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神木人正在升坛准备作法!”
    在经历了第一场莽撞的破阵,第二场又投入了两百万头牲畜,前后十万兵力,七千多各阶修士,依然破阵无果后,神木一方终于转变了策略。
    云侗关一共五道城关,都高达千丈,前后守望,堵住了神木王朝大军南下的路。
    修士可以绕路,但神木王朝的凡人大军却只能从这里南下。
    两侧都是连绵巨山,有这么一道天堑卡在这里,成千上万年来一直都是北澹国最可靠的北部屏障。
    它就如同一个钉子,不拔掉,神木王朝无论做什么,大成一方都可以针对性反击。
    云苏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疑惑,古往今来,多少雄关阻挡了多少英雄好汉,即便是许多神话传说中,也会围绕关隘攻防。
    比如,封神传说中,青龙关,陈塘关这样的存在。
    后来他也就想明白了,如果是凡人之间的战争,你绕开这个关卡,既无法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整个后方和补给线都暴露在敌人随时的进攻之下。
    对于修士来说,大成和神木摆在明面上的实力,虽然差距悬殊,但都有能够以一敌万的化神高手,不消灭了对方,别说成了一锅粥,遍野乱战,就是被反攻入神木王朝,也就是几个月前就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战争规模达到了一定程度以后,神木王朝如今最明智的做法,反而是以绝对优势攻破云侗关,消灭大成一方的大量修士,奠定胜利之基,再破了大成一方的数百万精兵,使得大成王朝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云侗关上的大成军士们居高临下,都能看到北方神木人正在布置一个巨大的法坛。
    法坛是早就有的,不但神木人有,云侗关上也有大型法坛。
    神木人的法坛,高达千丈,但以前还未使用过,兴许是觉得大成实力太弱,还用不了开坛做法,准备费时费力的超大型法术。
    只见那法坛上面,旌旗猎猎,法旗招展,被高空的大风吹得咧咧作响。
    “呜呜……”
    数以百计的妖兽皮制成的兽角和兽鼓,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在奏着某种旋律诡异的音符。
    一群神木人的高阶修士,合力点燃了三根十丈高的天香,一缕缕香烟升起,也不知是入了苍穹高处,还是去了什么诡异之地。
    “这些神木人鬼点子真多,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坏法子。”
    这种大型法术,准备时间长,威力大,杀伤范围也大,别说普通将士们没有见过,就连绝大部分修士都没有见过这种恢弘场面。
    那法坛上,被画满了许多诡异的符咒,最令人惊悸和反感,甚至作呕的是,在法坛中间几乎占据了一半多的面积,有一个巨大的血池。
    无数的污秽毒血被倒入法坛顶端的血池中,那血池中不但恶臭熏天,臭味随着风一吹,数十里外的云侗关都能闻到,大成修士只能施法驱散了这股恶臭。
    那恶臭除了普通的污血恶臭外,仿佛还带着一股来自地底深处,被捂了数万年的怪味。
    血池上方,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哭嚎,但其实都是一些虚幻之影,那魔血中万物难存,别说是鬼魂掉下去,即便是化神散仙掉下去,肉身也能瞬间被污了,然后化作秽物。
    ……
    “魔帅大人,都准备好了。”
    神木一方,法坛之上。
    魔帅札乌坐在法棚下,看着一名广岐山的化神修士登上了法台,这次的作法,这位化神中期的魔修将是主持者。
    “就让对面的荒野小儿们,见识见识我们广岐山的无上仙法。”
    前面两场失利,札乌却是丝毫都不放在心上,他也完全不在意那些神木军士们看着牲畜被源源不断地赶进大阵时,一脸的复杂情绪。
    这牲畜一入大阵,未来几个月怕是就没肉吃了。
    普通人都知道的道理,恰恰是他这样的高阶魔修丝毫不在意的。
    别说普通凡人的温饱问题,就这一场开坛作法,除了最精纯的数百斤魔血,其余的人血,妖血以前其他各族修士之血,就不下数百万斤。再加入天材地宝无数,以及诸多广岐山秘宝,才炼出了这一池的魔血。
    借助魔血池施法,事半功倍,威力奇大。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广岐山到底是如何攒下了这么多污秽之物,以前也并没有如此高调嚣张过。
    “起坛作法!”
    札乌一声令下,整个法坛就运转了起来,只见中间那个方圆百丈的血池,好似下面在烧火一般,开始汩汩地冒烟。
    “大自在无上天魔真君……”
    那来自广岐山的化神中期魔修,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以某种魔经邪法祭炼面前的血池。
    随着他念诵的魔经越来越长,那血池之中好似开了锅一样,血浪翻滚,有长得像人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沉浮,想要爬出来。
    与此同时,大成一方的高阶修士们也聚到了一起,在都护府大殿中围着一个巨大的画面,在窥探神木人作法。
    “有东西从血池中爬出来了!”
    只见一个浑身漆黑的怪物,长得倒是像人,却是无面怪一般,奋力地爬出了血池,站在法坛上,先是朝着那作法的广岐山魔人一拜,然后噌的一下跳到空中,迎风就长,不多时就涨到了两千丈高下。
    “这广岐山还真是彻彻底底的邪魔外道,那魔血走的是至邪的路子,炼出来的这算什么,血魔?”
