铁皮石斛你见过几回?也就是见过制好的枫斗,万一被人糊弄了,那损失大了去了!”
    许俊生现在特别自信,说,“你以为我还是第一次做生意的生手啊,我这都经手了多少生意了,有公司的,有自个儿,除了丢了一次钱,不都挺妥当的吗,雨珍,你放心吧,你就擎好吧!”
    怕林雨珍不信,他甚至还跟她讲了一大段关于铁皮石斛的知识,从形态到药性甘味再从鉴定特点都有。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
    但不管他如何舌灿莲花,她就是不松口。
    许俊生最后说累了,也生气了。
    但林雨珍没哄他,而是一个人先去里面躺着了。
    许俊生后来也躺到床上,只是俩人破天荒的是背对背,谁也不理谁。
    第二天,林雨珍下午只有两节课,她去银行取钱,填单子的时候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取出来三万。
    第35章 婚后
    过了一会儿,许俊生也下班回家了,他透过纱门,从外面就看到林雨珍正坐在厅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不知道看得什么书,神情很是专注。
    茶几上有一盘洗好切好的水果,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动。
    可见是在等他一起吃。
    要是往常,他保准特别高兴,可今天却有点笑不出来。
    林雨珍见他进来,倒是浅浅一笑,说,“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许俊生解释道,“下班和小商一起去了一趟庆生堂。”
    庆生堂是四九城另外一家规模不小的药店。
    现在他给不少药店供应药材,有的是公司的生意来往,有的却是他和张历城的买卖,去药店再正常不过。
    林雨珍微微皱眉,指着书上的一处说,“俊生,你看这上面说的!”
    许俊生这才注意到,林雨珍看得竟是一本药书古籍,这是他前不久刚买的,因为内容过于专业,术语艰涩,读起来有点吃力,他还没怎么看。
    林雨珍看的,正是铁皮石斛这一味药。
    许俊生凑过去看了一眼,没太看懂,也不主动搭话,而是拿起一牙甜梨吃。
    林雨珍倒也不催他,自己也吃梨,还说,回来的路上买的,这梨倒是挺甜,就是核太大,这样吃就吃不到了。
    许俊生这才知道,水果是她亲自准备的,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笑着问,“你怎么看起这些书来了?”
    林雨珍反问,“你能看我不能看啊,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是说新鲜石斛不但能经久不坏,而且插入水里或者土里还会活。”
    古籍里,举出这个例子是要引申出来铁皮石斛本身的存活能力特别强以及人服用后的抗衰老作用。
    但她却是想到了别的地方,“俊生,既然野生的铁皮石斛那么容易成活,市面上价格那么贵,还供不应求,会不会有人,扦插种植野生的铁皮石斛?”
    许俊生听了却颇为头疼,今天他和小商去找药店的老师傅,就是为了再次问这个事儿的,老师傅很耐心的跟他们讲了,铁皮石斛的繁殖方式的确是根茎,可这些野生的东西,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其实是很高的。
    野生的铁皮石斛,也许能种成功,但成活率有多少,以及种活了能维持多长时间,这都是个未知数,要是那么好种,现在的市场供应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老师傅为此还说了一个趣事,说的是京城一代名伶有喝铁皮石斛保护嗓子的习惯,但有一阵在市面上买不到,还委托地方政府代找呢。
    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可见从那个时候起,野生铁皮石斛的供应就极为紧张。
    如果真有种植的铁皮石斛,要让他说,倒算是一件大好事儿,就拿人参举例,老百姓配药需要用到的时候,那野山参肯定用不起,但要是用园参,也就差不多能行了,而且,园参的药劲儿也挺大的。
    在五七农场,有一次他捡了点生晒参须子泡水,本来是想补一补,没想到喝了一杯水上火,牙疼了好几天。
    人参有园参这样的平价养殖品,要是铁皮石斛也有,那老百姓想喝点石斛茶,或者入药使用,就都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但也正因为现在都是野生的,所以价格极为昂贵。
    据外贸公司的人透露,一斤上好的铁皮石斛枫斗,在国外市场的价格差不多是两千到五千之间。
    当然了,国内的价格没有这么贵,枫斗差不多是六百左右,但一般收购上来的都是鲜条,一斤在一百五左右。
    许俊生和小商这一趟出差,公司的任务其实是去考场南方的茶叶市场的,包括了安徽浙江福建和广东,恰好和铁皮石斛的产地重合了,安徽霍山和浙江乐清雁荡山,正好就是铁皮石斛的主要生产地。
    假如这些地方都没有收购到,还预备去一趟云南。
    少有人知,其实云南也是铁皮石斛的主要产地,只不过远在版纳地区,生长在原始森林里,不如霍山和雁荡山的名气更大。
    这还是今天的老师傅给他们提供的信息,说产自云南的铁皮石斛,质量甚至优于其他产地。
    虽然目前为止,许俊生还没有见过全株铁皮石斛长什么样,更没见过鲜条是什么样的,但他就是觉得,为了此行,他已经准备的相当充分了。
    先去请教了药学院的教授,又找药店的老师傅聊天,前前后后去了五六次不止,今儿临走的时候,那姓石的老师傅挺认真的说,下回不用来了,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信息都讲完了,下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就连下家也联系好了,他和一家外贸公司的经理很熟,人家说,只要有货,一律给他按照枫斗一千五一斤的价格收购。
    一般来讲,四斤鲜条可以制成一斤枫斗,成本大概是六七百左右,相当于他一转手就赚了一倍多。
    万事俱备,只缺本钱了。
    许俊生说,“雨珍你放心吧,你不就是怕我上当受骗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慎之又慎,我会亲自选嫩条,也会看着工人加工,指定能成。”
    林雨珍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拿了挺大一个布包,里面全是钱。
    许俊生一看只有三万,觉得少了,“雨珍,要不,明儿你把存折给我,我自个儿去取,成吧?”
    林雨珍说,“我们学校也有药学院,我去问过老师了,说这个季节不是收购铁皮石斛的好季节,春季的最好,而且野生的量特别少,你们也不一定能收到,三万块足够了。”
    以前,许俊生就知道林雨珍在钱上挺节俭,可她节俭基本上都是对自个,对着朋友可不抠门,而且以前也从来不管他怎么花钱,现在这是怎么了,结了婚怎么突然变成守财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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