    “应该是血魔了,以前在南部三洲某个地方曾经出现过,没想到居然是出自广岐山的手段,倒是没有见广岐山的人使用过。”
    “广岐山藏得真深啊!”
    那血魔人站在半空中,也不着急行动,只见法坛上的血池中又爬出来了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共爬出来了九个血魔,个个都有两千丈高下。
    “去!”
    只见那广岐山作法的魔修,一指北方,九个血魔就冲向了北部天空,却是没有朝着大阵而来,让许多人觉得意外。
    “奇怪了,这些血魔不是来破阵的吗?”
    “是啊,九个两千丈高下的血魔,真是闯进阵来了,说不定也是一场麻烦。”
    云苏的神识强大,心念一动,以他此时的境界,方圆千里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有些因果牵扯,或者有事物相关联的话,就算是远隔十万里也能看到。
    他随手一挥,都护府大殿中间便出现了第二个巨大画面。
    只见九个巨大血魔一路向北,来到了八百里外的一处大河边。
    “这些血魔来河边做什么,不是要洗澡吧……”
    就在众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那九个血魔人居然凝为了一体,组成了一个一万五千丈高下的巨型血魔。
    那血魔手中也凝出了一根鞭子,只见它挥舞着手中的巨鞭,朝着那大河就是一鞭。
    “轰!!”
    只见整条大河被那鞭子抽的飞了起来,露出了下面虽然湿漉漉但却已经没有水的河床,然后被血魔伸手一拽,拖着就走。
    它一边走,一边用鞭子在大地上肆意抽打,每一鞭落下去,就是一条长达数里的沟壑,几鞭下去,就是一条巨大的河道。
    而被它拽着水头的大河,就这么被一路拖着走。
    不多时,这巨型血魔就已经拖着那条大河走了百里了,令人惊掉了一地下巴。
    “这,这也可以……”
    都护府大殿中,别说凡人,包括柴进都看呆了,就连那些修士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开坛作法,凝聚血魔的前面部分,许多修士不一定见过,但还能接受。
    可是到了后面,万丈巨魔拖着大河一路南下,举手投足之间就让山峰崩碎,劈出河道,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不好!神木人居然要引云沱河的水,来淹云侗关……”
    这一下,道行高深的修士们基本都看明白了,几百里的距离,再有半个时辰,那巨魔就能拖着巨河走到云侗关前了。
    恰恰云侗关前地势比较低洼,如果广岐山的魔修故意引导,水淹云侗关几乎是一定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成一方的人都有点坐不住了,但又无计可施,包括几个化神真仙也是没有头绪。
    “真是可恶啊!”
    “这五行术法,驱山移海之术中,倒有几样可以针对对方,可是对方的高阶修士太多了。”
    以他们的力量,移山倒海不是做不到,但神木一方这次的做法,不但占了地利的便宜,毕竟云侗关一带的地形是北高南低,一旦河道改道成功,这水势就是自然下泄,再多都引得过来。
    如果只是搬来几十座大山,挡在云侗关的大阵北面,花费几日也能做到,可前提是对方的修士不干扰,不破坏,还能给出足够的时间。
    那巨魔也极为诡异,首先一身神力就很邪门,就连太极剑界的长老们,也不敢说一对一能稳赢对方。
    从画面上来看,那巨魔就好像是开辟了一条巨型运河,把原本要东去大海的云沱河全给引来云侗关了。
    一鞭下去,不是多出一条数里长的河道,就是几座山峰破碎,从中间开出了巨大的沟壑口子,让云沱河能够穿梭而过。
    “若是水淹云侗关,我等如何自救为好。”
    和神木人不顾忌民生不同,云侗关南方的北澹境内虽然是山地丘陵,但居住的百姓也不少,而且地势一路朝南都是顺畅的,云侗关被淹了,破关了,整个北澹国怕是小半都要被滔滔不绝的云沱河淹没。
    这不是水来土掩,或者开闸放水的问题,最多两个时辰,一条水量惊天的大河就要被那诡异巨魔引到云侗关前了。
    相比起那广岐山的魔头,利用什么魔血施法的歪门邪道,正道的修士们,即便是太极剑界和望月山的慕容琴也拿不出很好的办法来。
    “实在不行,只能和神木人拼了。”
    太极剑界的三位长老私下商议了几句,虽然不知道那位苏先生有什么应对之法,但广岐山的手段确实够阴损毒辣,非同一般,即便大阵无碍,云侗关被大水冲垮,洪涝数千里也是铁的事实。
    “哈哈哈,云侗关上的蛮荒小儿们,今日便要你们看看,什么是惊天神通,绝世秘法,等到水淹云侗关时,便是我们破阵之日。
    若是现在投降,哈哈哈,已经来不及了!”
    有广岐山的魔修朝着云侗关方向,施法喊话,试图扰乱军心。
    云苏见状,这事还不够他出面,但一般的修士,比如太极剑界的三大长老,除非是冒险冲出去杀了那巨魔,毁了对方的邪法,开坛作法也没用。
    广岐山的路子有点野,不是正常的手段,寻常修士所谓的翻江倒海,除了云苏这般境界能够随时移开大山,搬来江河以外,就连化神真仙也必须靠秘法,借助某种外力才能做到。
    “这广岐山的秘法,显然是借助了天魔后裔的真血为引,使得这秘法凝聚的巨魔,能够更容易调动天地之力,驱山赶河易如反掌……”
    云苏暗道果然如此,随着战事越来越往后,广岐山拿出的许多珍藏秘法,或者上古手段,都会越来越多地把那位天魔老祖暴露出来。
    这种暴露,也许就连域外天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最终会帮助自己的对头,给他来一记因果必杀。
    云苏之所以坐镇在这里,就是为了巩固局势,不能让大成受损失太严重,也不能让许多生灵无辜去送死,就是要让神木人屡攻不下,那么对方自然会去宝库中搜寻出来更多的诡秘玩意儿,甚至不排除请动那位天魔祖宗显露手段。
    它暴露出来的踪迹越多,手段越多,因果线索越多,云苏到时候一剑必杀的把握就更大。
    那巨型血魔提着云沱河的河头,虽然还在数百里之外,但却前进迅速,也需要提前准备了。
    “传令,升坛,作法!”
    云苏朗声道,顿时众多大成一方的高层和高阶修士都心中一定,这位布阵的巨擘还没走,自然不会看着对方作祟,必有安排。
    不知不觉的,这位来历神秘,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往来的苏先生,已经从原本高不可攀的大成仙道第一人,变成了真正的定国神针。
    云苏自然也不会觉得大家这样的期待有什么问题,即便是普通人,天塌了还希望高个儿能抗一抗,也是人之常情。
    不多时,大成一方的法坛也开始运转起来,许多高阶修士在上面忙碌。
    小奶狗终于瞅着身旁没什么人了,才凑到云苏身边,蹭了蹭,像是一条小狗一样,依恋的很,两眼放光,期待无比地问道:
    “老师,您要登坛作法了呀?”
    云苏伸出右手,两个手指捏着她那柔若无骨的胳膊,把这小狗一样的家伙从身上拎开一些。
    “咳咳,男女授受不亲,注意你的形象,不要像一条小狗一样。”
    小奶狗顿时一愣,又凑了上去贴着:“可是,我本来就是狗呀。”
    不过看到云苏又要伸手把她拎开,小奶狗顿时一激灵,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真身,又成了真正的小奶狗,这才贴着云苏身边,蹭个不停。
    “唉,你这狗脾气是改不了了。”
    云苏淡淡地笑骂道,撸了撸它的狗头,小家伙这毛发和手感是没的说。变成了人形,虽然只是自己点化的人身法相之一,无论是颜值,气质,还是身体柔软方面,都绝对配得上她那神兽的血脉。
    “先生啊,你看那对面的广岐山妖人真是可恶,要不是您要登坛作法,我都想出去一口咬死他了。”
    小奶狗还从未见过云苏登台作法,在她看来,无论是万般法,老苏都是信手拈来,从来不需要准备什么。
    一对狗眼中,已经满是星星乱转了,她仿佛看到了老苏登上了高高的法坛,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山河臣服,宵小束手就擒。
    “呵呵,你们想和老苏斗法,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小奶狗决定等会儿一定要找个最好的位置,全程偷偷用玄光术记下来,以后无聊了就拿出来看看。
    道场那些小王八蛋们,比如老咸鱼什么的,就没这福分了,以后就乖乖跪在本尊面前,求本尊开恩,才有机会瞻仰到先生的妙法英姿。
    啧啧,光是想一想,小奶狗就觉得实在是太美滋滋了。
    “斗法?我什么时候说要登台斗法了?”
    云苏拉起它那一脸无辜的小狗脸,问道。
    小奶狗一愣:“啊,那,那刚才先生你说准备登台作法呢?”
    “不错,敌军来势汹汹,即将水淹云侗关,洪泽数千里,确实需要德高望重的人登台作法。”
    云苏作势叹道,笑容令人看起来如沐春风。
    小奶狗却是一愣,浑身狗毛倒竖了起来,这德高望重四个字,为啥听起那么熟悉。
    “那,谁上台作法呢……”
    “你啊!”
    “……”
    小奶狗顿时惊呆了,打架它从来不怂,杀人放火也擅长得很,可这众目睽睽,数百万人盯着,要它上台作法,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四腿打颤。
    作啥法,它除了两大本命神通,什么翻江倒海的法术,基本不会,这如何斗法。
    “年轻人,不要以为你血脉高贵,长得漂亮,气质又与众不同就可以懈怠了。这德高望重四个字,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今日天气甚好,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加油吧,年轻人,贫道看好你。”
    云苏笑着叹了叹气,又撸了撸狗头,看着那已经快哭了的小奶狗,顿时觉得心情不错。
    “可是,我不会啊……”
    小奶狗懵逼了,马上就要当着数百万人的面登台,不对,是当着双方近千万人的面上台作法,它还不知道该咋斗,除了一头懵,它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感受了。
    完了,这次怕是要丢大狗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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